小楷学习漫谈(连载·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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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小楷用笔特点

用笔是指用手指执笔，掌控笔毫的运动，它包括运笔、行笔和如何以笔毫通过提按作点画等内容。宋代姜夔《续书谱》中称：“大抵执之欲紧，运上欲活，不可以指运笔，当以腕运笔。执之在手，手不主运；运之在腕，腕不主执。”

在书写中，每个笔画都包括起笔、行笔和收笔。小楷的用笔方法和大楷相同，因其笔画轻细短小，故用笔也具有特殊性。

（一）小楷起笔

起笔是笔法的重要组成部分。清陈簠斋《习字诀》中说：“若求古人笔法，须于下笔处求之。”又谓：“所有之法，全在下笔处，笔行后无法，无从用心用力也。”相传王羲之写小楷，于起笔处最是留意，可惜我们现在已看不到他的真迹了。用笔的精到，笔势的流动，点画的变化以及调锋等大都于起笔处表现出来，故善于起笔者，应该不拘泥于一法，而能灵活运用，使得文从理顺，操纵自如，所谓“造化在笔端”是也。下面我们就来谈谈小楷起笔的几种方法。

1.方笔起笔

方笔源自隶法，之后六朝碑刻以方笔居多，一直到唐代的楷书，继承了北碑的风格，从而形成了以方笔为主要特点的楷法。

所谓方笔即起笔时竖切入笔使有棱角，是书写楷书的主要方法之一。方笔运用得好能给人以一种雄强、劲迈、爽利的美感。方笔的起笔，可用逆势切入法，亦称点法起笔。落笔之前，承上笔势，先在空中作一逆入动作，或笔尖轻触纸面，顶峰逆入，然后作一斜直落点（写横画时），或斜横落点，（写竖画时），如刀入状，切入作点时，其势在重，但落点宜轻。逆势切入后，锋尖在上，笔肚在下，成偏侧之势，此时需注意调整笔锋，使其笔锋由偏锋转为中锋，从而为行笔做好铺垫，这是书写小楷起笔最关键的地方。调锋时，大拇指和中指轻微捻动笔锋，顶锋与挫锋动作相结合，迅速将笔锋转为中锋。由于书写的是小楷，笔画短小细微，因此这种调锋动作是微乎其微，在极短的一瞬间完成的，有时完全是凭手腕中的一种感觉。要练习这种调锋动作，当先从大楷入手，开始时动作是很被动和刻意的，但学习时日既久，自然就会熟练起来，点后即能迅速将锋提起，如蜻蜓点水，一粘即起，在不知不觉中完成这样的动作。

方笔起笔，在笔形上要富于变化，由于调锋时的笔画轻重不同，入纸角度不同，切笔方向不同，驻锋停留的时间不同，因此可以产生千姿百态的变化。试观杨凝式的《韭花帖》小楷真迹，发笔处最富深意，极具变化。南宋岳珂的小楷，虽以方笔为主，但形方而笔圆，极具峭拔之姿。明代黄道周的小楷亦善方笔，简洁明净，俊迈可喜。

2.藏锋起笔

所谓藏锋即起笔时不露锋芒，笔锋敛于笔画之内不见起止之迹，这种方法就是（传）王羲之《书论》中所说的“用尖笔须落笔浑成，无使毫露浮怯”。藏锋的起笔，能给人以一种浑厚、蕴藉、沉着的美感。藏锋起笔，可用“逆入平出”，即与行笔方向相反，先轻轻逆入，作一圆点状，然后反折行笔，逆入的目的是为了藏锋铺毫，中锋行笔，如一次不能将锋调成中锋，可往复二次，这是书写篆书的方法，书写小楷时，虽可借用此法，但亦应有所区别，由于小楷点画细小，故逆入的动作极轻极细，有时只不过是意思一下而已，绝不可作圆头之状，又要富有变化，以不露痕迹为上。另一方面，逆入即转锋行笔，笔迹不可停滞，以笔能含墨，墨无旁渗为上。小楷的起笔，点画要清莹洁净，以此为起点，方可向浑厚一路写去。魏晋人小楷都喜用此法，试观钟繇的小楷《荐季直表》，起笔处存筋藏骨，点画圆浑质朴，古色古香，有一种渊博敦厚之气，洋溢于字里行间。又如王羲之的小楷《黄庭经》，起笔处不露锋芒，寓巧于拙，藏老于润，亦有一种古茂静穆、淡雅自然之气扑面而来。

3.露锋起笔

所谓露锋，顾名思义，即起笔时锋芒外露，这种起笔在小楷中运用得最多，其法兼有侧锋，蘸墨舐笔时，使笔锋微向上翘，执笔时，使笔管微向右后倾斜，手腕挺起，随后尖锋入纸，顺势落笔，由于起笔时尖锋侧入，锋芒外露，所以能给人以一种精神抖擞、清劲秀拔的艺术感受，又由于其起笔时顺势落笔，可使点画间的笔势更加流畅。这种起笔方法，一般用于短画较多，而主画不宜过露，过露则意不持重。运用这种笔法时，必须注意两点，一是锋芒外露时，切忌虚尖浮怯，二是起笔时虽偏锋侧入，但收笔时必须将锋收归画中，如一偏到底，则佻达浮薄之弊立见，此不可不慎。朱和羹《临池心解》在形容这种收笔法时说：“每波画尽处，隐隐有聚墨痕如黍米，殊非石刻所能传。”试观唐人写经，起笔处虽锋芒外露，但收笔时极圆融饱满，显得精气结撰，十分饱满有力，这是书写小楷时必须注意的关键之处。露锋的起笔，比起方笔来又更便捷了一步，因此常为历代书家所喜用，如赵孟兆页 的小楷，以露锋居多，相传他能日书万字，作小楷下笔神速如风雨。明代的文徵明，亦善此法，他的小楷清劲秀美，亦时兼侧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