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度诗歌 第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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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音区

一个色盲者的秋天，小提琴

恋上蒲公英，天色低沉

河流的失忆症，是一个中年男人

患得患失的坏毛病

一颗石头和另一颗的对话

“银器在骨头里闪光”

“额头延伸的草原无比空旷”

智者和磷火一样，忽隐忽现

渚口四月

在你身上，我投入教堂的虔诚

唯一可信赖的，就是春日

无非是白驹过隙的光阴，无非是

小桥流水的沧桑。“现在”

“我要骑着枣色小红马经过”

没有一株忍冬，松开四月的怀抱

黑天鹅

这绝对是离开南方前，最后一次舞蹈

盘旋于水，我的黑天鹅

栖息幽静的黑森林，那里水草肥美

马蹄奏响的黎明，落下一地星光

飞翔之外的话题。我的黑天鹅

停留在黑色袍子上，它更像时间的巫师

揭开枯枝和幕布，这最后的颂歌

天空落下一两片白色的羽毛

春 殇

一个人借着春风遁去，每棵树后

都有看不见的条形码

黑色的蠕虫，渐入佳境，它们垂危

挣扎。对于一个午后的描写

我甚至是荒淫的，在白天说出性器的人

是可耻的，男人的舌苔一旦长出

棱角的石头，这虚度的阴寒随之而来

无 关

悲观者的内心，春光不过是

倒伏水里的明镜

“你听过瘸腿的椅子唱歌吗”

远处的马群，长途奔袭

“它被草原磨砺的野性

一个午夜之间，消失殆尽”

暮 晚

暮色抽空了小城，从河流

回到河流，这狭长镜子

的空白区，像夕阳血洗过后的

枪膛，如果不是萎靡

它擦着湖面的火花，疾如雷电

螺蛳顶

松果落在野竹林，一滴露水

对应一根水笋

在螺蛳顶，可以俯瞰的屯溪

不过是，浮生半日

“此刻，没有房屋，就不必建造”①

一个瘸腿的人，走过岩石

修建的暗火。春光里的命运

大多如此，不过是纸背上的刀锋

注：

①里尔克《秋日》。

湖边春阴

一张张编织好的花冠

走在湖边的清晨

一个雨水酝酿的国度

抖落厌倦的羽毛

“现在”“鱼鹰就是时间”

鸟群穿过树枝的

侵略性，吞噬沿途春光

湖边春晓

晨练的时候，我和树木

“交换一些黑色的词” ①

它们替代夜晚的时间

逐渐减少。如果是那一排

超过一百年的古树

早已习惯身体的某个部位

出现叛逆者，“终将被俘获”

这难堪的命运之碑

①策兰《花冠》。

草木深

是的，请原谅一个打鸣的人

一个厮混在暗夜的人

只有无边的草木，记住一个

没有姓氏的人，一个躺在

春天，整日无所事事的人

春光远

除了镜子里的雨滴，越来越深

的草木颜色，我厌倦了

一位丰富阅历的老者在湖边

他把咬钩的鱼

一一放生，“敲响体内的警钟”

“或许，或许——

它们早就厌倦了湖水”

我总在无数种可能中

不断咬钩，却不曾被钓起

水草肥

在水边，所有的水草肥美

浆洗衣服的肥美

顺道摸螺蛳的人，篮子里

圆滚滚的身子肥美

男人的话题肥美，被禁锢的

被羁押的，天空肥美

暮春

四月的悲伤有很多种

比如春花散尽

比如雨落空城

一夜之间，新安江

浑浊不堪

蛙鸣清澈，来自午夜

一个男人修炼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