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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心形小挂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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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妈的名字叫波莉。在我进入堪萨斯城市立学校读书那年,妈妈也结束了十多年的家庭主妇生活,到我们学校应聘,做了一名校车司机。

每天,我和同学们一起乘坐妈妈驾驶的校车上学和回家。

半个学期后,我们这辆校车里,增加了一位从佛罗里达州转过来的同学,他的名字叫查理。查理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得多,金黄色的头发,蓝水晶般的大眼睛。

每天去学校的途中,同学们总是唧唧喳喳地告诉我妈妈一些关于他们家里的趣事,只有查理例外。他喜欢安静地坐在位置上,很多时候他只是呆呆地看着窗外。甚至当我妈妈很有礼貌地问他叫什么名字的时候,他也没有回答。

查理并不是一个安分的人。自从他加入我们这辆校车以后,各种不好的状况不断发生了。吵架的事情基本上都是由查理引起的;如果地面上有废纸团或其他垃圾,那一定是查理扔的;如果有女同学忽然在车里哭了起来,那十有八九就是查理扯了她的头发……

妈妈似乎有教育每一位孩子的责任和义务。可是无论妈妈如何问,查理就是一声不吭,只睁着那双大眼睛盯着我妈妈,一眨不眨。我对妈妈说那是一种无声的抵抗,可妈妈却说那是一种孤独。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去了。有一次周末,我和妈妈在游乐场里碰到了校长,他和妈妈谈论起了查理。

校长知道不少关于查理的事情,他告诉妈妈,查理的父亲在他两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他母亲不堪生活重负而离家出走了,所以查理只能从佛罗里达州来到这里投奔他那年迈而粗暴的外公。

妈妈对我说,查理有时候虽然很令人讨厌,却非常可怜,我们应该多帮帮他。

妈妈驾驶的校车每天都要经过我家门口,但是我都会坐到终点站,然后和妈妈一起步行回家。某一天傍晚,当车子到达终点站后,妈妈就开始打扫卫生,她在查理的座位下面发现了一本笔记本。妈妈捡起来,不经意地翻了一下,只见笔记本的扉页上写着一句话:“我是一个被遗忘的人!”

“他是一个非常需要关怀和爱的孩子!”妈妈喃喃地说。从那一刻开始,我和妈妈下定决心要给查理更多的温暖和关爱,可查理似乎并不领情。我们每天早上都跟他说早安,他却报以沉默;我们在万圣节祝他快乐,他却给我们一个冷笑。

我和妈妈几乎束手无策了。我对妈妈说算了吧,不要管查理的事情了,他可能根本就不需要别人给他关怀与爱,但妈妈说不行,她依旧坚信查理需要温暖!所以,每次查理从我妈妈身边走过的时候,妈妈总要揉揉他的头发,拍拍他的肩膀,不管他是否理解和接受她的善意。

很快到了期末。同学们都制作了许多小礼品送给我妈妈,其中有一个非常精美的心形挂坠,是用纸折起来的,一面写着“最佳校车司机”,另一面则写着“我们爱波莉,波莉爱我们”。

妈妈开心极了,她把这个小挂坠挂在仪表盘上,舍不得摘下来。

放寒假的那天,因为妈妈要参加学校的一个会议,我们就在车里等她。这时候,我们看见查理往驾驶座那边走过去,似乎是看操场上几个正在踢球的高年级同学。不过他很快又回到了座位,继续沉默。

几分钟后,妈妈开完会来到车上,她一边对同学们说着抱歉,一边准备发动车子。可是,她突然发现了什么事情,转过头来问我们:“谁见过我的小挂坠?是谁拿去玩了吗?”

同学们都沉默着,谁都没有吭声。

突然,一位男同学站起来说:“查理刚才往那边走去过,我敢打赌,一定是他拿的!”

很快,更多的同学附和起来:“是,肯定是他!”

我没有说话,因为没有亲眼看见,我不能乱下判断,但是我在心底也认为,一定是查理拿了妈妈的小挂坠!

妈妈走到查理的座位旁,问:“查理,你老实告诉我,你看到过我的心形小挂坠了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查理显得委屈而愤怒,他一边大声喊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了几枚硬币和一个小球,“你们看,我没拿!”

“检查他的口袋!”同学们异口同声地说。

查理瞪着他的大眼,用一种很复杂的目光看着妈妈。显然,妈妈没有心软,她蹲下身来,把手伸进查理的一个口袋,没有。妈妈又把手伸进查理的另一个口袋――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我们似乎预想到将会发生些什么。我妈妈看着查理,查理用他那双蓝水晶般的大眼睛看着我妈妈,一如既往地沉默着。

几秒钟后,我们发现我们错了――我的妈妈,她把空着的手从查理的口袋里抽了出来!

“对不起,查理,我们大家都误会你了!”我妈妈对查理说。接着,她站起身来大声地告诉同学们:“小朋友们,我们弄错了,一定是在我来到这里之前,那个心形挂坠就已经掉了,待会我到停车场再找一下。”

查理一言不发地坐在他的座位上,下车时,他依旧用那双蓝水晶般的大眼睛看了我妈妈一眼。

不久,查理搬走了……

转眼过去了很多年。后来,妈妈退休了,而我也有了工作。

有一天,我陪妈妈去堪萨斯城的百货公司购物,忽然,从一个角落里走过来一个与我年龄相仿的人,他试探性地问我和妈妈:“波莉、特尼斯吗?你们是波莉、特尼斯母女吗?”

我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年轻人,在和他对视的那两秒钟里,我注意到了他那双蓝水晶般的大眼睛,我和妈妈几乎在同一时间认出了他――查理!

他的确就是查理!查理告诉我们,他后来一直住在蒙大拿州,现在是一家证券公司的总经理!这一次,他是到堪萨斯城来出差的。接着,查理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钥匙链,上面挂着的,是一个有些变形和褪色了的心形小挂坠。我认得,这就是我妈妈曾经挂在仪表盘上的小挂坠!

查理看着我妈妈,说:“我们爱波莉,波莉爱我们。波莉,谢谢你!是你,给了我拥抱生活的希望和力量!”

查理说完,紧紧地抱住了我妈妈,在他那双蓝水晶似的眼睛里,有愧疚,更有感激……

查理能取得今天这样的成就,我和妈妈都非常为他开心,但是我不理解,那个心形小挂坠为什么会在他身上?当初妈妈不是检查过他的口袋了吗?

“其实,当时我已经在查理的口袋里摸到了小挂坠,但是在掏出来的前一秒钟,我想起了他写在笔记本上的那句话:‘我是一个被遗忘的人!’所以,我想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他并不是一个被人遗忘的人!”妈妈对我说,“孩子,你要记住:一个需要关怀与爱的人,他一定更加需要尊重与支持、理解与宽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