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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控”婆婆,媳妇终于明白了婆婆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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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两岁时,婆婆突然进驻米莉的小家。生活方式和教育理念的不同,让原本相处和睦的婆媳矛盾丛生。面对失和的家庭,一直回避矛盾的丈夫想了个“不地道”的办法……

婆婆空降

恬静小家开始失衡

2007年4月,丈夫许乐文说婆婆要来自己带孩子,米莉心里“咯噔”一下。

米莉曾经非常希望婆婆来帮自己带孩子。2005年,米莉怀孕后,就辞去了外企财务主管的工作。现在儿子晴朗已经快两岁了,可自己父母早亡,婆婆又在青岛带小叔子许乐武的女儿嘉嘉,没人帮她带孩子,她只好继续留在家里。说来也怪,一年前许乐武车祸去世,婆婆不让弟媳刘美云把嘉嘉带走,两个月前,婆婆又突然把嘉嘉还给了刘美云。如今婆婆丢下公公来上海,让米莉想起刘美云在电话里跟自己说的话:“也不知她给嘉嘉吃了什么,孩子天天喊着要回奶奶那里,说世上就她奶奶最好……”现在,儿子已经不像刚出生那么哭闹,很容易带了,婆婆突然要来,难道是想跟孙子拉感情?这个想法米莉自己也觉得狭隘,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还会有什么别的原因。

一周后,婆婆来了。奶奶疼孙子,祖孙二人整天黏在一起,米莉轻松了不少,心里的戒备也慢慢减轻了。

许乐吃馒头。婆婆来后,她嫌外面卖的馒头不好,坚持自己做。

一天下午,婆婆嘱咐她买一袋面,米莉正在给晴朗讲故事,随口答应了一声,就又被晴朗缠住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婆婆隔几分钟就过来看一眼,和儿子玩得正热闹的米莉已经忘了买面的事。临近4点,米莉听见婆婆关门出去了。

半小时后,婆婆拎了一袋面回来。看着年近六旬的婆婆满头大汗,米莉心想:“不就是一顿馒头吗,让乐文吃米饭不就行了!一声不吭跑出去自己买,让别人看见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那天晚上,婆媳二人都沉着脸吃饭。收拾碗筷时,许乐文悄悄溜到米莉身边,问她发生了什么事。米莉把事件说了一遍,许乐文笑说:“妈不想打断你跟儿子玩嘛,别把妈想得好像故意为难你似的。”

米莉没说话。

矛盾激化

婆媳公开对战

婆媳相处,生活习惯和为人处世方面都需要磨合,但婆婆是长辈,不好去沟通,米莉发觉自己和婆婆的隔阂不知不觉越来越深。

2007年6月2日,婆婆和米莉带着晴朗去社区花园玩。晴朗看到有只小狗,就跑过去抓,当米莉喊他停手时,受惊的小狗已经冲晴朗的胳膊咬了一口。

虽然小狗的牙还没长全,晴朗的胳膊还是留下一道血痕。在花园另一侧跟邻居聊天的婆婆听到孙子的哭声,一路跌跌撞撞地跑来,一把推开米莉,两眼冒火地冲花园里的人喊:“谁家的小死狗,不看好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米莉赶紧拉着她说:“妈,是我没看好晴朗,不怪人家。”婆婆大声责怪她,说:“哪有你这么当妈的,这么小的孩子都看不好。”

小狗的主人也赶了过来,抱歉地提出带晴朗去防疫站打狂犬疫苗,婆婆又把火撒在人家身上:“养狗要讲公德,带出来要拴着,打疫苗就万事大吉了吗……”

米莉脸挂不住了,猛地打断婆婆的话:“妈,行了!”说完,抱着晴朗跑向社区外的诊所。

打了疫苗,晚上晴朗胳膊痛,哭闹不止。婆婆心疼,忍不住边哄孙子,边出气似的诅咒小狗。晴朗突然学着奶奶的口气说:“不得好死的小死狗!”米莉听得胆战心惊,顾不得丈夫的拉扯推开婆婆卧室的门,埋怨道:“妈,孩子小,别当他的面说这些不合适的话。”

不由分说,米莉将儿子抱回自己的卧室,关上门,轻言细语地问:“晴朗,你是不是男子汉?”晴朗很认真地点头。米莉指着他胳膊上的针眼说:“男子汉就要不怕痛,更不能因为这么小的伤口哭。你要想做爸爸那样勇敢的人,就乖乖睡觉。好吗?”许晴朗似懂非懂地点头,躺在床上乖乖地闭上眼睛。

那以后好些天,婆婆都无法原谅米莉的冲撞,对她爱理不理。

2007年6月16日傍晚,正巧婆婆去楼下散步了,刘美云打电话跟米莉聊天,抱怨说:“嘉嘉今天在爷爷那玩了一整天,晚上回来我问她作业写了没有,她理直气壮地说:“爷爷说,我们这年纪就该好好玩!”她才一年级,成绩就是班里倒数的……

说者有意,听者更加有心。米莉早就想让晴朗接受早期教育。挂了电话,她就找出一直没有开封的幼儿识字卡片,把一旁玩耍的晴朗叫来教他念。

婆婆回来已经晚上7点,见母子俩在台灯下念卡片,舍不得了,心疼地说:“晚上灯暗伤眼睛,这么小的孩子,别让他学这些东西吧?”

米莉不太客气地说:“妈,孩子就得趁小时候打牢基础。”婆婆把脸沉下来:“乐文我没这么教育,不也念了大学,现在一个月挣1万多,一个人养活全家。”

几句话正扎在米莉的痛处,她把声调提高了:“我听说嘉嘉现在都是班里倒数的学生了。我在家,也是为了把晴朗照顾好,让他不落人后。”婆婆没有接茬,默默地回了房间。

许乐文深夜归来,婆婆把他叫到她的房间,说想回青岛。看着母亲眼里泪花点点,许乐文回到房里,二话不说就让米莉去给母亲道歉。米莉也不想再忍了,索性借着这个机会让婆婆回去,夫妻二人发生了婚后第一次争吵。许乐文一拍桌子喊道:“我在外面够累了,深更半夜回到家,就不能让我清静清静?”

米莉一下子沉默了。

忽然,婆婆推门而入,红着眼圈说:“妈老了,净给你们添麻烦。唉……我要不是在青岛总给嘉嘉她妈添乱,也不会想到跑来你们这里避风头!”

米莉的心像被什么揪了似的一疼,她愧疚地对婆婆说:“今天的事都怪我,您老就原谅我年轻不懂事!”

疾风骤雨看似平静了下来,可三个人都明白,问题的根源并没有解决,不过是暂时被掩盖了起来。

监控录像

她懂了婆婆的世界

婆婆气头上说米莉靠丈夫养活的话,像一根刺深深地扎在生性好强的米莉心上。她重回职场的心思又活了,可是,把晴朗交给婆婆她不放心。

许乐文看出了米莉的犹豫,提醒米莉,从母亲教育他和弟弟的成功来看,其教育方法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老两口对嘉嘉的教育很用心思,不但很小就给她读各国的童话寓言故事,还依照兴趣培养她学钢琴,去年嘉嘉刚通过了钢琴三级考试。

这一切,都是米莉从没听说的,她无法相信,嘴里时不时蹦出句粗话、动不动就生气的婆婆能做出这些?

2007年7月,许乐文要去香港出差,建议米莉跟他一起去玩。就在米莉为是否把儿子留给婆婆犹豫不决时,许乐文突然说:“我爸想这些天也过来一趟,可能等咱们回来就跟妈一起回青岛,他们回去你就没机会了。”

米莉动心了。临走前几天,见她对晴朗恋恋不舍,许乐文说:“干脆

在家里装监控器吧,把爸妈和儿子日常生活都拍下来,不告诉他们。而且,我觉得带着误会分开,把问题留在今后的生活中会更糟糕。”米莉默认了丈夫的想法。

第二天,米莉借口买东西,把婆婆和儿子一起拉去超市。趁这时,许乐文把事先约好的销售商找来安装调试监控器。为了不被发现,他把摄像头安装在客厅电视墙右上角隐蔽的地方。

米莉回来后,连接好电脑试了一下,效果挺清晰,而且附带的软件能自动压缩文件、能长时间拍摄。两天后,许乐文的父亲来了。

公公来到的次日,许乐文和米莉就去了香港。临走前,许乐文特意叮嘱母亲:“书房的电脑我在接收重要文件,你们千万不要碰。”

到了香港,米莉才知道,这次旅行根本是许乐文特意为她散心、搜店而专程准备的。流行的服饰、精致的妆客,让米莉感觉自己已经不是那个灰头土脸的家庭主妇,又找到了职场上如鱼得水的感觉。可一想到回到上海又要跌回居家太太的黯淡生活,米莉十分失落。

回到家,米莉惦记着电脑里录下的资料,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进了书房,按下了播放键。

只见这些天,老两口早上5点半就起床,对着食谱变着样儿给晴朗准备早餐。吃完饭,老两口就带晴朗去楼下玩一个小时。回来后,奶奶给他换上舒服的家居服,而爷爷则在一旁给他读童话。吃过午饭,再去楼下散步帮助消化。午睡后,晴朗又在爷爷的陪伴下画画或捏橡皮泥……看着儿子稚嫩的作品,米莉第一次发现快3岁的儿子竟然有这么丰富的想象力。

米莉沉默了。还是这个婆婆,为什么监控器记录下的她与自己朝夕相处时有如此天壤之别?回想往日种种,也许正像丈夫解释的那样,婆婆去买面是不忍心打扰他们母子游戏;晴朗被狗咬,婆婆是因心疼而失控;怕晚上灯光暗,婆婆才不让晴朗读卡片……这一切,目的真的只是那么单纯,而当时自己为什么就看不惯,觉得婆婆处处与自己作对?

米莉想起了刘美云的那些电话,她忽然发现,一直以为自己客观公正,其实早就对婆婆有了偏颇的看法。

许乐文长叹了口气,说:“小莉,你知道爸妈为什么来上海吗?”米莉诧异地说:“不是跟美云在嘉嘉的问题上有冲突吗?”许乐文点点头,又摇摇头:“其实,乐武走后,爸妈坚持要把嘉嘉留在身边,是因为他们觉得美云还会再婚,再有孩子,而嘉嘉却是乐武唯一的孩子。没想到大人的争抢让嘉嘉对美云产生了排斥心理,甚至不肯跟美云说话……为了让她们母女重建感情,妈才把嘉嘉还给美云,可又忍不住总想去看嘉嘉。为了让自己断了念想,她才提出来上海……”

一整夜,米莉辗转难眠,眼前不停浮现两位老人照顾晴朗的点点滴滴。米莉发现,自己一直被情绪蒙蔽双眼,不曾发现婆婆身上的闪光。

晨光爬上窗帘,米莉隐约听到婆婆房间的开门声,她赶紧开门,拉住在厨房准备做饭的婆婆,说出自己考虑了一夜的想法:“妈,我想重新上班。您和爸能考虑留下来帮我带晴朗吗?”看着婆婆既意外又惊喜地点头,米莉第一次搂住婆婆,像女儿似的撒娇说:“妈,我一夜没合眼,想去屋里睡觉,不帮你了。行吗?”婆婆赶紧把她推进屋,慈祥地念叨:“快去睡,妈不让他们打扰你!”

10月26日,两个月的职业培训课程结束后,米莉重新上班了。虽然只能重新从普通职员做起,可她信心十足。

那天下班,米莉请全家人吃饭庆祝自己重新开始工作。她悄悄地给许乐文发了一条短信:“赶紧把监控器撤了,小心我跟爸妈告你的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