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拯救江豚的民间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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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政府的不作为,岳阳江豚保护协会的13名渔民志愿者,立下了保护江豚的生死状。

何大明是一位只念过8个月书的渔民。2003年,他在洞庭湖六门闸附近水域救助了两头受伤的江豚,此后,开始自发保护江豚。回忆起二十年前时,何说:“那时的江豚多了去了。我们摆渡坐船,它们就跟在船后面,几十上百头一翻一翻的换气,有时还会轻轻拱船底。”

在武汉,最早进行江豚保护的,正是像何大明这样的渔民。从2003年开始,他们每天自费出巡、点数、绘图……用最朴素的方式进行着“科考”。

但在这不到十年的时间里,洞庭湖的生态环境迅速恶化,江豚数量急剧减少。当他们向当地主管部门反映情况时,成立保护协会的要求却频频被搁置。最终得到的回答是:“政府一定会妥善处理,你们连小学都没有毕业,懂什么?”

徐亚平的加入,终于让何大明他们的希冀多了一层砝码。徐是《湖南日报》岳阳记者站的站长。“今年1月8号,我和13位渔民兄弟立了这个生死状。”徐亚平一边抽烟,一边说。立生死状那天,是“岳阳市江豚保护协会”正式成立的日子。新成立的协会由徐亚平任会长,何大明和另一名环保志愿者任副会长,巡逻队设在何大明开的渔庄。

立生死状这天,有几个渔民甚至还不会写自己的名字。何大明把他们的名字写好后,他们再照着描到纸上,盖上手印。“这就是草台班子。”徐亚平说。

协会注册了中英文“中国长江江豚保护网”域名,期待某天能让政府部门意识到,原来草根力量早已跑在前面。何大明说,不知道那些吃官禄人会不会觉得惭愧,本来应该他们做的事情,现在却是我们这一帮一没文化二没钱的渔民在做。

今年2月到5月,短短不到四个月的时间,已经有超过20头江豚非正常死亡。由于当地渔政部门要求将死亡的江豚就地掩埋,徐亚平和协会同伴深夜抢回江豚尸体后,将它们运到岳阳市职业技术学院副教授谢拥军的实验室进行解剖,寻找死因——谢是协会中唯一的“专业”人员:此前他从事畜牧兽医专业研究,如今“转行”研究江豚。

那是整个湖南首次对江豚进行病理解剖,“我们没解剖权,但没办法,我们再不做谁来做?”徐亚平为此还从当地医院找来几位外科医生一起参与。“我解剖的江豚都没有明显外伤。”谢拥军说。“有理由怀疑这些江豚都是饿死的,因为所有江豚肚子里都没有食物。环境污染和破坏太严重了。”

如今的洞庭湖早已不是过去的样子。短短几年时间,面积已经缩小超过一半,矮围面积超过万亩,处处是细密的打鱼网和滚沟;24小时破坏湖底生态的挖沙船随处可见;沿湖造纸厂不间断地向洞庭湖排入没有处理的污水。

“当初立这个生死状,是怕万一我们当中有人在巡逻时遇到风浪出事,其他人必须照料他的家人。”但是不久之后,成员们意识到,真正需要警惕的风险不是来自大自然,而是来自人。

徐亚平车子的轮胎、后视镜都被破坏过,并且不时接到威胁电话,以至于他直白地交代妻儿:各安天命。原先签了生死状的巡逻队员中,也已有两人因承受不了各种压力而退出。“我们知道,这是在断人家的财路。”

近年来,由于滥捕滥捞,导致洞庭湖的渔业资源迅速减少。除了非法捕鱼的渔霸,严重破坏湖底生态的挖沙生意是最让他们头痛的。暴利诱惑下,整个洞庭湖被割分得支离破碎。“洞庭湖被挖沙公司瓜分,每天都在造就百万富翁。当地政府和挖沙公司有协议,一个公司每年至少上交一亿的税,这都是GDP啊!”徐亚平很快明白了自己正在触及谁的利益。一个领导甚至警告他:“你一个处级干部,没事少管这些闲事!”

2001年,国家农业部曾制订《长江豚类保护行动计划》,要求建7个豚类自然保护区,“岳阳东洞庭湖江豚自然保护区”是其中之一。但直到今年年初,岳阳的保护区一直没建起来。

岳阳市渔政管理站书记卢益卫曾对记者说:“保护江豚需要多部门联动,光靠渔政并不能解决问题。”2005年农业部拨给岳阳350万专款,渔政部门也表示这批款项是用来添置保护江豚的快艇等专用设施。

徐亚平对这样的回答却表示不屑。“畜牧水产局发消息说是新增8条巡逻船24小时不间断巡逻?我们巡逻队员们怎么没见过?”这一点也被何大明和其他巡逻队员所证实,“巡啥逻?打电话给渔政,来不来也全凭对方高兴。领导来了就装一下,领导走了,还是一样。”而年轻的成员江克明则羡慕地说:“他们的快艇上还有空调呢,比我们的破艇强多了。但就那么空置着,真可惜。”

而记者通过调查了解到,渔政部门公开提到的“补充专用设施”,还包括添置轿车和翻新办公楼。

协会每天巡逻,光油钱就要两三百,成员们大都是普通渔民,根本承担不起。“我们只是希望政府能补贴一点油钱。但现在看来几乎不可能。”而截至目前,这个没有经济支援的民间协会,唯一一笔捐助来自广州美院一个叫张璐的学生,捐款金额为一万元。

长江江豚属于小型齿鲸类动物,为长江独有淡水豚类,是国家二级重点保护动物、世界自然保护联盟的濒危物种。目前整个长江流域江豚数量仅有1000余头,而且数量正在迅速下降,已经处在灭绝边缘。

杰西根据《山东商报》、新华网、Financial Times综合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