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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国女王 第12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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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流血的领地之争下

就在这节骨眼儿上,紫葡萄的目光与那只陷入绝境的红耳圈母狼的目光无意间碰撞了一下。突然,紫葡萄心里好像被添加了特效柔软剂,那副狼王必备的铁石心肠刹那间软了下来,一种无端的柔情涌上心头。

红耳圈母狼的目光里燃烧着仇恨的毒焰,一对眼珠子就像两粒太阳的碎片,迸射出骇人的光芒,那是母性的光辉,神圣而不容亵渎,又是无声的誓言:即使粉身碎骨,我也要保护我的孩子!

紫葡萄也是母亲,它完全能体会一个母亲的心情:孩子是母亲的心头肉,孩子是母亲的全部希望;母亲总是把孩子的生命等同于自己的生命,不不,母亲总是把孩子的生命看得比自己的生命更重;面对危险,母亲会毫不犹豫地以自己的死来换取孩子的生。

它能狠下心当着一个母亲的面残忍地咬碎它的孩子吗?

为了一块小小的诺洛沙洲,两个狼群值得大动干戈,酿成血海深仇吗?

是鲜活的生命重要,还是小小的诺洛沙洲重要?

在野心勃勃的大公狼面前,当然是领地重要,为了捍卫神圣的领地,不惜争勇斗狠,不惜血流成河。但在一只母狼面前,答案恰好是倒过来的。每一个鲜活的生命,都是母亲的孩子,母亲是生命的缔造者和哺育者,当然也是生命的捍卫者和守护神。在母亲眼里,世界上任何东西都不如孩子的生命重要!

“呦呜――”大公狼番茄四腿曲蹲,做出要扑蹿的姿势。

“咔嚓!咔嚓!”大公狼斜斜眼做出噬咬的动作,满口尖利的犬牙发出可怕的声响,一双白多黑少的眼睛紧盯着紫葡萄,进行无声的威逼。

紫葡萄心里明白,自己身边的那些大公狼正焦急地等待它发出扑咬指令,它们迫不及待地想冲上去,残忍地咬杀红耳圈母狼与它的四只小狼,它们想在捍卫神圣领地的战斗中建功立业,赢得辉煌荣誉,以抬高自己在狼社会中的地位。

是的,几乎所有的大公狼都醉心于领地之争,但每一次争夺领地时,最后的受害者都是母狼、幼狼和老弱病残者。

无辜者的鲜血,染红了大公狼的荣誉。

这不公平,这太血腥,这太残忍。

紫葡萄突然萌生一个想法:放过红耳圈母狼和四只小狼,以一种友善的姿态,向宛莫沙狼群传递这样一个信号――结束杀戮与仇恨,帕雅丁狼群愿意与宛莫沙狼群以和平的方式解决彼此间的领地纠纷。

因为这个新奇的想法,紫葡萄激动得浑身颤抖,凶狠的目光变得柔和,耸立的狼毛变得柔顺,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安详起来,已涌到唇齿间的扑咬的命令被咽下肚去。

“呦嗷――”突然,愤怒的嗥叫声在紫葡萄的耳畔炸响,大公狼斜斜眼正冲着它怒嗥。它眼眶里那粒小小的黑色瞳仁闪烁着冷毒的光,血红的舌头残忍地摩挲着交错的犬牙,它是在用形体语言警告紫葡萄:别犯傻,你若动什么宽恕的歪脑筋,休怪我翻脸不认狼!

再看身边的其他大公狼:黑三虎着一张脸,肚子气得鼓鼓的;番茄的狼尾旗杆似的竖得笔直,显示出内心的极度不满;大嚏则一个劲地打喷嚏,好像有满肚子的愤懑需要发泄;就连大公狼歪歪脖,也把脖子扭得更歪了,表明对它有意见。

这些大公狼眼睛真毒,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太可怕了,紫葡萄想。

初夏季节,刮的是和煦的东南风,但紫葡萄只感觉到钻心的寒意。它突然清醒过来,攻击对方是狼心所向,所有的大公狼都巴不得立刻扑上去撕碎红耳圈母狼和四只小狼,一劳永逸地解决领地争端。它虽然是现任狼王,但也不能一意孤行。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果它违背大公狼们的集体意愿,便随时都有可能被它们从狼王宝座上赶下来。它不能犯傻,不能因为无端的怜悯而得罪身边这帮大公狼。狼群为了争夺领地,打得头破血流,杀得血流成河,那是常有的事,不足为怪,不足为奇,十分正常。它虽然厌恶同类相残,却无力改变这个现实。

平心而论,大公狼们催促它发出扑咬指令是有道理的。为了脚下这块诺洛沙洲,帕雅丁狼群与宛莫沙狼群已争斗数载,双方都付出了血的代价。血海深仇,不是说抹掉就能抹得掉的。更关键的是,此时此刻,帕雅丁狼群已拥有压倒性的优势,只要它一声令下,就能给宛莫沙狼群以毁灭性的打击,就能彻底解决彼此间的领土争端。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转瞬即逝。

要是它这次动了恻隐之心,就此放过了红耳圈母狼和四只小狼,那么,等宛莫沙狼群恢复实力,再次挑起争端时,它紫葡萄岂不就成了帕雅丁狼群历史的罪狼了?它何必去冒这个险?它何必去犯这个傻?只要它轻轻发出一声嗥叫,根本不用它自己动手,身边这些大公狼就会像秋风扫落叶般扑过去,用不了几分钟,红耳圈母狼和四只小狼就会倒在血泊中。这样一来,困扰帕雅丁狼群多年的领地争端便彻底解决了,而且是在它当狼王期间彻底解决的,这个英明而伟大的胜利将载入帕雅丁狼群史册,何乐而不为?它还在犹豫什么呀?

如今形势,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紫葡萄狠下心来,气沉丹田,扯紧喉咙,准备发出扑咬的指令。

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件让紫葡萄始料未及的事。

红耳圈母狼,一秒钟之前还龇牙咧嘴地做困兽犹斗状,此时却突然松弛下来,侧躺在地,伸长脖颈,亮出颈侧脆弱的动脉血管,呜呜发出阵阵哀嗥。只要是狼都知道,红耳圈母狼的这个动作表明它已放弃抵抗,束手就擒,任狼宰割。

红耳圈母狼此时死死盯着紫葡萄,眼光凄迷而绝望。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紫葡萄在红耳圈母狼的眼光深处,读到了一种心声:看在我们都是同类的分上,放过我的孩子吧!你咬杀我吧,把我撕成碎片我也决不反抗,只求你能放过我的孩子,九泉之下,我一定会感谢你的大恩大德!

紫葡萄的心脏就像被捏了一把,隐隐作疼。好聪明的红耳圈母狼!知道自己与膝下的四个孩子已陷入绝境,绝没有突围的可能,便索性放弃了抵抗,以卑躬屈膝的姿态乞求它网开一面,为自己的孩子求得一线生机。

此时此刻,要是它紫葡萄处于红耳圈母狼的境地,它又会怎么做呢?恐怕也会像红耳圈母狼一样,想尽一切办法为自己的孩子争取生的希望。

刹那间,紫葡萄刚刚绷紧的铁石心肠又柔软下来了。

为什么血债一定要用血来偿?冤冤相报何时了,冤家宜解不宜结,为什么就不能化干戈为玉帛,结束绵延了几代的血仇,彼此和睦相处呢?

“嗷――嗷――”大公狼斜斜眼又发出狠毒的催逼声。这家伙,鬼精鬼精的,一双眼睛真毒,随便瞄一眼即可洞穿紫葡萄的心思,即可精确捕捉到它微妙的情绪变化。

“嗷――嗷――”大公狼斜斜眼的嗥叫声又提高了八度,脖颈上的狼毛全部竖起,宛若戴了一个奇特的项圈。

紫葡萄明白,一肚子坏水的大公狼斜斜眼是在向它发出最后通牒:你再迟迟不发出扑咬的指令,就休怪我无礼了!大不了我就擅自行动,用我的尖爪利牙,把入侵我帕雅丁狼群领地的这几个家伙处理掉!

假如这只野心勃勃的大公狼在得到它的扑咬指令之前就冲上去咬杀红耳圈母狼和四只小狼,无疑是对它狼王权力的一种蔑视,是对它狼王威信的一种践踏,也是对它狼王地位的一种挑战。

紫葡萄紧张地思忖着应对大公狼斜斜眼的办法。

它将求助的目光转向大公狼歪歪脖。

歪歪脖是帕雅丁狼群里身体最强壮的大公狼,也是唯一能与大公狼斜斜眼抗衡并让它有所畏惧的大公狼。自打大公狼歪歪脖回到帕雅丁狼群后,紫葡萄就明显感觉到,只要它有需要,大公狼歪歪脖便会毫不犹豫地前来帮它。雌性的直觉告诉它,大公狼歪歪脖对自己抱有一种好感。也许是感激它力排众议,让出走的大公狼歪歪脖重新回到帕雅丁狼群,也许是出于一种雄性对雌性天然的爱慕,或者两者兼而有之,不管怎么说,大公狼歪歪脖是靠得住的,是值得信赖的。

果然,看到紫葡萄求助的目光,大公狼歪歪脖心领神会,立马跳到大公狼斜斜眼面前,连续发出低嗥声,警告大公狼斜斜眼:不准胡闹!谁敢挑战狼王权威,我就咬它个灵魂出窍!

大公狼斜斜眼这才不得不有所收敛,往后退了两步,愤懑地嗥叫。

趁这个机会,紫葡萄朝左侧跳闪开去,让包围圈露出一个缺口。

红耳圈母狼先是愣了一下,似乎反应不过来是怎么回事,但它很快便清醒过来,侧躺的身体噌地翻爬起来,扭头向身后挤成一团的四只小狼召唤一声,便从缺口蹿了出去,四只小狼也紧跟在红耳圈母狼身后蹿出缺口,往古戛纳河畔跑去。

“呦嗷――呦嗷――”

大公狼斜斜眼、番茄、大嚏、黑三都朝着紫葡萄嗥叫起来,表达着惊讶、诧异、愤怒、责问……各种复杂的情绪。就连大公狼歪歪脖也将长而尖的狼嘴潮湿的沙土,发出闷声闷气的嗥叫,以示内心的惶恐与不安。

所有的大公狼都无法理解紫葡萄为何要放走红耳圈母狼和四只小狼。

紫葡萄也明白,自己是在一意孤行,是在拿狼王的权威去冒险。

很快,红耳圈母狼和四只小狼就逃到古戛纳河边,扑通扑通跳进河去,四只小狼在前,红耳圈母狼殿后,匆忙向北岸游去。

几分钟后,红耳圈母狼和四只小狼成功登上北岸。狼王发冲与红耳圈母狼嘴对着嘴咿咿呜呜低嗥,交流着死里逃生的惊恐与庆幸。然后,狼王发冲带着宛莫沙狼群拐向北岸一片茂密的芦苇丛。在撤离河岸时,狼王发冲做了一个很奇怪的动作:朝着诺洛沙洲翘起下巴,嘴吻伸向天空,发出悠长的嗥叫,声音圆润而平缓,持续有半分钟之久。

帕雅丁狼群所有的狼站立在诺洛沙洲沙滩上,目睹北岸的宛莫沙狼群离去。

很快,宛莫沙狼群就消失在芦苇丛深处。

“呦――呦――”大公狼斜斜眼朝宛莫沙狼群远去的方向愤怒地嗥叫,又跳到紫葡萄身边,怪模怪样地嗥了两声,然后一甩尾巴跑开了。

大公狼斜斜眼是在用形体语言向紫葡萄表达这样一个意思:你太让我失望了!一劳永逸地解决领地争端的大好机会让你给白白放走了。你是我见过的最软弱无能、最优柔寡断、最缺乏进取精神的狼王!我为有你这样的狼王感到羞耻!你以为你放走红耳圈母狼和四只小狼,宛莫沙狼群就会放弃与我们争抢诺洛沙洲吗?你这是一厢情愿。你也太幼稚了,你也太天真了。你等着吧,帕雅丁狼群会因为你愚蠢的仁慈而付出沉重代价的!

大公狼番茄也用不满的眼光瞅了紫葡萄一眼,然后就钻进灌木丛去找寻食物了。

大公狼黑三和大嚏也都无精打采地从紫葡萄的身边走开了。

就连大公狼歪歪脖也扔下紫葡萄,躲进一个沙坑,无聊地挖掘一个废弃的鼠洞。

紫葡萄明白,自己一意孤行,放走了红耳圈母狼和四只小狼,使得帕雅丁狼群所有的大公狼都对它深感失望,它作为狼王的威信直线下降,快要降到冰点了。

紫葡萄独自站在沙滩上,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和无助。

一只狼缓慢地走了过来,径直走到紫葡萄身边,静静地将身体贴在紫葡萄的身体上。紫葡萄闻到了一股熟悉的体味,哦,是老母狼朵朵菊。两个身体轻轻贴在一起,彼此感觉着对方的心跳,这是一种无言的体贴。也许,只有饱经风霜的雌狼,只有怀着慈爱与母性的雌狼,才能真正理解紫葡萄放走红耳圈母狼和四只小狼的良苦用心。

这件事之后,紫葡萄忐忑不安了很长时间。

它无法确定自己放走红耳圈母狼和四只小狼的做法是对还是错。它最担心的是,过了一段时间后,黑尾巴大公狼养好了伤,便会再度率领宛莫沙狼群大举入侵诺洛沙洲,寻衅滋事,报仇雪恨。到时候,就只能证明它放走红耳圈母狼和四只小狼是一个愚蠢的错误。然而,过了好几个星期,帕雅丁狼群隔三差五去诺洛沙洲时,一直没发现宛莫沙狼群来诺洛沙洲觅食的痕迹。紫葡萄悬着的心这才慢慢放了下来。

一个月后的一天下午,帕雅丁狼群在追捕一只香獐时,包围圈没能及时收紧,让那只香獐侥幸逃脱了。狼群筋疲力尽又饥饿难忍,便泅渡古戛纳河前往诺洛沙洲找寻其他的觅食机会。紫葡萄是狼王,理所当然地走在最前面。

快游到诺洛沙洲时,突然,它隐约看见有一群狼在沙洲上穿梭奔跑,当时刮的正好是偏北风,它翕动鼻翼嗅了嗅,闻到一股宛莫沙狼群的气味。它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偏偏就这么发生了。

它怒火中烧,呦嗷呦嗷嗥叫,拼命划动四肢,恨不得立刻冲上沙洲把黑尾巴大公狼和整个宛莫沙狼群咬个落花流水。

歪歪脖、斜斜眼等帕雅丁狼群的几只大公狼也都义愤填膺,跟随在紫葡萄身后,快速向诺洛沙洲游去。

紫葡萄带着帕雅丁狼群刚刚踏上浅水湾,还没登上诺洛沙洲呢,让它意想不到的事情又发生了:等到紫葡萄率领帕雅丁狼群登上诺洛沙洲时,宛莫沙狼群早已全部撤离到北岸了。

帕雅丁狼群在诺洛沙洲滩涂上一字排开,尾南首北,冲着北岸的宛莫沙狼群齐声嗥叫,是谩骂,是挑衅,也是挑战,但宛莫沙狼群仿佛突然间集体失聪,竟然没有任何回应,而是行色匆匆地钻进茂密的芦苇丛,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以后,又发生过几起类似的事情,或者是帕雅丁狼群欲登岛觅食,却发现宛莫沙狼群正在诺洛沙洲捕猎野鸭,或者是帕雅丁狼群正在诺洛沙洲找寻食物,却发现宛莫沙狼群风尘仆仆地出现在与诺洛沙洲隔水相望的古戛纳河北岸,无论是哪种情况,宛莫沙狼群都一律扭头就跑,就像条件反射一样。

用闻风而逃来形容这时的宛莫沙狼群,应该说是比较贴切的。

紫葡萄心里明白,宛莫沙狼群其实并没有放弃对诺洛沙洲的领地要求,或许是出于对帕雅丁狼群实力的畏惧,或许是出于对放走红耳圈母狼和四只小狼的酬谢与礼让,总之,它们选择主动撤离的策略,以避免与帕雅丁狼群发生正面冲突。

但是,只要有机可乘,宛莫沙狼群还是会偷偷摸摸地登上诺洛沙洲,捕捉胖嘟嘟的绿头野鸭。

从这个角度看,两个狼群以诺洛沙洲为焦点的领地争端并没有真正彻底地解决。

但不管怎么说,两个狼群互相杀戮的时代已成为过去,和平共处已渐渐变成现实。这一点,让紫葡萄深感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