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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爱深处一盏灯,点亮智障女的作家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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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12月,家住湖南省益阳市的李灿给母亲送了一份礼物:她出版了近40万字的长篇小说《玫瑰怨》。她的母亲李白莉流泪了,继而,失声痛哭起来。要知道,她的女儿被确诊为二级智障,3岁时还不会走路,只能坐着或者趴着。她从没奢望过,这辈子还能收到这样的礼物。35年的艰辛付出,终于让她看到了光明。

求学艰难,母爱温暖女儿心

走进李灿的家,每个房间都是书。她双手扣在身后,笔直地站着,脸上露出几分羞涩。“女儿能活下来就是一个奇迹!”站在一旁的母亲李白莉话一出口,眼泪就流成了线。

原来,35年前,李白莉怀孕时,因为误诊,吃错了药,李灿在娘胎不足7个月就提前来到这个世界。李白莉半夜12时临盆,根本就没有准备,村里的接生婆拿一把生锈的剪刀剪断了脐带,李灿和她的双胞胎哥哥就这样降生了。全家人欣喜万分。可这种喜悦只持续了一天。李白莉产后感染,当天就住进了医院,李灿的哥哥只在这个世上呆了两天就夭折了,李灿也生命垂危,经过几昼夜的抢救才得以幸存。别人家的孩子一岁多就会说话、走路,李灿两岁了才会说话,3岁时还不会走路。幼儿园老师教跳舞,她连手脚都不会动。李白莉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1978年8月,母女俩来到了上海市新华医院。经确诊,李灿被确诊为二级智障。这个结果对于全家人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以后几年,李白莉几乎每个月都要带着李灿到上海治疗一次,有时一个月两次。为了给女儿治病,她不得不辞去稳定的工作。家里的钱花光了,李白莉就到外面去借,为此欠下了不少外债。

一直到5岁时李灿还不会走路,除了睡觉,她基本上是在母亲的怀里和背上度过的。她专门特制了一个小背篓,将女儿放在背篓里。为了锻炼女儿的语言能力,李白莉一边做工,一边给李灿一个字一个字地讲故事。一天夜里,李白莉正在厂里的轧花机上轧棉花,忽然从身后的小背篓里传来一声“妈妈”的叫声,她瞬间愣住了,旋即转身取下小背篓,一把将女儿揽进怀里,热泪顺颊而下。

女儿的病渐渐有了些起色,6岁时,李灿可以下地慢慢走路了。1985年9月,李白莉带着7岁的女儿到学校报名上学,可是李灿就连自己的名字也说不清楚,教师不愿意收她。李白莉急了:“老师,为给这可怜的孩子治病,我们几乎倾家荡产,还欠了很多外债,医生说如果能给这孩子锻炼头脑的机会,还会有一线治愈的希望,但如果不让她上学,那么连一线的希望也没有了……”说着,她的眼泪流了下来。老师被感动了,答应让李灿留下来试读一段时间,如果不行则坚决退学。李灿上学后,李白莉每天就用四轮车接送女儿,学校离家有好几里路,每天都要走上四个来回,但看到女儿高兴的样子,再怎么苦,做母亲的心里都乐滋滋的。

天酬母爱,那个笨鸟开始起飞了

一开始李灿圆圈画不圆,直线画不直,上到三年级,自己的名字还写得似涂鸦,老师无法辨认。看到自己写得不好,她也很着急,有时候就将笔往地上一扔不肯再写。是李白莉一次次地将笔捡起来,手把手地教李灿写字,她还给女儿讲《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讲奥斯特洛夫斯基的故事,以此来激励她。因为写字写得慢,每天老师布置的作业她都要做到深夜12点多才结束,有时甚至要到凌晨一二点钟。但无论多久,李白莉都始终陪着她,直到她做完作业。

李灿知道自己先天不足,在学习上更是付出了百倍的努力。别的同学只要花一个小时就能记住的课文,她却要花一两天功夫才能够记住。为此,当别的同学一下课都出去玩的时候,李灿还坐在教室里看老师写在黑板上的板书,中午、晚上甚至是上厕所,她都是书不离手。

初三时的一天,李灿逃学了。一个人在街头晃了一天,找不到回家的路。天色已晚时,才碰到了来找她的爸爸。父亲看懂了女儿的心思,回家路上就问:“是不是不想读书了?”李灿点点头。

辍学后,李灿一直在家里自学。有时候她写日记,遇到不认识的生字,就去翻字典。每写完一篇,曾经是教师的奶奶就会戴着老花镜帮她一字一句地修改。

看到她对文字特别敏感,李白莉想给她更多学习的机会。李白莉请姐姐托关系帮李灿找了一份图书馆工作,只要每天守着书本不让别人偷。可是她看书比读者还认真,而且常莫名其妙地与读者争吵,只干了两三个月,就被辞退了。见此,李白莉又掏出所有积蓄,给她开了一间书店,并鼓励她尝试与外界接触,学会独立。正是在与这些书籍的接触中,让李灿喜欢上了读书写作。一次,她偶然看到别人寄存的《雷雨》这本书,一下就被里面的情节深深吸引。后来,她开始尝试写一些文章,向各地报刊、杂志投稿。1995年,她的处女作《文学梦》一文,在益阳日报刊载。

金子发光,智障女炼成小说家

李灿写字,就像刚上学的一年级小朋友,一笔一划,很慢,但很工整。2006年,为了减轻她的写作压力,李白莉给她买了一台电脑。在湖北的二姨特意回来和她一起住了大半个月,教她用电脑打字、开博客。花费了大半年时间,李灿记住了五笔字根,学会了打字和发博文。她模仿《雷雨》的情节,开始在网上写作。没料到,故事情节吸引了很多博友关注。“错综复杂的情节很吸引人,期待下集的揭秘……”有博友给她留言。这让李灿欣喜不已,萌生了写小说的念头。

当她把这一想法告诉李白莉时,李白莉心里却不以为然。今天回想起当时的心情,李白莉说:“我当时不相信她能写出小说,但只要让她有事做,就随她去吧。”

创作是件辛苦的事。有时候半夜两三点想到了好段子,李灿就摸黑爬起来继续写作,生怕第二天忘记。有一次,连续两三天想不出情节,她冥思苦想,一直没合眼。“我构思这本小说的情节都是在睡觉前打好的底稿,白天再写出来,基本上没有很大改动。”李灿说,就跟小时候一样,晚上睡觉前,自己给自己讲故事,直到睡着。

2012年12月,李灿给母亲送上了一份大礼,她写成了39.6万字的言情小说《玫瑰怨》。李白莉闻此喜讯,一时间悲喜交加,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35年的艰辛付出,终于让她看到了光明。

中国作协会员郭进栓赞道,木子灿(李灿的笔名)宛似文坛的“舟舟”,而她的《玫瑰怨》,便是现代版的《雷雨》。未曾读过李灿文字的人,或嫌这样的评价过高,但若耐下性子,静心走进这个不寻常女孩的文字世界,定会讶异——一个足不出户的女子,知识之广博、眼界之开阔、构思之巧妙、思维之独到、想象之瑰丽,远胜一般人。

《玫瑰怨》同《雷雨》一样,诉说的也是两个家族两代人之间的恩怨情仇。该书以严峻的现实生活为背景,大胆而深沉地抨击当今社会的弊病;在严峻的社会问题面前,从现实生活的纵深中表现真善美,揭示生活的本质,塑造了具有独特个性与气质的当代人形象,描绘了当代社会特有的风俗人情,通过对人物的刻画,让读者看到了现实生活中的众生相。

日前,李灿加入了湖南省作家协会。真诚地祝愿她能够凭着自己坚忍不拔的毅力,跨越一道道坎坷与艰难险阻,写出更多更好的文学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