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族“架桥求子”生育仪式文化初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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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夏文冰，贵州大学人文学院中国少数民族史专业硕士研究生。

摘 要：生育不单单是一种生理上的表现，在许多的民族中更是他们的一种生育信仰以及这回文化制度的表现。苗族的“架桥求子”仪式就是他们长期以来的社会文化表现，是丰富多彩的少数民族文化的一种。

关键词：生育；苗族；架桥求子；文化现象

一、引言

由于古代社会人类经济、社会生产力水平发展不高，人们对于自然产生的风雷电雪等自然现象都无法抗拒和解释，并且在生活上大部分依赖于自然，遵从自然的法则，自然一方面为人类生存提供必要条件，另一方面有时刻威胁着人类的生命，于是人们对于未知的无法解释的事物往往归结与自然的神秘力量，产生了对于自然界的石头、山、水等的自然崇拜。而妇女怀孕生子对于古代时期的人类更是一种特殊的神秘现象。

由此而产生了生育信仰，而对于生育信仰的内涵，宋兆麟先生所说的是指古代人类对自己生育、繁衍、性具、的信仰及其仪式，包括生育神、性器和性巫术在文化上的反映。[1]

恩格斯在《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序言中指出：“根据唯物主义的观点，历史中的决定性因素，归根结底是直接生活的生产和再生产。但是，生产本身又有两种。一方面是生活资料即食物、衣服、住房以及为此所必需的工具的生产；另一方面是人类自身的生产，即种的繁衍。”[2]这就说明人类要想获得生命的延续必须进行两方面的生产，一方面是物质的生产，物质作为人类得以延续的承载物，需要人类不断的去创造；而另一方面也就是人类必须不断的繁衍，以此来获得生命的生生不息。

人类自身的繁衍在大的方面大来说是整个社会的延续，在小的范围来说就是家族或是自己血脉得到继承。中国古代儒家思想中就有孟子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身体发肤授之父母，如果在不能够将父母赐予的这一血脉传承下去便是最大的不孝。无论是在任何一个民族中，生育都是新婚夫妇结合的首要目的，而不育则是夫妇间最大的问题之一。除了求医问药之外，她们也会往往会求助于神灵鬼怪。苗族由于受到侗族的驱赶而居住在深山中，由于不断的迁徙，人口受到威胁，在居所定下来的时候繁衍子嗣便成为了重要的事情，对于生育的渴望也不可避免的表现在一些风俗和仪式上，由此产生了许多的生育信仰。在这许多的生育信仰中“架桥求子”是一项具有特色的习俗。“桥”在人们的观念中是用来连接两个不同世界，在民间传说中人时候要过“奈何桥”，过了桥之后代表死亡，在投生之前也要过“桥”，“桥”是生命的结束也是开始。

二、苗族“架桥求子”的仪式

1、“架桥求子”仪式的传说

在苗族史诗的开篇中说道：“是谁生得最早呢？他来制造天地万物。有个雄讲老公公，他去架桥梁，才生了诺公公，还养了诺婆婆。”[3]雄讲老公公通过架桥生了诺公公，然后养了诺婆婆，这是传说中最早的苗族先祖。通过诺公公和诺婆婆养了金子和银子，才有了顶天的柱子和悬挂于天空的太阳、月亮。雄讲老公公架桥梁在天上，生下神寅，神寅又去架桥，养下香两。从苗族史诗对于最初的人类创造的传说中桥是人产生的重要媒介，可见苗族人对于桥的崇拜。

在苗族远古神话传说中有歌唱到：“回头看古时，是谁先架桥？是谁先祭桥？仰欧色和略那，他俩配成双，他俩配成对。过了九重河，遇着一神仙？神仙劝他俩，你俩莫要愁，坳上三根杉，是固央栽的，回去把它砍，用它来架桥，三根排排架，一头靠那山，一头水龙，当天就架好，儿女过得来。略那仰欧色，砍倒三根杉，架好那座桥。说来也凑巧，正逢二月二，生出一男孩”[4]这是关于古时候的一个传说在苗寨里有一个很美丽的姑娘叫仰欧色与一个长得很漂亮的男子略那结婚了，但是他们两个人婚后两年都没有孩子，于是就像歌里面唱的那样在偶遇一个神仙的指点架桥后在二月二生下了孩子。

2、“架桥求子”仪式的过程

“架桥”与祭拜

在苗族的“架桥求子”仪式中的“桥”有两种，一种是“明桥”，一种是“暗桥”。桥的制作材料也不同，有的是杉木做的，有的是石板做的，在笔者调查的村寨，因为村民都到一座固定的山上取石头作为避邪的宝物，所以这个村寨架桥多用石板。“明桥”是有了孩子的父母为了祈求自己的孩子可以健康成长而架的桥。这类桥多是孩子身体遭遇疾病或是婴孩时期啼哭不停时父母会向村里面的“鬼师”请求他为自己的孩子“架桥”。“鬼师”要根据孩子的命格来推算“架桥”的时间和地点，推算好了之后就要在那个时间准备好糯米饭，杀一只鸡，烧纸钱蜡烛，这种桥多是在自己家附近的水沟处搭建，过程并不是很复杂。

所谓“暗桥”就是夫妻成婚之后没有后代，通过架“暗桥”来获得子嗣。架“暗桥”也要请先生来根据夫妻双方的命格来推算，地址可能是在水边也可能是在太阳出来的方向。根据推算出来的日子和地址，夫妻需要带一点茶、酒、糯米饭去，在现场杀一只鸡，用于“鬼师”喊魂，以桥为中心点朝向四面八方喊。或者是桥架好以后等着不知道的人从上面走过，多是身体虚弱或是单独过桥的人容易被“算计”。这些人走过后回家就开始生病，灵魂就投胎到了不孕妻子肚子里，孩子生出来，这个人就会死亡。由于这种“架桥”在村民看来是损阴德的事情，所以很少有“鬼师”愿意做，“架桥”也多是在暗中进行。由此可以看出苗族人信奉认识之后灵魂不灭可进行投胎的观点，甚至为了子嗣可以把这种信仰化成一种类似巫术。

三、“架桥”与苗族子嗣

苗族在历史上是一个苦难的迁徙民族，“亚鲁王”就是关于祖先迁徙路程的传唱，里面有他们迁徙的苦难记录。在这样的情况下子嗣对于苗族也就格外的珍贵，由于迁徙路途的艰难，苗族人口大量流失，生育后代也就成为苗族人壮大自己民族的方法之一。

在不断的迁徙过程中，他们对自己的祖先的名字传承一直都是很清晰的，因为在苗族的社会中有着一种特殊的制度――“父子连名制”，这种制度有五种情况，根据宇晓在《中国苗族亲子连名制初探》中的分析，分别有：1、祖、父、子三代并列式逆推反连。2、并列式祖、父、子三代顺推正连。3、并列式父子两代逆推反连。4、嵌音式父子两代逆推反连。5、并列式父子两代顺推正连。这种制度反映了一个事实：一个男人必须有了后代，才能够进行连名，他的名字中的一个字才会有人继承，并且在第一种情况中的祖、父、子的连名中，只有有了孙子他的祖父辈分才能够往上进行升级，他的名字才能够的得到继承。

苗族的葬礼仪式中送葬的时候一定要有孝子抬棺木最前面的木头，在仪式进行完结后，鬼师要将一根木棍作为死者灵魂栖息物送回他原来居住的家，必须要有儿子和媳妇来门口接这根棍子，在过年过节的时候进行供奉、祭拜。苗族这一系列的仪式中都代表后继有人，因此在他们的观念中子嗣的繁衍是很重要的，这不仅仅是自己在子嗣方面得以延续的表现，更是自己死后灵魂有所依靠的重要保证。

泰勒与弗雷泽为代表的心理学派认为：“在对超自然物的信仰和的根源在于，人们有一种生理现象的心理需要，既人们的心灵需要解释和慰藉。”[6]苗族“架桥求子”是在这一种社会制度下人对于子嗣的看重，从而出现的个人心里上的一种反映。而就这一个仪式的功能来说，它是苗族社会为了维护自身利益的一种表现，是苗族社会制度的要求。（作者单位：贵州大学人文学院）

参考文献：

[1] 宋兆麟.生育神与性巫术研究[M].北京：文物出版社，1990：1.

[2]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四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2.

[3] 马学良、今旦译注.苗族史诗[M].中国民间文艺出版社，1983：5.

[4] 贵州省剑河县苗族古歌・礼俗歌[M].贵州：贵阳出版社，1989.

[5] 宇晓.中国苗族亲子连名制初探[J].民族研究，1994（5）.

[6] 庄孔韶.人类学通论[M].太原：山西教育出版社，200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