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马冰河入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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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染征袍透甲红,当阳谁敢与争锋。古来冲阵扶危主,只有常山赵子龙。”

犹记幼年时光,每日午饭过后,我都会凝神听电台的评书节目,其别喜欢听袁阔成先生说的《三国演义》。时常会留连于那硝烟弥漫、旌旗飘扬的古战场,想象古代的将军们跨马抡刀,与对手你来我往、杀得难解难分的情景。那时,我和同学特别热衷于议论古代英雄们武艺的高下、兵器的优劣。最喜欢琢磨“一吕二赵三典韦,四关五马六张飞,七黄八许九姜维”的排序。还有大隋朝的十八条好汉,水泊梁山的一百单八将……事实上,中国民族的传统情感和文化体验很多是在这些说书人的口中得以传播并且一辈辈延续下来的。

日后才渐渐地明白,许多英雄豪杰的壮举其实只存在于说书人的口中。关羽的青龙大刀没有那么神奇,而宇文成都的金,也绝不可能有那般夸张。虽然如此,我仍然不愿远离儿时的梦境,因为那是一个充满了理想与诗性的世界,在那里,有最为朴拙的秦汉雄风,有最为豪迈的诗意人生。在蒙恬和霍去病的年代里,即使一介布衣,遇到慧眼的伯乐,也有可能纵马边疆,北逐匈奴;在高适和岑参的年代里,纵然一介书生,遇到国家有事,也有可能投笔从戎,驰骋战场,那是何等的快意!“西川只有断头将军,没有投降将军”“大丈夫死则死耳,何饶舌也”这样的话语每次想起都让人热血沸腾,那是一种“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的壮阔。

远古的诗意还体现为一种故事中跌宕起伏的生命过程,试想,有谁能想象姜太公的大器晚成,郑庄公的掘地见母,赵云的孤胆救主,诸葛亮的奇绝智慧,秦琼早年的无限落魄,程咬金搭救薛仁贵时的义薄云天,杨六郎被奸臣陷害时的冤沉似海……有人会说那不是真实的历史,那是艺术的想象和夸张。是的没错,但历史分许多种,真实存在的固然是历史,想象世界中的也是另一种历史,一种被放大和诗化了的历史。

当今社会中,我们放眼望去满目尽是现代技术制造的幻象,令人时常感慨传统农业文明那种简朴生活方式的一去不返。但是我想,我们中华民族实际上并不缺乏想象力,尤其是汉语言所构建的那种古典诗性境界,更是任何现代“快餐文化”无法替代的。我们如今缺少的也许只是一个释放这种文化智慧的空间和心境罢了。

前些时候,我的导师刘士林先生策划了一套“小放牛”丛书。其中一卷就是由我主编的《夜幕下的讲述与倾听》,主要就是讲述那些古代最为动人心魄的故事。我觉得书中所选的这些演义传奇就是颇能萌发传统人文精神的土壤。希望在如今现代技术文明的重重包围之中,于夜晚的篝火旁,让一种似曾相识的古典诗意能够再现。

当书稿完成之后,回首审视,蓦然发觉这些书中的拍案惊奇,正是从我们遥远的记忆深处传来的声音。这个声音既然已经连绵千载而不绝,那么,我们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它还会继续流传下去呢?在此,愿竭我之所能,引领大家一同回到那个英雄的年代,领略那一番旌旗猎猎、荡气回肠!

(南京信息工程大学中文系;2100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