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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在眼睛里的沙粒逼我们不停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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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姐还是那个贪玩的小孩,只不过她如今的玩伴不再是我,而成了她的女儿姗子。

小时候,我们一家住在乡下的小平房里,一条清澈的小河从家门口流过。很多事我渐渐忘记了,老姐带着我蹲在小河边洗衣服的情景却像一幅画在我心底的油彩画,随着岁月的流逝色彩却越来越鲜明。相比老姐那副认认真真洗衣服的样子,我至多算是个打酱油的。小手揪着衣服的一个小角,让流动河水带着衣服漂呀漂呀,瞬时衣服变成了一艘花花绿绿的小船在水中游啊游啊……糟糕,手一松衣服真的漂走了!我急得哭了起来,老姐发现了赶忙下水去追衣服。那天,我们顺着小河走了很久,却始终没追上漂走的衣服,只记得那天的田野里回荡的都是老姐和我的歌声。

老姐是个贪玩鬼,大家都这么说!这不,她又把毽子踢进邻居家院子里去了。我们照老规矩用猜拳的方式决定谁去捡回毽子,老规矩是老姐定的,我每次只能出剪刀,而她出石头,这也是她定的老规矩。我轻轻敲着邻家怪脾气老太太的家门,心里满是紧张,不等老太太走出来,我和老姐就已经逃之夭夭了。第二天,为了纪念心爱的毽子,我们悄悄拿着粉笔画花了老太太家的墙壁,然后满院子地追着鸡向它讨鸡毛来做新毽子。

在她的床头柜上,一排小玩意像正在站军姿的小兵静静地立在那儿,碎花布沙包、鸡毛毽子、木头陀螺、塑料星星、纸鹤,还有手工人偶,这些漂亮的小物件都出自老姐的一双巧手。那时,我总是趴在老姐的床上,久久地盯着这些小玩意,想象着它们一个个是怎么被老姐变出来的。

还记得那时候电视剧《还珠格格》正在热播,我和老姐追这部剧的热情一点儿都不比小燕子差。每晚《新闻联播》结束后,老姐和我就齐刷刷地盯着老爸手中的遥控器,如果发现老爸没有“退位让贤”的意思,老姐冲我使一个眼色,我就心领神会了。“皇阿玛,有道数学题我不会做嘛。”我一边喊一边把老爸往卧室拉。见老爸放下遥控器,老姐一个箭步冲上去抢过遥控器,紧接着对准电视一下就转到播《还珠格格》的台,整套动作灵敏而迅速,堪称完美。老爸转身发现情况不妙,于是摇着头笑道:“糟糕,又中计了!”

老姐有一本厚厚的宝典,为了防我,她把宝典藏在厨房的碗柜里,可她一直都不知道我常常半夜里溜进厨房偷看她的宝典。宝典上有老姐抄写的歌词,有同学送她的各种明信片,有明星贴画,也有老姐亲手画上去的美少女战士,而宝典的封面上贴着我们家的全家福。

这么多年过去了,原来童年从未远去,它一直躲在记忆的小黑屋里瞪着大眼睛注视着我们。邻家再也没有怪脾气的老太太,但老姐还常常带姗子去敲门。画在地上的飞机格里,不仅仅有姗子的小脚印,还有一个又一个大大的脚印。

童年是陷在眼睛里的沙粒,当我们闭上眼睛时,这粒沙像一部投影仪将一幅又一幅画面展开在我们脑海里,逼我们不停流泪。老姐,我们都长大了,很久都没有像姗子那样没心没肺地说说笑笑了,我多想把逝去的时光都捡回来,这样,我们就又可以做小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