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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失/穿越黑暗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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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失

流连客

她太在意他,想在他面前尽善尽美。然而,他和她之间的鸿沟,又显而易见。他很完美:帅,有钱。曾经是一个花花公子,在她之前已过尽千帆,阅人无数,竟会把她的手放在手心。而她,和他以前的女朋友比起来,明显逊色。

于是,她受宠若惊。

他们相约去旅游,他顺她的意,去的是江南小镇。她更是感激他的好。想着能携他的手,冒着柔弱的小雨,踩着青石板,共撑一把小油伞,甜蜜便细细密密地填满了心。路上,玩得兴起,他提议玩一个游戏:角色扮演,要她扮演一个不认识他的风情万种的女郎,说他们要像陌生人一样说话、调情。

他见她一脸惶惑,便鼓励她,没事的,人的身上都有无数种可能,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她想起他的好,本来就不平衡的天平更朝他那边倾斜,答应了。

刚开始,是有些羞涩的。大声粗俗地说话,用手指托着他的下巴,舔着舌头把红酒送到他嘴里;光着脚,穿着妖娆红的露肩睡衣,在他面前扭来扭去,她都做得极不自然,那种风情,连她自己都觉得变了味,没有妩媚,只有粗俗罢了。

他却不介意,不停地鼓励她,教她,该如何如何,还称赞她美。渐渐地,她由放开到沉醉,她甚至觉得遗憾,这么多年来,她浪费了多少本应尽情绽放的时间呢?

他刚开始是欣赏的,见到她性感撩人的另一面,觉得很高兴,直到,意识到她脸上闪耀的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兴奋,才觉得惶惑起来,渐渐地,觉得慌乱。眼前的她,还是他爱着的那个她吗?她和他曾经的女人何其相像,而那些女人,他早已经不爱了。

他对她暗示,想结束这个无聊的游戏,她却一脸惊愕地看着他,还摆了一个性感的POSS,说这样不好吗?他想说不好,想了想,终于还是噤了声。

离开前的最后一晚,她又缠着他带她去声色犬马的地方玩。他看着她在各种各样的男人中间自在地周旋,心里忽然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反感,想起他想结束这场游戏时她的不情愿,他不禁想,或许,这本来就是她的本性,她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终于,他强行把她带回旅馆,像对以前的女友一样把她甩到床上,粗暴地撕扯她的衣服,把她压在身下。她见到他忽然转变的眉眼,终于开始恐慌,他对她从来都是温柔的,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开始哭,她说她答应他把游戏停下来了,她想他像当初一样对她,可是,他的动作依然没有停止,他像泰山压顶一样压下来。这是她的第一次。她曾经想像过,和他一起躺在同一张床上,拥着同一张被单,该是多么幸福的事,可是此时,她却泪流不止。她知道,他已经不爱她,他爱的那个她,已经成了过去,那是她的另一个分身。而本来,那才是真实的她。

不是她经不起一点点的试探,是她没弄明白,她丢失爱情的前提,是丢了自我。

记得,用真实的你去爱,别丢了爱情,顺带把自己也弄丢了。

越黑暗隧道

清 昭

这一天,他提出要和她分手。

她因一年前患了角膜炎导致眼底白斑而最终失明了。他的家人说,她过去是个好女孩,可优秀健康的儿子没有义务一辈子照顾瞎子啊,他们也绝对无法接受一个盲人儿媳妇。

当然,他的话说得比这委婉。

她不由怔住。她曾以为六年的爱情能够经得起这场不同寻常的人生变故。他一直是她心灵最大的希望所在,是生活里惟一的那线光明。如果他离开,她怎么面对未来的生活?

她哭得撕心裂肺,悲痛欲绝。但他始终没有安慰她,更没有收回所说的话。黑暗中,她只听见他用寒冰般的声音丢下的一句话,人生,总有些黑暗的隧道需要独自穿越

她开始咬着牙的恨,恨他的残忍绝情,不由想到了死。可为他殉情真的值吗?如果那样,没准儿他还会嘲笑她软弱无能、依赖症吧?与其这样,倒不如让他知道,离开他,地球照样转,自己活得更好。

很久以后,她坐客一期电视访谈节目。主持人间,很多后天失明的人,短时间内都很难调整好心态。你为什么那么快就接受了现实,不但生活能自理,又学会了盲文,还写出了书?

她原本想说,亦舒说,恨往往比爱来得更有力量,更长久。正是恨给的她勇气。但最终,她还是把话吞了回去。她相信,无需刻薄,只要他看到节目,一定会为过去曾对她的不屑而感到脸红。这才是最好的报复。

节目反响很大。红十字会突然联系她,说有人愿将角膜捐献给她。于是,上天就像开了个玩笑,在三年时间里,让她经历了失明后又复明!

手术醒宋的那刻,她想起他,突然恨意全消,甚至还升出一份感谢。

她懂得,他们谁都不可能再回头,他已经有了家,她对他也没有了爱。她常常想起他的那句话,意味深长,忽然就懂了很多:或许,正是他的离开。让她学会了独自面对人生,当她成功地穿越了那段爱情,也终于走出了人生最黑暗漫长的隧道。此后,还有什么黑暗可以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