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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蚁生》:一部反乌托邦的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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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摘要:乌托邦的话语与历史实践构成了人类文化史的一个重要线索,“乌托邦”也由此成为世界文学中一个重要的母题,而反乌托邦文学的登场则表达出了对乌托邦理念与实践的嘲讽与否定,反乌托邦文学主题所凸显的,是人类对自身理性、科学、进步等观念的深刻怀疑,是对乌托邦式的乐观进步主义的拒绝。由此,它为当代人考察自身生存境况、反思历史、展望未来,都提供了意义深远的启示。中国作家也不可避免地以各种各样或隐或显的方式对这个话题予以言说。以创作科幻小说而著称的王晋康,他的作品《蚁生》可以说是一部乌托邦寓言

关键词:乌托邦 反乌托邦 蚁生 反思历史

从16世纪托马斯·莫尔创作的《乌托邦》开始,乌托邦文学便成为西方文学史上影响深远的文学样式。乌托邦文学作品的创作以构建社会理想为出发点,以“爱心”、“救世”的愿望,勾画出美好幸福的伊甸园。“乌托邦”是“真理”、“正义”、“自由”、“善良”、“幸福”的化身和寄托,着眼于人的集体存在模式,揭示了人类永久解决“理想”与“现实”的矛盾,提出建立一个稳定、统一的理想社会的愿望。二十世纪开始,出现了乌托邦文学的另一个分支,这就是反乌托邦文学。反乌托邦作品的作者从人类的“守望者”的立场警戒和劝谕人们,是对乌托邦理想的一种反思和反拨。如号称反乌托邦三部曲的叶·扎米亚京的《我们》、阿尔都斯·赫胥黎的《美妙的新世界》、乔治·奥威尔的《一九八四》,以文学虚像描写的手法揭示乌托邦思想给现实生活造成的可能的消极影响和恶果,以及科学技术将带给人前所未有的道德困惑,并警示世人即将面临的灾难的前景。如果说乌托邦是一个美梦,把人们带入天堂,带给人们憧憬和希望的话,那么反乌托邦则是文学家制造的一个噩梦,将人们带入地狱,带给人们恐怖和绝望。由此,它为当代人考察自身生存境况、反思历史、展望未来,都提供了意义深远的启示。

一.乌托邦与反乌托邦

乌托邦意指一个虚构之所,其词义是“没有这个地方”,从字源上看是一个空间化的概念,“乌托邦”是“真理”、“正义”、“自由”、“善良”、“幸福”的化身和寄托,着眼于人的集体存在模式,揭示了人类永久解决“理想”与“现实”的矛盾,提出建立一个稳定、统一的理想社会的愿望。空想社会主义的创始人托马斯·莫尔在他的名著《乌托邦》中虚构了一个航海家航行到一个奇乡异国“乌托邦”的旅行见闻。在那里,财产是公有的,人民是平等的,实行着按需分配的原则,大家穿统一的工作服,在公共餐厅就餐,官吏由秘密投票产生。他认为,私有制是万恶之源,必须消灭它。由此看来,乌托邦是人类对美好社会的憧憬,是人类思想意识中最美好的社会,如同西方早期“空想社会主义”。今天乌托邦往往有一个更加广泛的意义。它一般用来描写任何想象的、理想的社会。有时它也被用来描写今天社会试图将某些理论变成实现的尝试。我们现实社会中往往乌托邦也被用来表示某些好的,但是无法实现的建议、愿望、计划等。

反乌托邦是文学,尤其是科幻文学中的一种文学体裁和流派。反乌托邦一词解释为:“一种想象的国家或地区,这里由恐怖、剥削或高压所造成极度恶劣的生存状态,或描述这种国家地区的著作,由此引申为糟糕透的社会。”反乌托邦就是反映的这种反面的理想社会 。在这种社会中,精神依赖并受控于物质,人类的精神在高度发达的技术社会并没有真正的自由。这类小说也通常是叙述科学技术的泛滥,技术修饰着原有的优点,深深掩饰着固有的缺陷。在表面上提高了人类的生活水平,而本质上是在掩饰空虚的精神世界。人被关在自己亲自制造的钢筋水泥牢笼里,阴暗冰冷、精神压抑。在这种生存状态下,物质浪费蔓延,道德沦丧,民主受压迫,等级制度横行,人工智能背叛人类,最终人类文明在高科技牢笼中僵化、腐蚀,走向毁灭。

二.“乌托邦”的试验场,“蚁众”的伊甸园

《蚁生》构筑了一个中国化的乌托邦或反乌托邦的故事,其展示的思想深度颇具震撼力。

——韩松

《蚁生》对于乌托邦社会的描述与讨论,可以说基本上像刘慈欣所说的“已上升为哲学的社会思考”。整本书以一个女知青的主视角叙述着整个过程,采用倒叙的艺术手法,展现给我们一个人类的“蚂蚁世界”。作品讲述的是故事的主人公颜哲因父母在时候受到迫害而双双自杀,他在之后被下放到一个偏僻的农场,开始了艰苦的知青生活。在那个“精神狂热,本能压抑,命运惨烈”的年代,主人公颜哲有感于时代激发出来的人性之恶,决定借用科学的方法,来彻底地“除恶扬善”,建立真正的“乌托邦”。他的“乌托邦”世界的原型是蚂蚁社会,原来他在“”中被迫害致死的父亲,是一位昆虫学家,曾留有一部著作《论利他主义的蚂蚁社会》,并留下了毕生所研究的成果“蚁素”。颜哲的“乌托邦”理想是把有着种种自私劣根的国民改造成蚂蚁那样无私的新人。他怀着最美好的愿望,在知青农场播撒蚁素,将其变成“乌托邦”的实验场。一时之间,整个农场上下,从农场干部到接受再教育的知青,精神面貌全都焕然一新。每个人脸上挂着沉静的幸福的笑容,争先恐后地无私劳动。农场瞬间被改造成了一个“小伊甸园”,他自己则成了这个伊甸园中的上帝——救世主。实质上这个伊甸园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乌托邦。一开始,那真是“比白雪更纯洁,比水晶更透明”,这个乌托邦也成了颜哲的精神寄托。然而,就像所有的乌托邦都注定要失败一样,小说中的这个“理想社会”也无法持久。在一场洪水引发的灾难之后,农场被解散了,这个理想的乌托邦走向了幻灭,之后人们在“蚁素”作用消失后,各自又回归到原来的本性,过着各自命定的生活。

另外,我们还需要思考的是,为什么看似如此和谐,如此高尚的理想的乌托邦社会最终仍旧摆脱不了分崩离析的命运,这是否就是历史的必然之选。

三.反乌托邦的寓言

《蚁生》中的“蚁素”,可以说就是一个关于“”时想社会的隐喻。而“”的结果,是人性扭曲,罪恶横行,国民经济的濒临崩溃,进而宣告了这种尝试的彻底失败。同时,这个人人都是利他主义践行者的乌托邦最终走向幻灭,也验证了作者反乌托邦寓言的实现。

作品中反复赞颂了蚂蚁种群的利他主义,“蚂蚁是地球上最成功的动物种群它是社会性的昆虫,其社会比人类先进多了!那是完全利他主义的社会,每一个个体都是无私、牺牲、纪律、勤劳的典范。最可贵的是,蚂蚁的利他主义完全来自于基因,来自于生物学结构的作用,生而有之并保持终生,不需要教育、感化、强制、惩罚,不需要法律、宗教、监狱、和政府。所以,蚂蚁社会的每一滴社会能量都被有效利用,没有任何内耗。由于蚂蚁个体的利他主义是内禀稳定的,因而其社会也是稳定和连续的典范,8000万年来一直延续下来,没有任何断裂。和它们相比,万物之灵们真该羞愧无地。人类的万年文明史大部分浸泡在丑恶、血腥、无序、私欲膨胀和道德沦丧中。”这是作品开篇对蚁众的描述,通过对蚂蚁种群的赞颂,直接阐明了人类社会的万年历史,和蚂蚁社会相比,是那么肮脏不堪。然而,乌托邦社会如此美好,为什么还是会走向幻灭?

反乌托邦世界中的一切都是平庸化和世俗化的,时间的流逝改变不了陈腐而僵死的思想和凝滞不变的陋习,人们在如梭岁月中丧失了对生命意义的追寻,他们完全在日常生活的磨碾下变成了顺从的奴仆,失去了对生命的幻想和想象,也失去了在大地上诗意地栖居的机会和可能,人与人之间的情爱在这种平庸化世俗化的生活中被扭曲与异化。在《蚁生》中,人与人之间的那种最普通、最珍贵的情感也渐渐被扭曲和异化。岑明霞、孙小小和农场场长赖安胜之间的肮脏行为,以及陈得财等人的猥琐行径……这些原本该是最珍贵的的感情都使人因为利益的驱使而变得不堪和不耻。而这些行为恰恰在农场的那个小乌托邦社会形成之后,成为人们普遍接受的,共同认同的,而这样和谐表面压抑下的不堪,正是乌托邦看似乐观稳定社会的凝滞和渐渐腐蚀。

可以说整部作品所呈现的是乌托邦理念的渐渐流失以及乌托邦冲动最终被反乌托邦的因素所销蚀。一种乌托邦带给人类的完全可能是相反的东西,这就是乌托邦本身在历史洪流中的异化。而当它历史化,即被付诸人类实践的同时,可能就离它的本义渐行渐远。但问题在于,人类很难抵御把乌托邦理念付诸实践的诱惑。《蚁生》即展示出乌托邦图景的巨大的诱惑力量。同时这部小说的矛盾性以及丰富性还体现在把乌托邦和反乌托邦因素集于一身,两者悖论一般地统一在蚁素作用下的世界中。

作品中贯穿始终的是“蚁素”这个所谓的利他产品,农场这个小乌托邦社会的建立和维持是因为蚁素的作用,而在农场发生的那次血腥和暴力的悲剧也是因为两次研制的蚁素不同酿造而成,靠蚁素来维持的那个小伊甸园是令人歆羡的,因为那里的人们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纯净的幸福,他们共同劳动,共同分享劳动所得,个人的就是集体的,没有任何人有利己思想,所有人都是利他主义的践行者。然而当蚁素的效用消失后,所有的人就回归到了原来的本性,他们可以为了一己之私用肮脏不堪的手段,甚至用牺牲他人性命去换取自己的利益,这些被和谐掩盖下的罪恶一直都真实的存在着,所以当蚁素作用消失后,这个令人歆羡的乌托邦必然要走向毁灭。

参考文献:

[1]王晋康著《蚁生》[M]福建:福建人民出版社 2007年8月.

[2]于红、朱丽明﹒论反乌托邦文学的主题与特征[J]《中国科教创新导刊》2010年第34期.

[3]吴晓东.中国文学中的乡土乌托邦及其幻灭[J]《北京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6.(1).

[4]赵海虹.王晋康——中国科幻的思想者[J]《科普创作》2013.(2).

[5]刘慈欣.西风百年——浅论外国科幻对中国科幻文学的影响[J]《科幻世界》2007.(9).

[6]拉塞尔·雅各比(美)著 《不完美的图像》[M]北京:新星出版社 2007.6.

沙媛媛,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