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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名将毕再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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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禧北伐与嘉定和议

宋宁宗开禧二年(1206年),南宋权臣韩(音tuō)胄挑起了对金国的战争,史称“开禧北伐”。

韩胄何许人也?宁宗赵扩的皇后姓韩,他是韩皇后的叔祖父,以外戚执掌朝政14年。由于他专权跋扈、排斥异己,引起了普遍的不满,便欲乘金国衰弱之际建立“盖世功名”,以巩固自己的权势。可是,当时宋国的境况又如何呢?由于韩胄长期擅权,内贬贤臣,外无良将,早已是民穷财匮,原本衰弱不振的南宋小朝廷益发腐败不堪。韩胄却看不到己方的弱点,决意北伐。

战争刚一开始,作为主动进攻的南宋一方倒也打了一些胜仗,攻下泗州、新息、褒信、颍上、虹县等地。韩胄大喜,命令各路宋军奋勇前进。可惜接下来的情况就不太妙了:宋将郭倪攻宿州大败,李爽攻寿州也大败,皇甫斌惨败于唐州,王大节溃师于蔡州。十月,金军分兵九路,全线出击,连克光化、枣阳、江陵、信阳,“淮西县镇皆没于金”,敌骑直抵长江北岸,张扬旗帜于沿江上下,一时“江表大震”。在这关键时刻,宋将吴曦又以川蜀重地降金。虽然过不多久,吴曦就被其部下所杀,四川又重新纳入南宋的版图,然而这一事件毕竟对连吃败仗的宋军产生了难以弥补的消极影响。

仗显然是打不下去了,开禧三年(1207年)十一月,礼部侍郎史弥远等密谋刺杀了韩胄,并函其首级送给金人。翌年即嘉定元年(1208年),宋、金两国重订和约:南宋给金国的“岁币”由原来的银二十万两、绢二十万匹增加至银三十万两、绢三十万匹;宋另给金“犒军银”三百万两;金放弃新占领的濠州等地。这就是“嘉定和议”。元人修《宋史》时,将韩胄与蔡京、秦桧、贾似道等一并列入《奸臣传》,这或许有点过分。然而他不知己不知彼,仓促北伐,用人不当,终至惨败,给国家与百姓带来了巨大的灾难,则是不争的事实。

二、一代名将崭露头角

然而,出人意外的是,就在南宋“诸将皆败”的紧要关头,一个原本名不见经传的下级军官却屡挫强敌,杀得金兵丢盔弃甲,望风而逃。

这个下级军官叫毕再遇(1147―1217年),山东兖州人。郭倪为山东、京东路招抚使时,命令毕再遇与统制官陈孝庆攻取淮河以北的泗州。毕再遇要求率领敢死队打头阵,郭倪就给了他87个士卒。金人已经刺探到宋军“克日进兵”的情报,便关闭榷场、紧闭城门,准备应战。毕再遇对陈孝庆道:“敌人已经知道我们进攻的日期了。我们必须提前一天进攻,才能出奇制胜。”陈孝庆同意了,毕再遇就率领87名勇士渡过了淮河,直逼泗州。泗州有东、西两城,毕再遇命将陈列着旗帜、戈矛的战船驶到西城的石屯之下,摆出欲强攻西城的架势,自己则率众沿着陡峭的山路直趋东城南角,并第一个登上城墙,杀死城头金兵。众勇士随后也攀缘而上,杀死金兵数百。守城金将不知宋兵来了多少,急率部分溃乱的士卒,开北门仓皇而逃。东城拿下了,西城尚在坚守,毕再遇于城上竖起宋军旗帜,大声呼唤道:“大宋毕将军在此,你们这些中原遗民,还不快快投降!”这一招果然有效,过不多久,西城一个知县便缒城而下,乞求投降;西城人心浮动,宋军没费什么力就攻下了。郭倪闻讯大喜,亲自前来犒赏士卒,并拿出御赐的刺史牙牌,赏赐给毕再遇。再遇推辞道:“国家黄河以南失陷了81州,今天才夺得泗州两城,就当上了刺史,如果往后有人立下更大的功劳,那又用什么来赏赐呢?再说招抚大人总共从朝廷那儿才得了几块牙牌?”坚决不肯接受。郭倪想想也是,就提拔毕再遇当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环卫官”。

紧接着,郭倪调大将李汝翼、郭倬进攻宿州,陈孝庆为后应;毕再遇率480骑为先锋,进攻徐州。毕再遇率军西进,抵达虹县时,却见李、郭二人率领残兵败将狼狈而来。毕再遇惊问缘由,二人答道:“宿州城下发大水,我军出师不利,统制田俊迈已经被金兵生擒活捉了。”毕再遇不为所动,命令众骑士快速前进,到达灵璧时,又遇到陈孝庆屯兵于凤凰山,也正准备撤退。毕再遇奋然道:“宿州之役虽然没打好,然而胜败是兵家常事,怎能因为这点挫折就丧失了锐气?我遵奉招抚大人的将令去攻取徐州,虽然是途经此处,却宁愿战死于灵璧北门外,不愿被敌人追杀于南门外啊!”正在这时,郭倪派人送来书信,命令陈孝庆“班师”。既然统帅命令撤军,毕再遇自然无可奈何,便对陈孝庆道:“郭倬与李汝翼的部队既已溃败,我们这一退,金兵必然会乘胜追击,那就由我来断后吧。”果然片刻功夫,金兵5000骑已分成两路,猛扑过来。毕再遇令敢死之士20人守卫灵璧北门,自己率领400余士卒,直向敌阵冲去。金兵望见“毕”字大旗,惊呼道:“毕将军来了!”急急掉头而去。毕再遇手舞双刀,奋勇直追,杀敌无数,铠甲上溅满了金兵的血迹,一直追赶了30余里。一员金将手持两柄铁锏,恶狠狠地跃马而来。毕再遇左手持刀架住其双锏,右手一刀猛斫其胁,金将惨叫一声,堕马而死。此时其余宋军都已从灵璧撤退,唯独毕再遇所部留而未动。估摸着其余宋军至少已经退出20里外了,毕再遇才命令将带不走的军用物资放火烧毁,然后从容撤退。部下不解地问:“为什么昨夜不放火烧毁,却选在大白天呢?”毕再遇叹道:“进军容易撤军难。夜晚火光冲天,敌人很快就会探明我军意图,定会乘势追杀;白天烟尘滚滚,不易察觉,何况他们刚刚受创,不敢迫近,我军各部才能安全撤退啊。”

退回泗州后,毕再遇因功勋第一,被提拔为武功大夫、左骁卫将军。六七月间,宋军放弃泗州,毕再遇奉命率部驻守淮河以南的盱眙,此时他属下的军队已经将近两万人了。这年冬天,金兵渡过淮河,进围楚州。宣抚司檄令毕再遇率兵救援,另派段政、张贵二将代他镇守盱眙。可是毕再遇刚一离开,金兵就来进攻,刚刚到任的段、张部猝不及防,一惊而溃,金人轻易地拿下了盱眙。毕再遇闻讯,为避免后顾之忧,立即回军,迅速收复了盱眙,然后留下守城部队,再次东进楚州。当时围城的金兵有7万余人,毕再遇对部下说:“敌众我寡,难以力敌,必须用计谋取胜。”金军的粮食囤积在淮阴,有3000人守卫;另有3000艘粮船停泊在淮河的支流大清河上。毕再遇命统领许俊率领敢死队携带火种,人衔枚、马摘铃,抄小路直趋淮阴,分成50余队,于二更时分悄悄地潜入金人的粮车之间,以哨声为号,同时举火。黑夜里金兵辨不清虚实,惊慌逃窜,粮草被焚烧一空,乌古伦师勒、蒲察元奴等23员将领被生擒活捉。

这一偷袭战虽然打得很漂亮,可是形势仍然很严峻:金兵已经从黄狗滩渡过淮河,涡口宋将望风而逃,濠州、滁州相继失守,安丰城亦被攻破。毕再遇对诸将分析形势道:“楚州城坚兵多,敌军粮草又被焚毁,一时不会对楚州形成威胁。我最担忧的是淮西一线啊,而六合尤为要害,金兵必然会拼力进攻。”于是率军急趋六合。六合在长江以北,是古都金陵的屏障,毕再遇刚刚抵达六合,金军的先头部队已到距离六合仅25里的竹镇。毕再遇登城察看一番后,命令偃旗息鼓,伏兵于南土门畔,设弓弩手于土城之上。金兵尚不知毕再遇已到了六合,以为此城也能像濠州、滁州那样一举攻破,便大摇大摆地来到城壕边。突闻一声梆子响,刹那间城头万弩齐发,金军人马纷纷中箭倒地,顿时乱成一团,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又闻城内战鼓齐鸣,但见城头旌旗并举,宋军已大开城门,奋勇杀来。金兵吓得魂飞魄散,扭头就逃。宋军乘胜追击,大获全胜。先头部队虽然吃了亏,金军的10余万主力却蜂拥而来,将六合城围得水泄不通。毕再遇镇定地指挥守城,金军欲焚烧城外的屏障坝木,又欲掘濠水灌城,都被宋军用强弓硬弩射退,损失惨重。然而时间一长,城中的箭快用完了,怎么办?毕再遇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命人张起青罗伞盖,往来于城上。金兵以为是宋军主将,争先恐后地弯弓搭箭,向城头射去。于是一会儿功夫,“矢集楼墙如猬”,宋军没费什么力气,竟获羽箭20余万支!这是一个真实的“草船借箭”的故事,宋军的防守力量陡然间大大增强。金军不断增兵,环六合城搭起的营帐,绵延竟达30余里。毕再遇却丝毫不为所动,并令宋军临门奏乐,以示闲暇。然而金兵只要稍有疏忽,毕再遇就出奇兵袭击敌营。金兵日日夜夜不得休息,弄得疲惫不堪,只得撤退。毕再遇知道金兵不会甘心,定要再来,便亲自率兵夺取了城东的野新桥。果然,金军再次包围了六合,毕再遇从敌人背后出其不意地发起攻击,城上宋军见金军已乱,又开城杀出。金军腹背受敌,大败而逃。毕再遇一直追到滁州,碰上大雨雪,才胜利而归。这一仗,不但彻底解除了六合之围,还缴获骡马1531头、马鞍600副,衣甲旗帜不计其数。

开禧三年(1207年),毕再遇因功授职为镇江都统制,兼权山东、京东招抚司事,封骁卫大将军。其时金军围困楚州已经3个月了,列屯城外的营寨长达60余里。毕再遇部署众将采用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分道挠击”,不断给金军以重创。女真人原本是关外一个马背上的民族,灭辽、灭北宋后占据了黄河流域,渐渐地也学会了水战,并常常以“水柜”取胜。据《宋史・礼志十六》载:宋太祖赵匡胤登基后,经常于汴河之中“观习水战”,其中就有“水柜”、“水”等水战器具,究竟是怎样一种样式、怎样一种设置,今已难以查考,或许是类似于韩信淹龙且,关羽水淹七军之类的以筑坝放水打击敌军的战术。总之,在这场战争中,宋军亦常常被金军水柜淹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李汝翼、郭倬的所谓因“宿州城下发大水”而败,或许就是受到水柜的攻击。如何对付水柜,毕再遇自有妙计:他令部下半夜里扎了几千个草人,穿上衣甲,戴上头盔,插上旗帜戈矛等,排成阵势,于黎明时分擂起战鼓,佯装进攻。金人于睡梦中惊醒,迷迷糊糊地以为宋军真的攻过来了,急忙放水柜冲击――眼看着“宋军”又被冲得七零八落,正在高兴时,天色已经大亮,却见漂浮水中的并非宋军尸身,而是一个个俨然人形的草把儿,顿时沮丧不已。就在这时,毕再遇已率领真正的宋军冲杀过来,金军再无水柜可放,又猝不及防,自然是大败亏输,仓皇逃命,折损了无数士卒。有时候,毕再遇率骑兵至金营挑战。金兵大队人马出来迎战,毕再遇且战且退,金兵怕有埋伏,止步不追;毕再遇却又返身杀来。这样连续多次,看看天色已晚,毕再遇先将己方的战马喂饱,再将拌着香料煮熟的黑豆遍撒于路,然后又上前挑战,又诈败而退。金兵鼓勇追来,谁知,金兵的战马一天来东跑西追,又饿又渴,闻到地上有香喷喷的黑豆,埋头就吃――任你马背上的骑士如何用鞭子抽打,也不肯再前进一步。转眼之间,毕再遇已调集宋军,从四面八方冲杀过来。早已乱成一团的金兵哪有回手之力,黑夜之中又不知宋军究竟有多少,只有任砍任剁的份儿了。结果,金军“人马死者不可胜计”,毕再遇又打了一个漂亮仗。有时候,两军对垒,金军援兵纷纷而来,毕再遇知道寡不敌众,不能硬拼,便于某天夜里突然拔营而去,悄无声息。而在其营垒里,旗帜照样飘扬,战鼓仍然擂响。又相持了几天,金军大举攻进宋营,才知道宋军早已全部撤走了,只有数十只羊被倒绑着,前腿置于鼓上,群羊挣扎不止,战鼓便长擂不息。金人连呼上当,却已追赶不及。在毕再遇神出鬼没、连续不断地沉重打击下,金军只得撤兵北去,楚州围解。毕再遇亦因功兼知扬州、淮东安抚使。

三、历史的遗憾

毕再遇确实是一位智勇双全的将才。他机变百出,料敌如神,能在各种复杂的情况下保持一颗冷静的头脑,并采用相应的对策以出奇制胜,这是“智”;在战场上身先士卒,屡挫强敌,这是“勇”。《宋史・毕再遇传》说他“姿貌雄杰,早以拳力闻”,“武艺绝人,挽弓至二石七斗,背挽一石八斗,步射二石,马射一石五斗”。“锐志恢复”的宋孝宗赵(音shèn)召见了他,亲眼看他演示了武艺后,非常高兴,赏赐毕再遇以战袍与金钱。作为一名将领,毕再遇还善于治军。他手下的那支“敢死军”,虽然其中不乏豪杰之士,大多却是些桀骜不驯的亡命之徒,是一群乌合之众。他们之间往往互不服气,素不相能,却都为毕再遇的胆略所慑服,忠义所激励,军法所约束,最终心甘情愿地供其驾驭,成为当时宋军的劲旅。在淮阴夜袭金营的许俊就是其中的佼佼者。更可贵的是,毕再遇还对军事装备进行了改良。针对宋军装甲过重的弱点,毕再遇制造了一种长不过膝、披不过肘的轻甲,头盔的重量也有所减轻,马甲则不用金属,换为皮制,车牌也以木头制成,并于下面安上转轴,使得一个士兵就可推可举。毕再遇部擅长野战,行动神速,以不足两万人纵横驰骋于两淮之间,使10余万金兵损兵折将,一筹莫展,应该说,这些军备革新也起了不少作用。

然而,遗憾的是,毕再遇生活在一个连著名的岳飞也要被以“莫须有”的罪名处死的历史时代。清人王夫之是这样形容偏安江左的南宋小朝廷的:高宗朝有恢复之臣,无恢复之君;孝宗朝有恢复之君,无恢复之臣;宁宗朝则既无恢复之君,也无恢复之臣。在这样一个历史时代里,南国之士只能无奈地嘲讽:“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南渡君臣轻社稷,中原父老望旌旗。”北国人民更是悲愤地:“遗民泪尽胡尘里,南望王师又一年;忍泪失声问使者,几时真有六军来?”毕再遇,毕再遇,你纵有壮怀激烈之情、万夫不当之勇、鬼神不测之智、善于驭众之才,然而生不逢时,也只有徒然慨叹金瓯之缺、偏安之恨而已。

《宋史・毕再遇传》说他:“(嘉定)十年,以武信军节度使致仕。卒,年七十。”嘉定十年即公元1217年。宋孝宗于绍兴三十二年(1162年)即位,翌年改元隆兴,并任命主战派张浚为枢密使,主持北伐。可惜张浚徒有主战之志,却无将略之才,何况他心胸狭窄,曾杀害南宋早期的抗金名将曲端,又曾排挤过岳飞,是一个颇有争议的历史人物。结果,宋军虽然开始取得了一些胜利,却惨败于符离之役。这一来宋孝宗的信心严重动摇,不得不于隆兴二年(1164年)与金国订立了“隆兴和议”。从隆兴和议到开禧北伐这40余年的时间里,宋、金之间基本上相安无事,毕再遇也就一直默默无闻。到了开禧年间战事再起,毕再遇已经是年近六旬的老将了。他犹如一颗耀眼的星辰,升起于夜空之中;他是一位银发老将军,他却又是一颗刚刚升上夜空的新星。

嘉定和议之后,毕再遇屡屡上书,请求解甲归田,朝廷却总不同意。接下来,又是赐诏奖谕,又是升官晋爵,直到老将军逝世的那一年,才勉强恩准他“致仕”。老将军身后,更是“赠太尉,累赠太师,谥忠毅”,给了他莫大的荣誉。

作者单位:江苏省南通市教育科学研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