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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阳照耀下的朱家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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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书香扑怀的温雅之地

深秋的天宇像一匹闪光的绸缎铺展在头顶上,那无边无际的蓝显得旷远、神秘、悠长;路边山野间的草稞已转换成沉着厚实的土黄、深黄,树木上飘扬着枫红和金黄。这样的氛围会令人不由地驰思怀想,想到童年,想到往事越千年。在这样的氛围里造访一处古村落是再合适不过了。

由济南沿309国道或新修的世纪大道一路向东,过章丘再向东南方向行进四五公里,来到一处山坳垭口前就到了朱家峪。整个行程不过五十余公里。

穿过一座石砌的门楼,就进入了朱家峪村。此时,秋阳里分明弥漫着沉香的味道,进得门楼抬头看,门楼上边竟是一座庙堂。

在青石铺衍的蜿蜒山道左侧高台上,有一排青砖白墙灰瓦的连片院落建筑群。北面院落门庭上书有“山阴小学”字样。这就是古学堂。也是保存最完好的建筑群落。门内飞檐影壁白墙上印着十二条校规校训,以忠孝礼仁等等内容为建校育人之本。影壁背面则印着“山阴小学校歌”,歌词叙述了办校宗旨和目标,头一段就说明了校名来历:“绣水之阳,胡山之阴,唯我校址。”朱家峪三面环山,北连平原,南靠大山,这山就是“胡山”,古校园就座落在绣水之南胡山之北。

山阴古校是建在山坡上的一爿南北纵深三进院落,东西两侧建筑连片校舍,偌大的校园在槐荫掩映下分外安宁。如今这里已辟为朱家峪民俗文化展区,校园里不再有莘莘学子朗朗颂诗读书的悦耳声音,但依然透露着朱家峪村民崇尚教育、文脉传承的书卷气息。

在各间校舍里摆放展示着许多农具,都是朱家峪先民自制和使用的生产工具,至今也还十分适用。

进到古校的最后一个院落,在西墙根有一处陡仄的台阶,拾级而上正是刚才穿过的村口那座古门楼的上面,这是文昌阁,阁上正中砌着石刻匾额,刻有“学宫仰止”四个楷字,是道光十八年所设。文昌阁与山阴小学校园巧妙地构建为一体,互通互联又各不干扰,各取自己的一份宁静和功用。

在朱家峪村子里还有一处“女子学堂”,我进到村里寻觅却不得而见,问一位妇女方知已拆掉。那间学堂是1932年左右出现的,大概是山东省最早设立的女子学堂之一。也许当时为了女孩子们就近上学,学校就建在村子中部,四面都是民居;或许后来男女不分校了,用不上这间学堂了,总之女子学堂已无踪影。今后还会不会复建?

在古校园西南角有一间静静的金石书画室,推门入内方见一位秉笔而书的老人在里面,他姓赵,是这里的村民,很健谈,满室悬挂铺排着他做的字画金石钤印。老人向我们介绍他写的字和刻的章,还叙说朱家峪的故事。于是,我们知道了朱家峪有诸多的人文自然景致,有门礼门,有阁文昌阁,有楼魁星楼,有府进士府,有庙关帝庙赵家庙,有祠朱氏家祠李氏家祠,有山胡山文峰山笔架山……刚刚进村就被闲雅的宁静和浓郁的文化气息所包容,也多少见识到这个古村落对文化教育礼仪道德的尊崇守护之传统。

2、默然伫立的老屋

朱家峪之所以被称之为“江北聚落标本”,我想大概是因这里至今还保存着一些有形的物质文化遗产。老屋当然要算其中最主要的标本。

在村子里行走,不时会撞见一座老宅,蓦然回首又会发见一处老院,有时青石巷道两侧尽是老屋的背影。斑斑驳驳的土墙砖墙上还能见到当年大户人家的栓马桩,曾经辉煌耀眼的高大的木雕门楼。

许多老屋已经人去屋空,摇摇的草木、深深的巷道、层层的石阶以及门前的石碾在秋阳下述说着主人的故事。

规模较大,保存较好的可能还是“进士故居”。这个院落是1980年被皇帝钦命为“明经进士”的朱家峪人朱逢寅的宅第,是集宅门院、主居院、家塾院和藏书楼于一体的明清民居建筑群。

如今老宅里住着两位老人,有位戴眼镜的小脚老太坐在秋阳下的门口石台上,现在小脚的老太已很少见了。问她多大年纪,是朱逢寅的什么人?老人家爽朗地说“八十二啦。朱逢寅是我爷爷。”噢,还是“名门之后”呢!

据统计,朱家峪有大大小小古建筑近二百处,沿山势走向而建,形成高低参差、错落相连的格局。

一亿年前地球的中生代时期,山体的运动造就了泰山山脉的崛起,而朱家峪一带也随之抬升出了海面,约三千万年前朱家峪一带的地貌已基本形成;约九千年前的西河文化时期,朱家峪一带就有了人类活动的遗迹,夏商遗址的发现证明至少在三千八百年前,朱家峪村落已经形成,是山东境内文明开化较早的村落;村子原名城角峪,后改福山峪,明洪武二年,朱姓族群迁入朱家峪,因系国姓,故更名为朱家峪。现在,村子里有朱、赵、张、李、马五大姓氏,约二千余居民。

在一处高台上见到一间老宅院,破旧的院门上却贴着新鲜如昨的大红喜字,纳闷现在的青年谁会在这里迎娶新娘?原来在这里刚刚拍完四十集电视剧《闯关东》,或许是主人公“朱开山”结婚的一场戏在这爿老院拍的吧。

客观地说,朱家峪的民居建筑无论从规模到形式都还难以与江浙徽晋甚至云贵的民族名镇古村媲美,由于地理气候的变幻,这里的秋冬乃至春季呈现出坚硬的山体和干涸的沟渠河道,显出贫瘠粗砺的氛围和质地。尽管如此,那一座座依山而建、顺道坐落,默然伫立在蓝天下秋阳里的老宅老院,依然散发着古老浑朴的气息,也印证着数百年来这里的人们的坚韧和聪慧。

3.那桥那井那人

朱家峪的石桥可谓比比皆是,但资料说法不一,有的说有九十九座,有的说三十座,还有说二十座。如果把村子里拐拐角角、沟沟岔岔上的那些都算上,恐怕九十九座也打不住,但真正谓之桥,有一定建筑工艺的大约有近二十座吧。北头桥、汇泉桥、平浪桥、登云桥……较大型的、也是最有风格特点的有两处,一处是坛井七桥,另一处是康熙双桥。

置身坛井七桥会疑似来到江南水乡,有井似坛,七桥萦绕,据说在夏秋季节水量丰沛时,这里绿树掩映,泉流淙淙,村民在这纳凉浣洗,一幅小桥流水人家的温馨景象。可是遗憾的是我们来时已是秋末,河道泉井里没有一点水,少了许多滋润的亮色。

康熙双桥是座有历史的老桥,有人称它为“世界上最早的立交桥”。我没有考证,不知这桥能不能雄居世界立交桥的祖师。不过这里的先人们建造这座石桥的确是充满了智慧和创意,是村子里最有闪光点的一处人文景观,也是村子里最有价值的物质文化遗产。当年,桥下清流如蓝,桥上人声切切,是何样的一幅农家日子呀。

但凡先人择地而居之处,必定会有水源。朱家峪村建在这山坳里也有道理,这里到处都是泉井,圣水灵泉、长寿泉、燕尾泉、长流泉、北头井、双井……那些泉井曾养育滋润了朱家峪人数百年。可是我登上山去看长流泉等一些泉井,却大都干涸着,只有极少数泉井有水,古学校后院里有一口井,打开盖子,那水就缓缓的漫溢出来,清亮亮的,但不知是泉水还是别的什么水。据村民说,现在只是在夏秋水丰时节那些泉井里才满水。

在村子里见到一棵老槐树,一问方知这就是那棵古槐,有670年树龄了。来了一位老者,与他攀谈,他撂下柳筐,坐在古槐下给我们讲述古槐的故事:老人小时候,这棵古槐曾经死过,树干下面干裂出一个大树洞,小孩子常钻进去玩耍,老人们就往树洞里填石头,不让孩子们再糟践它。不知何故,此树竟慢慢长出绿叶发出新丫,树洞也渐渐闭合成一条窄缝,填进去的石头就夹在里面再也拿不出来了。已是深秋,古槐依然葱绿,在秋阳里洒下一片浓荫。

老人叫张景宽,祖辈居住在朱家峪,他说当年这村子里先有的赵姓石姓,以后朱姓才进来,那时是朱元璋当皇上,这村子就改叫朱家峪了。现在人口多了,村子里上下交通不便,许多人家就搬到山下北庄住去了。

老人让我们走到树的北边再抬头去看那株古槐,说这叫“鹿回头”。啊,真是像!

我在古槐的南边石阶旁还看到一块缺损了的方石,上面刻着棋盘模样的纹路,既不象围棋盘,也不是象棋盘,莫非是村民自己发明的古棋盘?遥想当年,村民们劳作之后在这古槐树下,纹枰对弈,捉对斗智,何等的惬意。也依稀可见朱家峪深厚的文化底蕴和淳朴和谐的民风。

古槐树若能开口说话,会向人们讲述多少往昔岁月的故事啊!

朱家峪人依然推着独轮车行走在那高低参差、盘桓蜿蜒的山道上,运作安排着平和知足的日子,那些石缸、石碾、石槽,还有鏊子煎饼、地瓜大葱、以及自纺自织的土布、出自山野的根雕瘦石……无一不氤氲着历史的痕迹,无一不散发着生活的气息。

沿着青石山道走出村子,不远处就是宽阔笔直的快速大道,一会儿就掠过集镇、工厂,进入都市了,大厦如山,车流似河,人像飞鸟,喧声不绝,是截然不同的空间和时间状态,这对朱家峪必定会有触动,要坚守谈何容易,那初见端倪的开发标语已在村头猎猎的飘扬。开发有两种结果,一种是失去自我,湮灭在洪流中,蜕变成另一种存在的状态;一种是保持自我,补充再生的能量,使历史延续活下去。

朱家峪安然恬静地依坐在秋阳下,眯缝着眼,瞧着山外,打量着高远无际的天宇,像是在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