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妞妞――一个父亲的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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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梗概

1990年4月的一个夜晚，妞妞诞生到人间。在怀她之前，父母因为怕麻烦一直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孩子。她是父母很偶然的产物。

妞妞眉清目秀，长得非常漂亮，而且性格柔顺、安静，十分招人喜爱。她的诞生给父亲带来了意外的惊喜以及全新的体验和感受。他完全陶醉在初为人父的巨大幸福之中，整天守护在摇篮旁边，从此不读书，只读她。他怔怔地看她，百看不厌。小生命一颦一笑和成长的每一个新征兆都让他惊喜不已。那段日子，他仿佛被一种神奇魔力笼罩着，无论走到哪里，妞妞的小脸蛋总会浮现在眼前，召唤他立即回家。事实上，他几乎不出门――舍不得离开她。他实在太喜欢妞妞了，为了她，他不遗余力地奉献出远远多于父亲本能的爱，甚至心甘情愿地放弃了出国深造的机会。在他看来，养育小生命是世上最不可言的一种体验。这种体验是不能从任何别的地方获得，也不能用于任何别的体验来代替的；孩子比一切文凭、身份、头衔、幸遇更加属于他生命的本质，他宁愿错过一千次出国或别的好机会，也不愿错过她的每一个笑容和每一声啼哭，不愿错过亲近孩子的时光。

然而祸从天降。一天晚上，雨儿在给妞妞哺乳时突然发现她的左眼瞳孔有时会呈透明样，经医生查实，妞妞眼底长有恶性肿瘤――双眼多发性视网膜细胞癌。这种病在婴儿中的发病率仅为一万二千分之一，其中双眼病例占百分之二十。然而不足万分之一的厄运，偏偏落在了妞妞的头上，她患了不治之症。

妞妞的病因源于她出生前雨儿的一次“事故”。隆冬季节的一天，雨儿从来京投宿的表妹身上感染了感冒，碰巧此时一位陌生姑娘打来不合时宜的电话，雨儿因误解而赌气，结果挨了冻，次日病情加重，发着高烧。情急之下，只好看急诊，偏偏内科医生不在，护士让他们先去检查咽喉，等他们再次回来时，医生终于来了，但这个铁石心肠的女人蛮横无礼地拒绝为雨儿看病，理由是雨儿挂的是咽喉科的号，不在她诊治的范围内。在再三解释和请求无效的情况下，他们只好求助于一位医学博士。这位博士在检查时又犯了医学界的大忌――反复多次对已有身孕的雨儿使用了X射线。正是这一连串的环节导致了后来的灾祸。如果其中任何一个环节不成立，妞妞就不会患上绝症。妞妞是被一系列人性的弱点杀死的。

面对女儿的不幸，毫无思想准备的父亲突然陷入了灾难的深渊。那个随着妞妞一起诞生的全新世界在他心中已崩塌，所有的一切都变得虚假。作为父亲，他依然关注妞妞的成长，可是关注背后已经没有了一个目标的支持，因此愈是关注就愈易坠入可怕的虚空，他再也找不到初为人父时的充实，心里总是空荡荡的。然而，尽管如此，他毅然坚强地挺住，默默地承受着打击。他排斥了各种劝慰，仍旧一丝不苟地抚育着妞妞，不仅给她上了户口，还给她买玩具、教她说话等等。与此同时，他一直没有放弃对她的治疗，四处求医问药，做各种检查。于他而言，只要存在一丝希望，他都不会放弃，不能眼看着妞妞死去。

然而，父亲的努力并没有阻止女儿的厄运。妞妞的病情不可逆转地急剧恶化。最后，癌症由眼睛扩散到口腔，继而又向腔内转移。由于肿瘤堵塞了口腔，吞咽食物极其困难。妞妞只能靠吃液体食物维持生命，她的身体变得越来越虚弱，样子十分可怜。可是病魔却变本加厉地折磨着她，持续的剧痛使得她难于忍受，常常大哭不止。父母心如刀绞，却又爱莫能助，妞妞仍然痛苦地活着。

女儿的灾难引发了父亲对命运的思考。在他看来，世事无常，命运莫测；人的命运是不可改变的，可改变的只是对命运的态度和方法，而在所有的态度和方法中，唯有忍受是可取的。以从容平静的态度忍受人生最悲惨的厄运是人类处世为人的基本功夫，所以面对女儿旷日持久的灾难打击，他只能咬牙忍受。

妞妞的病症再一次发作了，剧烈的疼痛折磨得她面目全非，生机萎靡，肤色灰暗，此时的她已无法进食，无法睡眠，完全进入了衰竭状态。种种迹象表明，妞妞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父母实在不堪忍受孩子的痛苦，打算让她提前安乐死去。他们给妞妞喂下了足量的安定药，然而几个小时之后，她奇迹透地活了过来，他们再试，仍未成功，如此反复多次，结果用了一万多片安定，妞妞却始终没有死去。最后，他们只好给她注射大量杜冷丁……

妞妞终于死了。1991年11月7日下午5时，只活了18个月的妞妞在饱受病魔的摧残后十分悲惨地离开了人间，永久地离开了生她疼她的父母。

妞妞死后，父亲心底时常翻起一股强烈的悔恨。他后悔没有及早给她动手术，后悔自己做出了错误的选择。然而一失足成千古恨，妞妞再也不会回来了……妞妞的死给父亲留下了永远的创伤。

精彩语言辑录

1.生命的第一声啼哭是不夹一丝悲伤的，因为生命由之而来的那个世界里不存在悲伤，悲伤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产物。

2.诞生是一轮诗意的太阳。在它的照耀下，人间一切苦难都染上了美丽的色彩。

3.这是一个父亲和他的女儿相逢的时刻。这个时刻只有一秒钟。从此以后，这一秒钟在我眼前反复重演，我一次次看见那个蹦蹦跳跳的小护士如同玩具钟上的小人那样从一扇门消失于另一扇门，在她显现的片刻间，我的满头黑发的女儿一次次重新诞生，用她那一只炯炯有神的眼睛向我注视。伴随着这个永恒的时刻，我听见钟声长鸣，宣告我的女儿的无可怀疑的永生。

4.其实，人生在世，总会遭受不同程度的苦难，世上并无绝对的幸运儿。所以，不论谁想从苦难中获得启迪，该是不愁缺乏必要的机会和材料的。世态炎凉，好运不过尔尔。那种一交好运就得意忘形的浅薄者，我很怀疑苦难能否使他们变得深刻一些。

关键知识点

周国平是当代中国集哲学和文学成就于一身的少数学者之一，也是对当代青年影响很大的作家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