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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薪伊有句名言:交高人,读好书,看经典。面对《赵氏孤儿》这个有着无数版本的经典故事,陈薪伊和雷蕾选择用西方歌剧的形式唱出属于中国传统中独到的情与义。这是她们合作的第一部作品。在排完之后的一次聚会上,陈薪伊和雷蕾喝酒碰杯,表示十年之内国际上的著名歌唱家一定会抢着演这部歌剧,自己要活着等到那一天。
磨出中国经典
敢于在舞台上排演《赵氏孤儿》的人,一定是很有野心的人。无论是戏剧界的国家一级导演陈薪伊还是作曲家雷蕾,都不否认这一点,中国一定要有自己的经典歌剧作品,当然了,这个作品的诞生也是一点点“磨”出来的。
陈薪伊:我刚排完一个上海越剧,李商隐,现在在排一个话剧,吴孟超。一个肝胆外科的大专家,救活了一万多人。
雷蕾:我刚做完一个电视剧《门第》。但我发现写完歌剧我就不太爱弄电视剧了。
陈薪伊:恩,歌剧和电视剧那可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创作。特别是对于你们作曲家来说,歌剧是更大的舞台。
雷蕾:创作中国本土的歌剧其实是有一定难度的。中国经典的歌剧,三四十年前的白毛女、江姐、洪湖赤卫队是属于我们的民族歌剧。那时候用音乐来展现的,和我们现在写的用西洋意大利歌剧的方式是不一样的,那里面是有道白的,演员在台上可以说话。现在我们做的歌剧完全没有道白,交流就是宣叙调,也都是用歌唱来表现。这对于创作者来说,本身就是一个课题。意大利语,德语,基本上没有四声,在旋律里很好表现。中国的发音有四声,就要处理得能让观众接受,不觉得很跳,不觉得不习惯。
陈薪伊:我以前在排音乐剧的时候就说过,不能用同一个概念排所有的音乐剧,歌剧也是一样。中国一定要有自己的原创歌剧,只有代表先进文化,作品才能传世。无论是歌剧传递的精神还是艺术气质都是崇高的,如果我们能有一部自己的在全世界范围内广泛传播的歌剧作品,对于我们的文化也是一个很好的展示。
雷蕾:其实现在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关注歌剧。
陈薪伊:没错,对歌剧的支持表明了一个民族的文化进步,特别是一些企业家越来越关心歌剧了,这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
雷蕾: 我记得歌剧《赵氏孤儿》首演的时候。邹静之老师花了两万块钱买票送给朋友,一定是自己非常看重的作品才会这么做。只不过我可没有他交际面那么广,我的朋友大部分都是音乐圈的。这次重排,您有什么改动吗?
陈薪伊:其实我对《赵氏孤儿》这个戏的某些细节还是很耿耿于怀的,我这个意见一直提,但是一直不给我修改的机会。这次我又提了,因为不批钱我就不调了。
雷蕾:您是在艺术上非常有要求的人,这样做算得上是妥协吧?
陈薪伊:我排经典的、原创剧目有一句名言――小改大提高。就跟你买了一套房子,装修好了,你说装修不满意把房子拆了,这个不可能吧。拆装修,不能把骨架拆了。这件事我心里的确有点接受不了
雷蕾:其实我也觉得这部戏的音乐还谈不上成熟,还在修改,包括这个版本乐队还在重新配器,好在音乐的部分我自己想改就改了。10年磨一戏,慢慢磨呗。
陈薪伊:这完全是一部中国自己的歌剧,我要通过这个戏把中国人的信仰立起来。现在这个戏算是成了,十年之内国际上的著名歌唱家一定会抢着演这部歌剧,我会活着等到这一天。
纠正陈凯歌
陈薪伊并不认同陈凯歌用电影诠释的《赵氏孤儿》,因为,后者将程婴救孤的义举演绎成了一种偶然。在陈薪伊看来,这绝对是一种必然,一种每个人都应该相信且一定会存在的正义。
陈薪伊:了61年戏剧了,在我十七八岁的时候,我在一个陕西的戏曲研究院,我们剧院就排了《秦腔》和《赵氏孤儿》,那是中国解放以后的第一部。马连良就根据这部戏改成京剧,他演的。
雷蕾:这部作品的经典已经毋庸置疑了,包括还有之前陈凯歌的电影版《赵氏孤儿》。
陈薪伊: 我是不太喜欢陈凯歌电影版的《赵氏孤儿》,一直在拿歌剧版的和他暗中对话。电影、话剧、戏曲都能表现这个故事。但我觉得这个故事中激越的、激情的层面,比一般的戏要强许多。在生死攸关之时,设置冲突,话剧演得再好总是缺少些东西,还是歌唱的形式更合适。
雷蕾:没错,《赵氏孤儿》是一个关于生死、舍身的故事,这里面的矛盾冲突就是一环扣一环,每场都有人死去,这些都非常适宜用音乐表现。观众看完了会觉得特别震撼,一般的戏都没有那么强烈的冲突。
陈薪伊:陈凯歌在电影里把程婴的义举描述成偶然,那并不真实。你把一个伟大非要说成渺小,这是中国非常悲哀的一个现状,也是思想史上的悲哀。在物欲横流的时代,非要把一种正义认为是不可能,这是中国最可怕的一个时代阶段。大家怎么会不理解这种正义,大家不理解就是因为艺术家搞乱了。
雷蕾:我知道要做这个戏后特意让朋友把国外的伏尔泰的《中国孤儿》的本子找来,还有国话和人艺两个话剧版本。但我们的故事和他们的不太一样。很多导演喜欢用现代的观念解释这个故事,但我们忠实于原著,完全从正面表现正义和邪恶,正义战胜邪恶,包括承诺。
我们现在社会上就需要一诺千金,程婴用生命来完成这个承诺多不容易。这种精神就是我们目前社会需要的精神,舍己的精神。
陈薪伊:我其实不大赞成承诺这个主题的。我承诺,答应你去杀他,吗?我可以反悔。为了正义的选择,这是一个前提。我承诺,你没钱了,我偷我妈的钱给你,这个承诺对吗?承诺是没有主题的,不能承诺了都对。就这么一个孩子,你有怜悯心吗?为了救这个孩子,你要不要出力?可是救了这个孩子,就把你逼到一个墙脚,甚至要用你自己的孩子来救
大家都是在一个正义的轨道上刹不了车的。这个正义的列车,在快速前进,你不可能刹车,你要在1秒中之内就要决定,所以这种冲突是非常适合在戏剧舞台上展现的。
雷蕾:所以,程婴救孩子的这个义举并不是偶然,就是一种必然存在的正义。
陈薪伊:你要是永远不相信正义,你就不要和程婴对话。你要是屈服于这种时代的不幸,就不要当艺术家。你说因为青年人不理解,我要符合青年人的认识,那还要艺术家干吗呢?
西方人为什么也非常喜欢《赵氏孤儿》这个故事,这和他们的有关。程婴的故事和耶稣的故事很相像,都是献身的故事。正义绝对不是偶然,好的就是好的,我们这个戏除了艺术上的意义,真的还有思想发展史的拨乱反正,我认为,中国的国家大剧院就应该演这样的作品。
戏剧家的节操
著名影视演员吴秀波、王志飞等人都是陈薪伊的学生,在学生纷纷投身影视而大展拳脚的时候,陈薪伊一直坚守在戏剧的舞台上,现在,受到感染的还有雷蕾,甚至可以为此放弃赚钱很快的影视剧。
雷蕾:听说我跟您合作,有些人还会问我,听说陈导是一个非常严厉、苛刻的人,是不是真的这样?
陈薪伊:每个导演都有他的个性,我的个性就是这样,典型的完美主义者,女儿哪天去上班衣服没穿对我心里都难受,所以排起剧来容易着急,如果演员之前没有跟我合作过就会有比较长的磨合期。
雷蕾:有很多非常优秀的影视剧演员都是您的学生,比如吴秀波、王志飞,但您还是一直坚守在戏剧舞台上。
陈薪伊:一些戏剧演员去演影视剧我觉得没有什么,有很多影视剧也非常出色。我最近才看了张艺谋的《活着》,觉得真棒。但我的梦想就是在舞台上塑造各式各样的人,至今我还一直在追梦。但是现在的戏剧市场有点乱,搞笑、恶搞的剧比较多,这都属于不健康现象,这就是我的观点。
雷蕾:您说拧麻花那种?当然也不完全是,人艺排的《窝头会馆》都非常棒。孟京辉新排的话剧《活着》我也打算去看看。
陈薪伊:我去年还给人艺排了《原野》。戏剧家是什么,戏剧家应该是对社会有责任心的。不应该只是表达自己的感情,对观赏者要有责任心。三个人以上,话就不能随便乱说,尤其是年轻人,因为会带给别人影响。不能为了你挣钱,或者个人感情的宣泄,就瞎编乱造,弄点乱七八糟的东西。
雷蕾:但这也从另一方面表现出现在的戏剧市场的确很火。
陈薪伊:是,所以什么话剧演员从舞台上流失,这都已经是10年前的主题了。
雷蕾:是啊,都把我们都从影视勾到大剧院来了。电视剧短平快,歌剧创作耗时极长,但舞台艺术还是非常有魅力的,所以我也放弃那边挣钱的事,转来做这件事。
陈薪伊
1938年生,国家一级导演。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的国家级杰出人才,2007年中国话剧百年之际被国务院授予“国家有特殊贡献话剧艺术家”称号。从事舞台剧创作60余年,30年演员,30年导演经历,从戏曲到歌剧、从话剧到广场演出,已创作、执导了超过100场演出作品,摘取了包括“文华奖”在内的中国戏剧几乎所有的荣誉和奖项,是公认的“金牌”导演。
雷蕾
1952年生,中国电影作曲家。出生于音乐世家的雷蕾可谓大器晚成,1984年,北京电视艺术中心的导演林汝为请其父亲雷振邦为电视剧《四世同堂》谱曲,雷蕾因父亲力荐而得到一次代父从征的机缘,孰料名不见经传的年轻电影音乐工作者竟因此剧一炮打响,扬名艺坛。其它耳熟能详的电视剧配乐有《便衣警察》《渴望》《编辑部的故事》《上海一家人》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