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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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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人说,有什么办法能保证我在一月之内,摇身一变,成为巨富,从此以后,几十年就高枕无忧呢?

说话者站在大路口,声音异常洪亮,像城市半空中突然轰响的自鸣钟。这声音引起行人略微的注目。可惜,这类话远不够惊世骇俗。几乎人人都怀有类似的想法。

另外一个人,站在窗明如镜的书店门前。必须说明,他不是站在书店之中,只是路过。他灰绿着的脸上布满了悲怆。他说,是否存在着一本书,读它的收获能超越三十年不光彩的生活呢?他的话说完了,引来路人狰狞的鄙视。所有的心都忽然高傲挺拔:这是一个实足的疯子。

我说的这两个人,其声其人都确实有,只是事件没有发生在大庭广众之中,又不在同一个时空里。特别是被讥为疯子的诗人,他只是把这些字写在一张不灰不白的纸上。

时至今天,我们再不能期待一本书能带来那么巨大的真理。有什么书能指引现代人纷杂的精神呢?

一直有神秘美好的形象存在我的心里,我觉得书店是无限大的玻璃房子。它宽阔明亮的玻璃橱窗后面,是永远新鲜醇厚的未知世界。哪怕我们这些被命运的利刃切断过枝蔓的人,也难以忘掉书的美妙。

把一分钱硬币,清脆地投进铁锈盒里,选一本小人书,坐一条板凳。然后,岁月停顿,时空错置。不知道什么时候,懒散的夕阳布满了细长的胡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雨在街面上泛起麻点般的水泡。店主拿着窗上的闸板在叫:“关门了,明儿再来看。”店主的头上,是一只摇晃的白炽灯。小人书店里的时光,永远被切断。灯光照在背上,心已经演变成了大玻璃房子里的童话故事。

刈刀来了,它在砍伐。我们只能忍耐这个手腕脱离臂膀、脚脱离足踝、心灵生满莠草的时期,我们所能做的,只是守护住自己的内心,以自己的力量完美它,以自己的种子覆盖自己的土地,用自己的手擦亮自己的玻璃的房子。

作者将书店比喻成一座无限大的玻璃房子,在描绘书给予人的美好时,语言变得舒缓、晶莹。对于一位爱书的人,他能做什么呢?那就是——“用自己的手擦亮自己的玻璃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