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人 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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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关闭了视觉，周围其实是一片漆黑，但又透着橙色的光芒，那是温暖吧，来自金子般的太阳。

10个月，在她给我的那片小小的天地里，没有寒冷，没有饥饿，没有悲伤，只有温暖，从开始到结束。10个月，也许永远没人清楚那段日子的最初含义，只是在那个日子里有个人要出生，而另一个人要受苦。

上世纪90年代的某一个清晨，暖阳化去窗台的薄霜，但她难产了。经医生十几个小时的尽力抢救，她和我才勉强拾回性命。我和她，靠着氧气活了过来。我最初不明白将要面对什么，但我听到她偶尔的声，会哭。我想要为她承担点什么，哪怕极其微小。

大概没人知道那个日子永恒的痛楚，只是在那个日子里，有个人要生病，而另一个人要受一辈子的苦。仍然是那个世纪，那个年代，她又生下了一个男婴后，我发烧三天三夜。她的丈夫工作在外，家中无人，她只好辛苦她自己，怀抱男婴，身后背着我，徘徊于房间之中，劳累于儿女之间。三天后，我退烧了，她却患上了一身病。直至今天，也一直没有找到根除的治疗药方。

6岁那年，我病了。不能走路，不能吃饭，每天都以粥水和中药为食，靠打点滴维持着脆弱的生命。她每天坚持骑几十千米的自行车送我到医院打点滴。一年，整整一年，365天，她天天都坚持着，雷打不动。尽管家里的所有储蓄都送进了医院，但我的病情仍然不见好转。她什么也来不及顾及，东借西凑，筹钱给我看病。那时，我却还撒孩子气，嫌药苦，不肯喝。她哭了。我有一种莫名的难过，不知道怎样做才能令她快乐。

16年她受了14年病痛的折磨，老天还觉得不够，给她的生活施加了更多的艰辛。6月，他住院了，需要做手术。他是她的丈夫，但因为家里急需钱，如今他又不能上班，所以她只好忍痛“狠心”不回老家，而到医院看他、照顾他。起初她并不知道他要做手术，他怕她担心难过，骗她说他只是受了点皮外伤，没啥大碍。他的手术很顺利，现在正在术后疗养期，而且恢复得也不错，她心中的大石暂时落地。但是，他不能上班，家里又需要钱，她只好不顾自己的身体，坚持上班挣钱养家。

我深知他和她的不容易，所以极少主动开口要生活费。她是普通的劳动者，而且身体不好，她也不知道可以撑多久；他年过四十，没有什么文化知识，现在又丢了工作，该何去何从？我百感交集。从小到大，我都好像是他和她的沉重的包袱。内疚、歉意、爱……我多么想为他和她做点什么。

5840个日夜啊，他和她不知道为我付出了多少爱……而我呢，真正懂得他和她，又有多少个朝夕？我多么想化作缕缕阳光，拂去她额头的皱纹，染黑他银色的白发。他和她，如今愁白了头，只是在第140160个小时的第1秒，我才知道我出生的意义――让他们笑到最后。或许，在我看来，他成功了，他完美地和她演绎着这漫长的16年艰苦岁月的故事。

我成功了，我完成了从孩子到成人的蜕变。16岁，成人了，早熟也好，成熟也罢，思想是进步的，而我也有所有同龄人具有的东西。

她，也是成功的，因为，她是我的母亲。

（作者：广东省阳春市第一中学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