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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照片·老故事·一段伤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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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条大街小巷,

每个人的嘴里,

见面第一句话,

就是恭喜恭喜。

恭喜恭喜,恭喜你啊!

恭喜恭喜,恭喜你!

每到春节,这恭喜、恭喜的乐曲就从电视、广播、商场的喇叭里传出来钻进我们的耳朵,那欢快的旋律给我们的节日平添了许多喜庆。很多人可能并不知道这词、曲的作者就是40年代我国著名作曲家、我的岳父―――陈歌辛。

春节年年有。然而,40年前的那个春节却让我和家人悲痛难忘―――我的岳父陈歌辛猝死于劳改农场……

1958年岳父陈歌辛被莫须有的罪名打成了“”,接着被羁押于安徽贫瘠的丘陵地―――白茅岭劳改农场。正值三年自然灾害,市民的口粮一减再减。为了救助病弱、饥饿的亲人,岳母一家人都争着省下刚够糊口的粮食,炒成干粉,在寄药品时偷偷夹带着寄往白茅岭。小邮局告示上写得明白:粮食是国家统购物资,不得寄往外省、市!每次岳母战战兢兢地来到邮局时,那位核准邮件放行的老先生总是匆匆盖戳,故意不去看那鼓鼓的邮包。倒是我们这些“不通情理”的儿女们却要时时提醒母亲:“少寄点……这不利于他的改造,不利于他回到人民中来。”可怜的音乐家被饥饿和疾病折磨得形销骨立,小便失禁。一向克制、顾惜家人的他,终于在信中向妻子求救了:“求求你!快设法让我保外就医罢!”可是一切都已晚了……更令人痛惜的是,就在他因极度饥饿突然虚脱至死时,劳教所库房里还存有三包寄自上海的邮包静静地躺在货架上,没有交到他手里―――包里有能治病的药!救他命的粮!!岳父辞世后的第二个冬天,为了不影响还在大学念书的儿女们的前途,岳母只身一人在长途汽车的终点站,跟着一辆牛车,迎着漫天风雪,徒步行走80里,心中只有一个愿望:捡回丈夫的遗骨,带他回家!家里人在市郊的江湾公墓给他找了个安身之地。可是没过几年这墓地在中被夷为平地,从此岳父身在何方已无法追寻,唯一可资纪念的是一张泛黄的老照片。照片上我和妻子惆怅地倚在墓碑前。碑石是粗糙的白色石灰石,碑的上方刻着缪斯女神手里的竖琴(象征诗和音乐),是我绘了草图让公墓的石匠手凿的。白色的碑上只镌刻着“歌辛”两个黑色的大字。我想岳父是个歌者,他的短暂的一生,尤其是他的归宿却至为艰辛!所以“歌辛”两字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