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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屌丝”夫妻之子的14岁豪华生日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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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儿子的同学在五星级酒店举办了豪华的生日宴,出租车司机宋斌觉得此举既能收礼金又能与老师拉近关系,便不顾妻子的反对借钱效仿。谁知,却引发了夫妻闹离婚、儿子离家出走的悲剧。

出租车司机父亲打如意算盘,

借钱为儿办豪华生日宴

2012年9月初的一天,宋小宝放学回家后,将一张请柬交到父亲宋斌、母亲董红英的手上:“我们班的安宇14号过生日,他爸妈要在五星级酒店给他办生日宴,邀请我们全班同学和老师参加呢,到时你们一起去啊。”

董红英说:“这得花多少钱啊!”宋小宝说:“安宇的父母说,14岁是从少年到青年的转折,非常有纪念意义,所以,要搞得隆重一些,反正他们家有钱。”宋斌感叹道:“有钱就是好啊!”董红英问:“那咱们是不是得送礼物或者礼金啊?”宋小宝说:“安宇喜欢玩游戏,给他买个游戏机吧。”

9月14日下午6点,宋斌一家三口来到那家五星级酒店。一位专门负责收礼和签名的女士对他们说:“请在这里签下名。”宋斌夫妇看到,许多客人都包了很厚的红包,送的礼物也非常高档,而他们买的几百元的游戏机显得那么寒酸。走进宴会厅,他们发现足足摆了20桌,无论是客人还是学生家长,都打扮得光鲜亮丽、派头十足。生日宴开始后,安宇的父亲、北京一家电子集团的董事安宏涛将来宾一一介绍,宋斌夫妇发现,这些客人非官即富,心中不禁充满了自卑。

董红英小声对丈夫说:“这种档次,估计最少也要花6万元。”宋斌叹了口气说:“小宝班里同学的家长都挺有钱的,我真怕小宝心里有阴影啊。”

40岁的宋斌夫妇都出生在北京,父辈都是铁路工人。宋斌高中毕业后到工厂做工,几年后辞职开起了出租车。董红英从工厂下岗后,在家附近开了个小水站。1998年10月27日,儿子小宝来到了人世。小宝聪明懂事,学习成绩优秀,上初中后还担任了班长,宋斌夫妇在儿子身上寄托了全部的希望。

宋斌夫妇担心安宇的这场豪华生日宴,会对小宝产生负面的影响。好在小宝似乎并没有太在意,仍然每天快快乐乐的,期末考试还考了全班第二名,宋斌夫妇这才松了口气。

2012年国庆节后的一天,宋小宝一回家就把自己关在屋里,饭也不出来吃。宋斌夫妇问了半天,才得知,儿子的班长职务被安宇接替了。

看到儿子难过的样子,宋斌夫妇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宋斌说:“安宇各方面都不如小宝,为什么让他当班长?肯定是班主任王老师想巴结安宇的家长。上次生日宴,我就发现王老师对安宇的家长毕恭毕敬的。”董红英说:“谁让咱们没本事呢!”

宋斌越想越觉得窝心,他想:“既然办生日宴能和老师拉近关系,还能收那么多礼金,我为什么不给儿子也办场生日宴呢?而且,也要在五星级酒店办,不能让老师和同学们小看了我们。”

宋斌对妻子讲了自己的想法,董红英犹豫了一下,说:“咱们家没那个实力啊。”宋斌问:“咱们家现在有多少存款?”董红英说:“大概3万块。”宋斌说:“明天你去打听一下,五星级酒店办20桌宴席要多少钱。”

第二天,董红英打电话给几家五星级酒店咨询,得知宴会厅一桌需要5000元,20桌需要10万元。晚上宋斌出车回来后,董红英对他说:“我看咱们还是别办了!”宋斌说:“必须得办,不行咱们就办10桌。”董红英说:“那也得5万块呢,把咱们的所有家底都拿出来也不够啊。”

宋斌闷头狠狠地抽了几口烟,说:“就是借钱,这个生日宴也得办!”董红英说:“我不同意,借那么多钱,以后的日子还过不过啊?”宋斌指着妻子说:“你就是目光短浅,借的钱我可以去挣啊,可咱们孩子的14岁生日只有一次。通过生日宴和老师搞好关系,以后对小宝多关照,小宝有出息了,在同学面前直起腰了,花再多的钱也值啊。再说了,咱们不是还可以收礼金吗?我估计,收的礼金至少能抵一半的花销,等于咱们自己就花2.5万。这是一举多得的好事,为什么不做呢?”

董红英觉得丈夫打的如意算盘只是一厢情愿的事,万一收不到礼金怎么办?这么打肿脸充胖子去攀比,未必会有什么好结果。这些年攒这点钱不容易,儿子以后花钱的地方越来越多,欠这么多债,日子可怎么过呢?

可是,宋斌坚持自己的想法,还和董红英争吵起来。最后,董红英让了步。宋斌向哥哥借了1万元,董红英向朋友借了1万元。两天后,董红英向一家五星级酒店交了1万元定金后,预定下了10月27日宴会厅的10桌酒席。

计划落空欠债遭埋怨,

夫妻频起战争儿子度日如年

宋斌夫妇商量,儿子的所有任课老师都要请,班里同学的家长也要请,另外再请些亲戚朋友、过去的同事等,算起来正好10桌。宋斌盘算着,如果有50人送礼金,每人500元,加起来就有2.5万了。要是每人1000元,等于自己一分钱没花。

写好请柬后,夫妇俩分头去送。宋斌原以为,自己好心请大家来,大家一定会赏光的。没想到,不少人一听是周六晚上,都说自己已经有了安排,有的说要出差,有的说要陪孩子上课外班,有的说要去医院陪病人。

董红英对丈夫说:“要不别办了。”宋斌说:“那怎么行,放出去的话还能收回来吗?再说了,那1万元定金也退不回来啊。”宋斌调整邀请名单,重新写请柬、送请柬,好不容易才凑足了人数。

老师和家长的请柬,他们让小宝带到学校去发。宋小宝一听要给自己办生日宴,急忙说:“我不想办,也不想去发请柬。”宋斌说:“你这孩子怎么不知好歹呢?我和你妈又费心又花钱的,还不都是为了你好吗?”宋小宝说:“这不是跟人学吗?”宋斌不高兴地说:“他过14岁生日有纪念意义,你过14岁生日同样有纪念意义,办个生日宴怎么了?”宋小宝说:“可安宇家有钱啊。”宋斌说:“我们家是没他们有钱,但咱们也不矮人三分啊,我要争的就是这口气,也让你在学校能被人尊重。”

在父亲的一再劝说下,宋小宝才勉强同意了。放学回来后,宋斌问儿子的请柬发得怎样,宋小宝说:“我看老师的态度不太积极,有个老师还说不要搞攀比呢。”

事已至此,宋斌夫妇只好硬着头皮为生日宴做着准备。宋斌特意拉着妻子去商场,给一家三口各买了一套新衣服,还从嫂子那里借来了金项链、戒指让妻子那天戴上。

10月27日那天,宋斌一家三口早早来到酒店的宴会厅。时间到了,来的人却只有一半,小宝的班主任王老师没有来,只有体育老师和英语老师来了,同学家长也寥寥无几,大家只象征性地送了几百块礼金或者礼物。宋斌夫妇的那些亲朋同事,因为都是挣钱不多的工薪阶层,有的送文具,有的送书包,最多的送了300元。宋斌夫妇粗算了一下,所有礼金加起来只有5000元左右。

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却还有4桌空着。董红英去找宴会厅负责人,要求退4桌,可对方表示,酒店有规定,不能退。这可急坏了宋斌夫妇,这等于白白浪费了啊。宋斌对妻子说:“反正也不给退了,咱们赶紧给亲戚朋友打电话,让他们来吃饭,起码还送了个人情。”

接到电话的亲戚朋友,一听到五星级酒店免费吃大餐,陆陆续续地都赶了来。他们中间,有的是送水工,有的是装修工,有的是出租车司机,正在上班的他们来不及换衣服,穿着工服就来了,有的身上还脏兮兮的。他们来后,一边吃一边扯着嗓门说话、喝酒、划拳,把宴会厅弄得闹哄哄的。老师和学生家长都皱起了眉头,纷纷找借口提前退席了。宋小宝觉得很没面子,没吃完饭就跑回了家。

宋斌夫妇回家后赶紧数礼金,发现只有5100元。董红英把那堆礼物扔到桌上,对丈夫说:“收这么多破礼物有什么用?都是你,非要办什么生日宴,还说起码能收回一半钱。现在好了,借的债都还不上,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

宋斌也没想到会是这样,本来心情就不好,妻子的埋怨,让他更加烦了,他冲妻子吼道:“穷唠叨什么?埋怨我有什么用?”董红英一看丈夫是这个态度,火气更大了:“本来就怪你,还说不得了?”

两人互不相让,激烈地争吵起来。宋小宝躲在自己的小屋里,听着屋外父母一声高过一声的争吵声,心情糟透了。他打开门,对父母喊道:“吵什么吵,不怕邻居听到丢人啊?”宋斌一巴掌打了过来:“你长本事了?敢教训你老子了?”宋小宝猛地关上门,趴到床上哭了起来。

之后,宋斌夫妇常常因为这事吵架,弄得宋小宝没有心思做作业。有时,他半夜里被父母的争吵声吵醒,第二天上课头都是昏沉沉的。

由于宋斌夫妇承诺10月底前还钱,到了11月,董红英的那个朋友说有急事要用钱,董红英只好求对方再宽限点时间。不久,宋斌的哥哥住院了,嫂子也前来要钱,宋斌也只能说一大堆抱歉的话。

宋斌夫妇被2万元债务压得喘不过气来,心情自然不会好,两人因为一点小事就会争吵不休。宋小宝有一种负罪感,觉得父母吵架都是因为自己。他不愿回家,怕听到父母的吵架声。每天回到家中,他都感到度日如年。

儿子离家出走,

妻子欲离婚后悔莫及

宋小宝在家里得不到安宁,在学校的日子也不好过。那天生日宴上的情况,很快就被传到了学校,同学们私底下议论纷纷。

一天课间,宋小宝想借同学的iPad玩游戏,同学说:“听说你们家办生日宴收礼金发财了,怎么还舍不得给你买台iPad啊。”宋小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赶紧转身走开了。

11月底的一天,宋小宝和同学们打篮球。因为争球,他与谢同发生了矛盾。谢同指着他说:“你神气什么啊,还想跟安宇比,人家什么层次,你们家什么层次?你爸妈想赚钱想疯了吧,瞧那穷酸样,请的都是些什么人啊,真是丢死人了!”

被羞辱的宋小宝冲过去,对着谢同的脸就是一拳:“你再说一遍,看我不揍死你!”谢同的鼻子被打出了血,他和宋小宝扭打在一起。有同学把班主任王老师叫来,才把他们俩分开。宋小宝被王老师狠狠地批评了一顿,让他在全班做检查,还把家长请到了学校。

宋小宝觉得郁闷极了,变得不爱说话,上课不集中精力,几次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他都不知所云,招来同学们的哄笑。在学校受了辱,他只能回家向父母发泄:“当初我不让你们办什么生日宴,你们偏要办。现在好了吧,我成了大家嘲笑的对象了!”

听说儿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看到儿子变成了这样,加上朋友和嫂子催着要债,董红英把内心的怨恨都转到了丈夫的头上,她埋怨丈夫不听自己的话,一意孤行,才造成现在这个局面。宋斌不爱听,和妻子吵起来,冲动之下还打了妻子。董红英一气之下对他说:“我不想再跟你过了,我要和你离婚!”

听到妈妈要和爸爸离婚,宋小宝吓坏了。要是让同学们知道自己的父母离婚了,他就更抬不起头来了。所以,他整天提心吊胆,晚上经常做噩梦。

宋小宝变得异常敏感,动不动就和同学吵架,甚至动手。渐渐地,同学们都开始疏远他。他的学习成绩也一落千丈,被老师在班里点名批评了好几次。

家不想回,学校不想去,宋小宝觉得自己都要崩溃了,他决定离家出走。2012年12月19日,他从母亲的包里悄悄拿了200元钱,背着书包走出了家门。

晚上不见儿子回家,董红英急忙打电话问老师,才知道儿子一天没去上学。她和丈夫急坏了,四处去找,可始终没见儿子的踪影。第二天,他们向警方报了案。

宋小宝离家出走后,先是在网吧上网玩游戏,饿了就去买点包子。很快,他身上的200元钱就花光了,晚上只能跑到火车站的候车室里过夜。他有些后悔了,真想回家啊。可是,他不敢,如果他回去,爸爸说不定会打断他的腿的。

那些天,宋斌夫妇班也不上了,几乎找遍了网吧。但因为宋小宝只有14岁,网吧老板怕被查,又想赚钱,把他安排到了后面不对外的房间里。所以,宋斌夫妇俩没有发现他。

那天,饿了两天的宋小宝实在忍不住了,跑到市场上的一家摊位偷了几个馒头。摊主发现后,跑出来追他,他吓得撒腿就跑。慌乱中没有注意车辆,结果被一辆轿车撞倒在地。

好心的路人拨打了120,宋小宝被送到医院,他的右腿粉碎性骨折。医生和学校取得了联系,学校又通知了宋斌夫妇。宋斌夫妇急忙赶到医院,医生告诉他们,宋小宝的右腿可能会落下残疾。听了医生的话,董红英一下子昏倒在地。

望着脸色苍白、瘦了一圈的儿子,想到儿子的腿将不能正常走路,董红英的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流。她觉得,这一切都是丈夫执意办豪华生日宴造成的。儿子要是落下残疾,考大学都成了问题,将来工作、结婚更是难上加难,她觉得自己都快撑不下去了。

宋斌到医院看儿子,宋小宝扭过头不理他,董红英也轰他走。2013年1月10日,董红英接儿子出院,可宋小宝却不愿意回家,说不想看到爸爸。董红英说:“不怕,我已经想好了,我要和他离婚。”

儿子出院后,董红英向宋斌提出离婚。宋斌内心也被悔恨和痛苦折磨着,他没想到自己把事情搞得这么糟,还毁了儿子一生的幸福。他整日借酒消愁,一次酒后开车,结果把车撞到了树上,人虽然只受了点皮外伤,可车子几乎报废了。

不可否认,宋斌给儿子办生日宴虽然存有私心,但出发点还是为了儿子好。只是,他没有考虑自己的实力,盲目攀比,结果,毁了全家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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