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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借草木特性来寄讽时事或言志抒情是一种常见的文化现象,其中又尤以香草寄情最为突出。
会须君子折,佩里作芬芳
兰,包括兰花、泽兰等,素有“香祖”“国香”之称。20世纪60年代学者维兹纳出版的巨著《兰花》,扉页上就印有汉文“为王者香”四个大字。兰生于幽谷丛林,虽与杂草相居而内心坚贞,虽经霜雪凌厉而不改其性。兰清香雅洁,“着意闻时不肯香,香在无心处”。兰这种毫无奴颜媚骨的品格,受到人们崇高的赞誉。据说蜂采百花俱置腹间,唯兰则拱背入房,以献于王。物亦知兰花之贵如此,何况人呢?故兰又有君子之喻。所以孔子说:“芝兰生于深谷,不以无人而不芳;君子修道立德,不为困穷而改节。”
兰在古籍中就已是具有神话色彩的香草。《左传・宣公三年》:“郑文公有贱妾日燕姑,梦天使与已兰,曰:‘余为伯鲦。余,而祖也,以是为而子。以兰有国香,人服媚之如是。’既而文公见之,与之兰而御之。辞曰:‘妾不才,幸而有子,将不信,敢征兰乎?’公曰:‘诺。’生穆公,名之曰兰。……穆公有疾,曰:‘兰死,吾其死乎!吾所以生也。’刈兰而卒。”君王的生死与兰草紧密相连,可见古人对兰草的看重。《诗经・郑风・溱洧》中也有上巴日男女秉兰出游的描述:“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兮。”按郑国风俗,上已目在水边持兰祓除不祥。《荆楚岁时记》载“五月五日,谓之浴兰节”,也是类似的风俗。
兰对后世的影响力,得益于孔子和屈原。据《猗兰操》记载:“孔子自卫反鲁,隐谷之中,见香兰独茂,喟然叹曰:‘夫兰当为王者香草,今之独茂与众草为伍。”’而诗人屈原尤重兰,他曾“滋兰之九婉”“步余马于兰皋”,甚至“纫秋兰以为佩”。在这里,兰成了诗人高洁人格的象征,诗人在任何情况下都以美好的理想和情操来陶冶自己。正如汉代王逸《楚辞章句》所云:“《离骚》之文,依《诗》取兴,引类譬谕,故善鸟香草,以配忠贞。”
月烧红艳排千朵,风递清香满四邻
芍药,最早见于《山海经》“条谷之草多芍药”,自古就与牡丹并称“花中二绝”,有“牡丹为花王,芍药为花相”之说。因开花较迟,“委阶红药将春去”,故芍药又称“殿春”。
芍药花大而艳丽,有芳香,在古代是男女定情的常见信物。《诗经・郑风・溱洧》:“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芍药。”青年男女在河边不期而遇,两人边走边互相调笑,并互赠芍药来定情。因是离别时所赠,所以芍药也称“可离”“将离”“离草”。芍药虽然是来自野外的普通植物,却承载着先民们朴素纯洁的爱情。
“芍药,犹绰约也。绰约,美好貌。此草花容绰约,故以为名”(《本草纲目》),因而让众多文人“红药开时醉一场”。“花前醉倒歌者谁,楚狂小子韩退之”,韩愈在《芍药歌》中盛赞芍药是“翠茎红蕊天力与…‘温馨熟美鲜香起”,以至自己“花前醉倒”狂歌。“隔墙百步香来。数丛为我全开,拚向彩云堆里,醉时同卧苍苔”(刘敏中《清平乐》),诗人醉卧花丛,也“尽把春愁忘却了”。《红楼梦》第六十二回更有一段“憨湘云醉卧芍药茵”的精彩描写:“果然见湘云卧于山石僻静处一石凳上,已经香梦沉酣。四面芍药花飞了一身,满头脸衣襟上都是红香散乱。手中的扇子落在地上,也半被落花埋了,一群蜜蜂蝴蝶闹嚷嚷地围着,又用香帕包了一包芍药花瓣枕着。”山石僻处、芍药花飞、红香散乱、蜂蝶闹嚷的景象,衬托出湘云酣醉的神态。与葬花的黛玉、扑蝶的宝钗相比,面对着花落蝶飞而不牵动春恨秋忧的湘云,的确多了一层洒脱与逍遥。
“天下名花,洛阳牡丹,广陵芍药,为相牟埒”(刘颁《勺药谱序》)。我国历史上以扬州芍药最为有名,在宋时尤盛,诗词中多有题咏:“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姜夔《扬州慢》)往年芍药花开供人观赏,现在城空人少,诗人借此曲折地表现了扬州百姓在遭敌洗劫后的凄苦生活。
总之,古人笔下的香草,或用以借喻贤才君子,或象征高尚俊洁的品格,或持赠以表达爱情与相思。除最为常见的兰草、芍药外,同类的香草还有荷、菊、苣、荪、芭、芸香、蕙草、白芷、杜衡、江离、揭车、杜若、蘼芜、藁本、射干、燃支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