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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后的菜园里,往往剩到最后的,就是一棵一棵的白菜——这是要陪我们越冬的菜。
我小时候曾有一个梦想,就是在冬天的时候,窖里有一窖白菜,梁上挂着猪肉,白菜炖猪肉,围着火炉热腾腾地吃。这是在一个少年的想象中最温暖和幸福的事。
白菜要大白菜。我那时不知有高帮白菜——长可达半米,像修长的美人。与它相比,大白菜像北方有一身好力气的健朗的村姑。
大白菜是北方菜,也有北方土地和人的精气神儿。
蔬菜多不能久存,所以称时蔬。但白菜是个例外。冬天,大雪封门,地窖里窖着一大车白菜,让人心里踏实。
白菜的吃法太多了,不可枚举,我比较爱吃的有醋熘白菜,用白菜的外帮做成的酸菜,还有调白菜心,把白菜心细细地切了,调以葱姜蒜末和辣椒,香辣爽脆里有微微的甜味。香辣像家常话,甜像话里有话。那甜,是白菜的本甜,是更细微的关怀。
白菜本来是铺开了长的,它宽大的叶片像巨大的花瓣一样张开——只有白菜的生长最像开花。看着白菜一天天长大,人是欢喜的。那层层叠叠的叶片,像精致的花边,像无忧无虑的心,像不知烦恼的青春,像歌声(我家乡的民歌《拉魂腔》的唱声,那声音总像层层卷卷,给人以缠绕无尽之感)。但菜农不允许它一直这么长下去。等白菜长大了,他们就会把它的叶片朝内翻过去,就像使一朵盛开的花回到含苞状态。为了防止它重新打开,菜农还会在它的顶部压一块土坷垃。我有时觉得白菜这样是受了委屈,但它很快就顺从了菜农的意愿,抱成了一个团——白菜是听话的菜。
从夏到秋,多少白菜运进了城市。这浓眉大眼的菜,这一身清香的菜,这一层一层裹着秘密波浪的菜,它的心事,是荡漾在细致的叶绿素里的魂。
虽然众多的姐妹搭上车子远走他乡,但还是有许多白菜留在了乡下。秋后,田野寥廓,秋风凄紧,白菜顶一块硬土,在萧瑟田畴低下面庞。
这些剩在田野里的白菜,它们在想些什么呢?它们在暮色中抱紧自己的肩膀,是否正潜心暗恋于内心的歌唱?一片叶子抱紧另一片叶子,它们冷吗?是否在抱紧自身取暖?
我知道,这些体温凉凉的大白菜,最里面都有一颗金黄、柔嫩的心。
我还知道,在一阵一阵的秋风里,所有的白菜,都已把自己抱成了晶莹的翡翠。
在深秋,在乡下,只要田野里还有没被收走的白菜,那些夜晚就是难眠的。在炊烟袅袅的傍晚或清冷的月光下,打开窗子是阵阵秋风,打开秋风是白菜的歌声,而在那歌声的深处,有时你会遇到一缕锋利的凉意。那是一脉流了很久的凉意,仿佛是命运,又仿佛是美德,在你不经意间对它有所了悟的时候,它会轻轻刺在你滚烫的血液中。
(选自《新时文》文化卷,2011年)
美文点读:
大白菜朴实无华,生在乡村,长在土壤,乡情不改,淳朴善良。白菜一生平淡无奇,默默无闻,但它们也拥有属于自己的快乐。在充满凉意的秋风里,白菜以内敛的歌声,歌唱着泥土里的幸福。“这些体温凉凉的大白菜,最里面都有一颗金黄、柔嫩的心”“在一阵一阵的秋风里,所有的白菜,都已把自己抱成了晶莹的翡翠”。这是一种具有浓厚故土情结的蔬菜,这是一种安于命运、豁达淡然的植物,它们的存在让所有人感到平和踏实。真希望做一棵白菜,生在幸福的土壤,长在月光柔美的家乡;真希望做一棵白菜,外表虽淳朴敦厚,但心里却珍藏着熹微的阳光。像白菜一样生活,无论多么平凡普通,都要全力以赴去奉献,都要开心地放声歌唱。
【惠军明/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