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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万别裸婚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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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情提要

迟蔚蔚提任科长,成冰河很高兴,婆婆秦秀英却心生担忧,怕儿媳官大半级压死人,如果这样,自己和儿子今后更没好日子过。她不得不提前发力,想拿住儿媳,却又因为儿媳不让她把孙子带回老家气愤不已。

人物介绍

迟蔚蔚:医院宣传科干事,和成冰河裸婚

成冰河:大学老师,一心一意想给迟蔚蔚带来好生活

秦秀英:成冰河母亲

成大朋:成冰河的父亲

叶爱珍:迟蔚蔚的母亲

迟耀宇:迟蔚蔚大哥

刘若幽:迟蔚蔚大嫂

带孩子的烦恼

迟蔚蔚不情愿地起床,给成冰河做了饭。等成冰河吃完上床后,迟蔚蔚问:“你是不是又受你妈气了?刚才你们不是在厨房谈得好好的吗?”

成冰河瓮声瓮气地说:“没有。”翻了个身就睡觉了。

夫妻俩背靠背地想心思。

成冰河不知道妈妈现在怎么变得让人琢磨不透,刚刚还开开心心地跟他聊天,转眼就变天。成冰河在脑海里梳理了一下谈话的内容,大抵是讲岳母暖寿办了几桌席,来了哪些客,都有哪些菜,没有什么禁忌呀。再一个就是说孩子收到了多少红包,照理说有关孩子的话题是最安全的话题。

最后成冰河觉得最牵强的理由,就是妈妈怪岳母没有留他们吃晚饭。可他也跟妈妈解释过了,自己和迟蔚蔚都晕车,没敢吃晚饭,孩子倒是吃了点,到最后全吐了。想着想着,他觉得头很疼,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迟蔚蔚虽然没参加母子俩的谈话,但多少也能猜出内容。成冰河肯定跟他妈说了没吃晚饭,而秦秀英也是故意不做饭给他吃,否则成冰河不会如此生气地把自己从睡梦中拉起来。这就是那所谓的“踢猫效应”吧,他就是那个受了妈妈气的小孩,拿自家的猫出气,自己就成了那可怜的猫。

迟蔚蔚不像成冰河那样摸不着边际,她多少能猜出秦秀英为什么生气。无非几个原因:一个是认为儿子挣的钱花到丈母娘身上了,另一个就是自己把孩子带回娘家,没让她带回老家去。

对于自己抵制秦秀英将孩子带回老家的缘由,迟蔚蔚自我反省一下,最终得出的结论依然是不能让她带回去。因为这是她撇开自己的主观想法,客观地评价了孩子自身需求及成大朋夫妻能力后,得出的结论,所以她必须坚持。

最后,她想着自己不过是回家给妈妈过个生日而已,秦秀英就以不做饭来抗议,心里很不舒服。

在另一个房间,秦秀英窝了一肚子的气,也没睡着。儿子成家立业风光了,就屁颠屁颠地围着丈母娘忙活了,自己白白胖胖的大孙子,也去给叶爱珍撑门面去了。如今,回一趟家,人家就会问怎么没把孙子带回来,弄得她很没有面子。

此后几天,小杰克似乎都感觉到氛围的压抑,就是哭也哭得很有节制,迟蔚蔚努力扮出笑脸来陪孩子玩。这样一来,秦秀英心里就更难过了,觉得自己这么明显的不开心,媳妇还没心没肺地开怀,她甚至觉得迟蔚蔚是故意的。

农忙又要来了,成大朋来接秦秀英和小杰克回去,态度非常强硬。

迟蔚蔚让成冰河告诉他们,把孩子带回去农忙那是不可能的。结果,成大朋直接在饭桌上跟迟蔚蔚说:“你同意我也带,你不同意我也带。”

迟蔚蔚问他:“带回去农忙,若孩子有个三长两短,谁来负责。”

“我来负责。”成大朋拍着胸脯说。

“你拿什么来负责?”

“我拿命来负责!”

“若真有什么事,就是要你十次命,也是于事无补的。”迟蔚蔚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说:“你们回去农忙,自顾不暇,哪有时间来照看小孩子。孩子现在会走了,农村里井、沟、河、渠,哪一样不危险。”

成大朋张张嘴,想说什么话,最后又咽了回去。秦秀英最不能忍受自家人在迟蔚蔚面前理屈词穷的样子,张口即来:“人家都说我家的孙子是偷养的,不能回家见人。”

迟蔚蔚现在才知道,公婆不过是想把孩子带回去显摆显摆,压根没有如何带好孩子的打算,那孩子就更不能让他们带走了。她盯着秦秀英的脸一字一句地说:“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吗?这孩子是我从娘家带过来的,当然是偷养的见不得人的。”

秦秀英脸腾地就红了,心底里暗暗埋怨,死丫头不得好,让我落了一辈子的把柄给媳妇了。

成大朋一看话说到这份上,带孩子没有希望了,向成冰河伸手说:“把路费给我,明天我就跟你妈回家。”

迟蔚蔚顺口接过来:“如果连车费都没有的话,就少跑两趟,十一期间车费上浮,我们也不宽裕。”

成大朋的手伸也不是缩也不是。

迟蔚蔚放下碗筷回房给妈妈打了个电话,让她在长假结束时来帮自己带带孩子。

成大朋和秦秀英又待了一天才走,走时留了个条在房间里,上面写着:“成冰河:我和你妈走了,你妈过两个月再来,你好好照顾宝宝。父字10月6日”

叶爱珍没有过来,让迟家良过来在女儿这里带孩子。迟蔚蔚知道,妈妈那是要给哥哥带孩子。

迟家良一个大老爷们儿,的确不太会带孩子,他唯一的妙招就是带孩子外出,让孩子感受户外的新奇。成冰河不用坐班,所以在家的时间还是挺长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了。

一晃到了十一月中旬,成冰河担心天气骤冷,迟家良仍带孩子外出,孩子容易生病,于是打电话给秦秀英。秦秀英接到电话后说是农忙尚未结束,成冰河也知道秋忙其实比夏忙还要短,妈妈不过是借故不来而已,但自己又不能揭穿,只是在电话里催她尽可能早点来。

成冰河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一天雨后,迟家良架不住孩子哭闹,带孩子出去后,小杰克受凉了。

生了病的孩子特别难带,看着孩子难受,成冰河心里也很难受,又不敢责备迟家良。原本让年过六旬的岳父在这儿带孩子他就心怀不安,迟家良又一个劲地自责,让他更难过。

于是他又打电话给妈妈,秦秀英在电话里依然说,农忙还没完。成冰河说孩子病了、发高烧都没用,秦秀英一句话:“农忙呢,走不掉。”

成冰河说:“李瑞的奶奶也回老家农忙了,人家都来一个月了。”

秦秀英自然不会承认自己是赌气不肯去,她在电话里说脚葳了,不能去,然后就挂了电话。

这头成冰河握着手机,看着屏幕暗了下去,“啪”地一声把手机摔在地上。

迟家良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过来看时,成冰河的翻盖手机已经摔成两半躺在地上了。

那天成冰河一天都没有课,他就把蔫蔫的杰克抱了一天,到时间就给孩子喂药。

迟蔚蔚下班回家时,成冰河身心俱疲地把孩子递给迟蔚蔚说:“我不管了。”他也真的不管了,自己吃完,洗洗就睡了。

迟蔚蔚守着发烧的杰克,一会儿喂点水,一会儿用药棉给他物理降温,一会儿把尿,孩子夜里还吐了一次。当迟蔚蔚才躺下来想眯一会儿时,手机的闹钟已经响了。

她起来时,爸爸已经把早饭做好,看到爸爸内疚的眼光,迟蔚蔚笑着说:“哪家孩子都有个头痛脑热的,您别担心。这两天医院里全是感冒的孩子,人家孩子都打点滴,小杰克就让他吃点药抗抗,提高提高免疫力。”

迟家良感到女儿和媳妇就是不一样,每次倘若迟迟生个病,刘若幽先把他和叶爱珍埋怨一通,然后就打的去医院给孩子挂点滴。现在迟迟一旦生病,不打点滴好不了。

也许是头一天折腾得太厉害,小杰克第二天足足睡了一上午,等迟蔚蔚下班时,小家伙已经开始咧着嘴笑了。迟家良多数时候在家里陪孩子做做游戏,读读故事,孩子也一天天地好了。

成冰河把手机摔了之后,迟蔚蔚很气愤他这种过激行为,三千多元的手机,说摔就摔了,因此没给他买新的。迟家良就把自己的手机先给成冰河用,他说在家听听固定电话就行了。

迟蔚蔚始终觉得不方便,正好电信局到医院推销小灵通,她就挑了款男式的。

成冰河就用这部小灵通给父母打电话,成大朋接了电话,嗦嗦说了半天后也不说来不来,只是说再等两天。十二月初,秦秀英才姗姗来迟。

秦秀英来的当天,迟家良就回去了,迟蔚蔚电话打回家,爸爸已经到家了。迟蔚蔚不知道的是,婆婆到了之后,话都没跟爸爸讲一句。秦秀英把迟蔚蔚不让她带孩子回老家的气,全撒到了迟家良身上。

女人的善意

秦秀英不情不愿地在这带着孩子,整天多疑而且喜欢生事,成冰河被她弄得心力交瘁,迟蔚蔚选择退避三舍不予理睬。终于,有一天,成冰河忍不住,吼了她两句。秦秀英就一个劲地坐在厨房里数落儿子。迟蔚蔚认为那是他们母子俩之间的问题,因此根本就不打算插话。

谁知,秦秀英数落了三五句后,矛头直指迟蔚蔚。一会儿说要向迟蔚蔚的家人诘问,他家教的什么好女儿,一会儿说要到迟蔚蔚单位里讨个公道,说她这个媳妇太忤逆。

迟蔚蔚觉得自己就是窦娥的妹妹,任何什么事,婆婆都能把责任推到自己身上。她抱着孩子,顺脚就把房门“咚”地一声踢上了。

秦秀英一看媳妇跟自己耍态度,声音更大了,在外面拍着桌子骂,骂迟蔚蔚自从结婚就把家里弄得鸡犬不宁,骂迟蔚蔚不过是个本科生,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一分钱不花就跟男人跑的货。

迟蔚蔚忍无可忍,把门拉开,冲着成冰河说:“成冰河,你反正一分钱嫁妆也没有,现在你给我滚,带上你的东西给我滚。”

迟蔚蔚再次关上了房门。秦秀英看着在房门口发愣的儿子,一下子也愣住了。自从第一次吵架后,无论她如何挑衅,迟蔚蔚都从未失态。猛然见到迟蔚蔚像只老虎大吼,而且对着儿子吼,她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见儿子面色不虞,她忙扯开嗓子说:“这摔给谁看呀,我不活了,这种日子我不过了,我明天就回家。”

“那我打个电话给爸,让他明天到车站接你。”成冰河捞起客厅里的电话打了出去。成大朋问为什么,成冰河只说了句我打算请保姆了,电话那头也没说什么就放下了。

秦秀英看儿子这次一点挽留的意思也没有,顿时慌了神,才来不到一个星期就被儿子赶回去,人家知道了,她这脸还往哪儿放。

成冰河一人站在阳台上,看着别人家的灯火,想着人家是不是也有这样的烦恼。托尔斯泰说过,幸福的家庭总相似,不幸的家庭却是千差万别的,想来别人家也有别人家的烦恼吧。

成冰河在想,若是当年不裸婚会是个什么景象。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但是目前家里发生的一切,却跟裸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自己的婚姻对父母来说,来得太容易了,不但没有花他们一分钱,还不需要他们刻意去讨好女方。于是他们根本就不尊重自己的婚姻,迟蔚蔚也受到了不应有的轻视。迟蔚蔚道德上的优越感在父母面前一文不值,但自己却被它照得无以遁形。

“一边是生我养我的父母,一边是亲我爱我的妻子,为什么你们就不能和平相处呢!”成冰河一拳砸在墙上,他已经感觉不到肌肤上的疼痛了。

迟蔚蔚躺在床上,泪水洇湿了枕头,难道为了孩子自己就非得做秦秀英的情绪痰盂不成。秦秀英不管因为什么不开心,到最后总是拿自己撒气。她是弄明白了秦秀英的两面性,对外人她胆小怕事,逆来顺受,一旦回家就变成了霸王,倒出来的全是情绪垃圾。外人都认为她这个看上去处于强势的媳妇在欺负那么老实的婆婆,连成冰河都认为她这没见过世面的妈是处在弱势的,时刻盯着自己生怕自己欺着她。可事实上,秦秀英婆婆的身份摆在那,只要发生冲突,所有人都会打自己的板子,媳妇的身份才是最大的弱势,成冰河永远也看不到这一点。

迟蔚蔚想着想着对自己说,你都被欺傻了,你这个媳妇跟人家的媳妇不一样的,虽说是媳妇的身份,但应是女婿的地位呀。农村里的风俗就是出了嫁的儿子等于姑娘,我凭什么受她这个气,明天就去找保姆。

虽然又气又恨,累极了的迟蔚蔚还是睡着了,成冰河什么时候上床她都不知道。

第二天早晨起来,迟蔚蔚发现秦秀英并没有走,她本来打算好了请半天假,让爸爸下午过来,然后再好好找个保姆。

秦秀英其实原本就没打算走,昨天不过是找媳妇出出气而已。看到迟蔚蔚发飙后,她也意识到自己一走,估计就再来不了了,这个儿子就彻底白养了。

迟蔚蔚没吱声,在客厅里打电话给妈妈,问一个远房亲戚家的电话号码。然后就顺便说,想让那个亲戚家的女儿到自己家做保姆。

叶爱珍一听,就知道家里又有事了,一大早的也没好多问,就说了一句:“要不然还是让你爸爸去顶顶。”

迟蔚蔚说:“这不是三两天的事,我还是请保姆吧。”

迟蔚蔚话筒都没放下来,就接着给那个亲戚打电话,对方居然一口答应了。不过想缓两天来,在家准备准备。迟蔚蔚忙说:“好的,好的,她来我也得准备准备。”

秦秀英在厨房里竖着耳朵听迟蔚蔚的电话,大体是听明白了,心里一片冰凉。她暗地里叫苦:早知道不听李瑞奶奶的话,拿来拿去,没拿住媳妇倒把自己拿到高处下不来了。

迟蔚蔚和成冰河一上班,秦秀英就给成冰梅打电话,让她斡旋一下。

所以,当成冰河上完两节课回来后,就接到妹妹的电话。成冰梅电话里先是代妈妈训成冰河。

成冰河说:“你不清楚情况不要乱说。”

成冰梅想到妈妈交给自己的任务,忙跟哥哥说了。

成冰河从心底里也不希望妈妈离开,妹妹一说,他顿时明白这是妈妈的意思,便顺水推舟说:“放心吧,我不会让她走。”

成冰梅得到了哥哥的承诺,也就放下电话,在厨房的秦秀英也放下了心,只有成冰河忐忑着,不知道如何跟迟蔚蔚开口。

中午,迟蔚蔚回来后,就忙着收拾书房里的柜子。成冰河拉住她的手说:“别收拾了。”迟蔚蔚看到了成冰河眼里的痛苦和恳求,心渐渐软了下去。

难题交到了迟蔚蔚手里,她现在不知道该如何跟亲戚解释了,想着事情不宜拖得太久,便想好了说辞,打去电话。

对方倒没说什么,只是在末了说,能不能帮孩子在Y市找个活干干,迟蔚蔚只好说:“我看看吧。”

事情也算凑巧,章会计的一个小学同学是幼儿园园长,幼儿园里需要一个驻夜的阿姨。迟蔚蔚把亲戚家的女儿送到了幼儿园。

闹过之后,秦秀英收敛了许多,日子也就过得快得多,一晃又到寒假,秦秀英又要走了。

成冰河和迟蔚蔚去采办给她带回去的东西,去年就已经办过一次,驾轻就熟。成冰河不甘心地问:“真不给小亮买东西了?”

迟蔚蔚嗯了一声说:“我去年就说过了。”

去年迟蔚蔚采办年货的时候跟成冰河说:“每次你们家什么人来,我们都给你家外甥小亮带点东西,从未见你妹妹带一分钱的东西给我家宝宝。这次我还是买了,如果还不见你妹妹给我家宝宝一点意思的话,明年我就不买了,这叫两免。说实话,我并不在乎她花不花钱,她哪怕托你妈带两块糖来,我也不会嫌她少。我介意的是她有没有心,自家侄子一岁多了,没见她一点关爱。”

今年年初,秦秀英是空手来家里的,迟蔚蔚不给小亮买东西,只不过是践行去年说出去的话。成冰河心底暗暗埋怨妹妹冰梅太不会做人。

东西买回来后,成冰河一一清点给秦秀英,秦秀英说:“你们怎么忘了给小亮买东西呢?”

成冰河不想和她多纠缠,就照实说了。他慢慢摸出门道来,无论妈妈表面多彪悍,心底多少有点怵迟蔚蔚,只要把迟蔚蔚抬出来,她会少很多话,秦秀英果然没有多说话。

成冰河很讨好地拿出纸袋里的衣服说:“妈,你来试试。”秦秀英的注意力也就转移了。

秦秀英穿上衣服站在穿衣镜前说:“你看这颜色是不是老气了点。”

“怎么会,迟蔚蔚穿的衣服颜色比你这件老多了。”成冰河说。忽然,他想起来,迟蔚蔚自结婚后就没买过衣裳。

迟蔚蔚怀孕穿的是同事怀孕时穿的衣服,生了孩子后,体形变得很厉害,她就穿自己的剩衣服,说是等体形一恢复买的衣服就浪费了。再后来,她又说孩子小,买了好衣服也穿不出好样来,又不买了。哪有女人不爱穿的,迟蔚蔚那是舍不得花钱。成冰河后知后觉了,他感念迟蔚蔚的善意,又深深地感到内疚。

强盗儿媳

秦秀英在这儿带孩子,三天两头地闹点小矛盾,成冰河怕麻烦,总喜欢买件衣服以作安慰。这一年多来,妈妈的衣裳几乎都是迟蔚蔚买的,每次还喊没衣服穿。而迟蔚蔚默默地做着这一切,从未跟自己抱怨过,成冰河觉得自己何德何能,修来这么好的媳妇。

秦秀英还在一味地埋怨颜色老气,成冰河说:“我觉得这浅褐色的挺好的。”

迟蔚蔚在一边说:“如果不喜欢那就去换个颜色吧,还有一种铁锈红的也行。你们去吧,我在家带孩子。”

好在离超市也就半个多小时的路程,两人提了件铁锈红的同款衣服回来了。

第二天一早,秦秀英就回去了。

秦秀英一走,成冰河就开始了寒假全职奶爸的生涯。接近年关,迟蔚蔚的工作渐渐忙了起来。当官了,自然要到相关单位、相关部门走走,以期来年合作愉快。一到休息日,迟蔚蔚就更忙了,忙着把冰箱里买满,忙着打扫卫生、清洗被褥。直到年三十早晨,迟蔚蔚才睡了个懒觉,一睁眼跟成冰河说:“今年你妈不会派人来打探了吧。”

去年过年,迟蔚蔚原本想留秦秀英在这过年,并让成大朋过来,在Y市过个团圆年。秦秀英不同意,要他们回去过年。

迟蔚蔚跟她解释,天太冷,孩子又小,春运路上又挤,太不方便。而且自己还没时间,班要上到年三十,到那时已经没有车在路上跑了。

秦秀英一直都认为迟蔚蔚根本不想去,没时间只是借口。她有个邻居的儿子住得离成冰河家不远,邻居是到儿子家过年的,于是秦秀英明里托邻居给儿子带了二斤糯米面,暗地里让邻居去证实一下迟蔚蔚是不是年三十还在上班。

邻居年后回去,秦秀英上门致谢,并询问情况,邻居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跟她说了成冰河的窘迫。秦秀英并不死心地问:“我家媳妇哪去了?”

邻居才知道,原来秦秀英把自己当成了探子,心底有些鄙夷,说道:“你媳妇上班赚钱去了。”

今年三十,迟蔚蔚倒没有上班,从从容容地买了菜,做了饭,还让倪洁瑜夫妻俩过来一起吃年夜饭。

初一一家三口就去Z市到丈母娘家拜年了。

叶爱珍看着衣着光鲜的一家三口笑了,说:“今年都添新衣服了。”迟蔚蔚笑了,成冰河忍不住说:“婆婆,年底我们把贷款全都还了,还有点剩余,一家子都去添了衣服,现在我们是不欠内债,也不欠外债。”

成冰河都是以小孩口气称呼岳母,Y市的叫法,外婆叫婆婆,外公叫公公,倪洁瑜都弄不清楚,迟蔚蔚跟她解释了好一阵子才弄明白,孩子叫的公公婆婆与平常说的公公婆婆那是两回事。前者是外公外婆,后者在Y市又称公太爷,婆太太。

叶爱珍一听,心下也十分开心,小女儿的生活那是芝麻开花节节高了。去年过年的时候,女儿就给成冰河添了新衣,孩子的衣服是女儿自己织的毛线外套,她自己一件衣服也没买。于是她乐呵呵地说:“这就好,这就好,终于熬出头了。”

其实,迟蔚蔚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把贷款还掉,原本想着贷了八年,至少也要四年才能还完吧。自从当了科长后,迟蔚蔚的收入有了一定的提高,加上年底还有个红包,七七八八加起来,数字居然很可观。

成冰河拿的是同一批进校人员中最高K值及课时费,课又上得多,年底的收入也挺丰厚。迟蔚蔚算了算,应该够还贷款了,谁知道还完之后还略有结余,欣喜之余跑到商场进行了婚后第一次大采购。

从结婚到完全拥有自己的房子,成冰河和迟蔚蔚仅用了三年时间。成冰河觉得别人看自己的眼光有了变化,在岳母面前也挺直了腰杆。

正月初二,成冰河接到成大朋的电话时,午饭刚吃完,桌子还没收。成大朋的六十岁生日提到初六做,要成冰河一定带孩子回去。成冰河原本是想带孩子回去转转,但是天气一直不好,怕路上不太好走,一个人带孩子恐怕很为难。

成大朋则在电话那头说:“有什么好为难的,包一辆车回来就是了。”

迟蔚蔚一家都在一旁听着,谁也没说话,生怕妨碍着父子俩的电话连线。迟蔚蔚搂着孩子坐得最近,听见成冰河在问:“你那儿有车来接我们?”

成大朋说:“你自己包一辆车回来就是了。”

迟蔚蔚心里很不舒服,去年春节说成冰河过生日时,他老人家说什么车费贵,轮到自己过生日了,就叫儿子包辆车回去,当真儿子的钱不是钱。

成冰河说:“哪儿有车呀,还包辆车回去呢,说得倒轻巧。”

成大朋在电话里追问成冰河什么时候回去,成冰河告诉他初五之前肯定到家。

成大朋又在电话里叮咛一定要把孩子带回去,成冰河说到时候再说。

成冰河放下电话,叶爱珍就问是不是他父亲过生日。在得到肯定答复后,叶爱珍和白杰忙着包上红包,出了份子让他带回去。

成冰河一家三口初三就回了Y市,迟蔚蔚问:“你是今天回去,还是明天回去,带不带孩子过去?”

成冰河思忖了一下说:“今天连着赶路,太累了,明天再去吧,孩子就不带回去了,路上不好走。”

“随你,是你不想带孩子回去,别把事情都推到我头上。”

两人正说着,成大朋的电话又来催了,成冰河想也没想:“今天不回去,刚从Z市回来,迟蔚蔚不让我回去,太累了。”

电话刚搁下来,迟蔚蔚冲着成冰河喊:“才跟你说,不要什么事都推到我头上,你还嫌你家父母对我不够差!”

“你发什么神经,我说你什么了。”成冰河一看迟蔚蔚冲他喊,也发火了。

迟蔚蔚气哼哼地说:“你们什么事都往我身上推惯了,你刚刚自己说太累了不想回去,怎么成了我不让你回去。你若今天想回去,还来得及,我决不拦你。”

成冰河说:“你给我收拾东西,我明天回去。”

迟蔚蔚看着成冰河低着头在家里面转悠,也不再理他。

初四一早,成冰河就往C市去了,迟蔚蔚给妈妈打了个电话,让爸爸初五过来帮着带杰克,初六自己就要上班了。之前母女俩就说好了,成冰河若不带孩子回C市,迟家良就来帮着带几天。

成冰河回到老家时已经下午三点多钟了,一进门成大朋见孩子没带回来就问:“孩子怎么没带回来?”

成冰河掸掸身上的雪花说:“天不好,这路上哪好走呀,带着孩子不是让他遭罪嘛,再说孩子还晕车。”

“晕车,给他吃点晕车药,一路睡到家。”成大朋恨恨地说:“是你老婆不让你带吧,你怎么这么无能,还是个本科生呢,连老婆都管不住,尽给我丢脸。”

“多大点的孩子,哪能吃晕车药,是我不带他回来的,你们别推到迟蔚蔚身上。”成冰河又跺跺脚,一路上回来,脚都有点麻了。

成冰河的解释在一家人眼里是越描越黑,成冰梅说:“哥,你老婆也太凶了吧,爸过生日,她都不让你带孩子回来,眼里还有没有人。”

秦秀英听女儿一说,不由地心酸起来,说:“你家老婆太过分了,你爸能有几个六十岁呀,都不让你把孩子带回来,我家怎么找了个这样的媳妇,我们还有什么指望。”

成冰河刚到家,又饥又寒,瞬间又成了被审对象,那种从身体到心灵的累一起涌了上来,于是他脱了衣服上床睡了。

其实,累极了反而睡不着,他只不过躺在床上听着屋里的人在开迟蔚蔚的批判会而已。他心中又懊悔,又气恨,末了居然睡着了。

这一睡就到了晚饭时分,他一骨碌爬起来,的确是饿了。成冰河慢慢觉得,自己在迟蔚蔚的默默影响下已经无形地改变着人生观世界观。

比如,他上大学时,从省城回来,也是到晚上再吃饭,哪怕早饭都没吃,他没觉得不对。现在不同了,他认为迟蔚蔚说得对,到家就应该吃上口热饭热菜的。

再比如,他以前也曾认为妹夫在工地上偷奸耍滑是应该的,现在在饭桌上再听到这类话题,时不时会想起迟蔚蔚的话:农民工固然可怜,但也的确犯嫌。原来这话也是不错的。

不过,他还是挺开心的,毕竟在饭桌上没再开迟蔚蔚的批判会。看来经过一下午的沉淀,大家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了。

但事情并非成冰河想象的那样就结束了。第二天亲戚陆续来了,妈妈原先挂着笑的脸慢慢的由晴转阴,几欲下雨。

亲戚先是狐疑地搜索着整个家,疑问的眼神化为真实的问句之后,一家人才开始意识到,媳妇的缺席,让再光鲜的事都会变得黯淡,这是无关于金钱的一种短缺。

这几年儿子求学、娶妻,让秦秀英在亲戚邻居间赚了不少羡慕,这让她面上很有光。从前,看不起他们的亲戚也不敢明里暗里讥讽了。有了儿子的成功打底,老夫妻俩在别人面前也有了说话的底气。如今,媳妇公然地不参加公公的寿筵,传递着一个信号,儿子与媳妇的生活将与他们无关,他们引以自豪的儿子将与自己渐行渐远。

秦秀英觉得,迟蔚蔚就是彻头彻尾的强盗。

迟蔚蔚得知公婆对自己的不信任,内心痛苦万分,她会做出怎样的惊人举动?本故事在《前卫》上下半月火热连载中,下一节精彩内容尽在《前卫》2012年5月上半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