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男人大义:就这样把妻子还给原任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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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年夫妻，三千多个同榻共枕的日日夜夜，他没有想到妻子竟与他同床异梦。一次，妻子趁他外出，席卷了全部家产，带着孩子，跑回到原任丈夫的身边。当他踏遍万水千山，千辛万苦地找到妻子时，却发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故事。而他更做了一个出乎人意料的决定：挥挥衣袖，独自离开……
初次相逢：难忘风雨之夜
1992年元旦之后的一个晚上。福建，石狮。刮着风，飘着冷雨。
在宝盖镇一家鞋厂打工的川籍民工岳景安，加班到两点后，骑着那辆破自行车下班了。他刚拐进出租屋的弄堂口，就听到一阵小孩的哭声，借着昏黄的路灯循声望去，赫然发现自己家门口有一团黑影。他吃了一惊，用力把自行车蹬向前去。跳下车来，一看，是一个背上裹着一个孩子的女人。
曾做过赤脚医生的岳景安，伸手一探女人的鼻息，还有气，他稍稍放心。但这黑天半夜的，周围惟一的门诊早就关上了，怎么办？救人要紧，岳景安顾不了那么多，赶忙把母子俩抱到屋子里去。他给女人灌了一杯热茶，又给哭闹的孩子冲了一杯豆奶。片刻后，女人悠悠醒来，岳景安又忙把热了的饭菜端上来。女人显然是饿慌了，来不及说感谢话，接过来，三下五去二，刨了个精光。
女人缓过了劲来，用四川话告诉岳景安，她叫蔡小玲，是四川遂宁人，因为丈夫病死，又跟婆婆不合，这才带着孩子来福建奔活路。可是到了这里，才发现以前联系她来福州的那个老乡早就辞工走人了。无奈之下，她只得自己找工作，但别人看见她带个孩子，谁也不肯收留。结果钱用光了，只得捡矿泉水瓶子卖，饥一顿饱一顿地捱着日子。今晚原本睡在工厂外草坪里的她，跑到这个小巷子里来躲雨，不知怎么就昏了过去……
岳景安听完，唏嘘不已，对蔡小玲说：“如果你信得过我，就先住下来，我去老乡处挤一挤。工作的事慢慢找。出门在外，谁没有个难处？”他乡闻乡音，蔡小玲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岳景安怕她为难，又拍着胸脯说：“没什么大不了，出外靠老乡嘛！”蔡小玲一下子就跪了下去，“谢谢你了，大哥！”
接下来的半月里，岳景安费了许多周折，也没有给蔡小玲找到合适的工作。蔡小玲几次提出要走，都被古道热肠的他执意留下来。天无绝人路。月底，岳景安总算人托人，在一家超市替蔡小玲谋了一份扫地的工作。由于蔡小玲只上半天班，工资不是很高，除去生活费所剩无几了。岳景安让她继续住自己的出租屋，自己则搬到厂里去了。
随着时日的流逝，彼此之间渐渐熟稔起来。逢周末，蔡小玲都会割上几斤肉，喊岳景安和他的朋友们来租屋里聚一聚。工友们喝醉了酒，就老爱开玩笑，让蔡小玲的孩子菲菲喊岳景安爸爸。对此蔡小玲也不怒，只是笑笑罢了。
说老实话，蔡小玲对憨厚、讲义气的岳景安早就有了一丝好感；岳景安呢，虽然没结过婚，但蔡小玲的温婉、勤劳早就让他心动不已。慢慢地，源于这种默契，岳景安与蔡小玲的感情逐渐升温，一来二去，两人就像外面打工的大多数男女一样住到了一起。
有了爱情的滋润，岳景安工作更卖力了。他渴望挣到钱，给母子俩有个好的未来。1994年春天，岳景安被提拔为生产科的科长，工资也翻了一番。很快，他就把蔡小玲弄进了公司，成了自己麾下的一员。小菲菲则被送到了一个托儿所。
岳景安曾不止一次地对蔡小玲说：“小玲，想想吧，我们的相遇，即使不是一个奇迹，也是命运的一种美妙安排啊。等我们挣到了钱，就回老家做生意，过好日子……”每当此时，蔡小玲都热泪盈眶，紧紧搂住岳景安的脖子说不出话来……
相爱的日子就像一首动人的歌，但仍掺有了一丝不和谐的杂音。岳景安察觉他在与蔡小玲亲热时，时不时会听见她含混不清地用一种方言，喊一个人的名字。岳景安十分不快，却又不便去问。不过，这样的“不愉快”，很快就被善解人意的蔡小玲，用柔情蜜意融化了。即便偶尔“故事”重演，岳景安也会笑自己太敏感，太小气了。于是，他更加地珍爱蔡小玲了。他希望用他的爱拴住她的心。管她过去有过什么呢？只要她对他好，就满足了。
家庭骤变：命运如此多桀
1998年春节前夕，岳景安终于攒足了人生的第一桶金，带着蔡小玲母子衣锦还乡了。他在老家四川省平昌县开办了一个燃气灶具的专卖店。那阵子正赶上小城房地产蓬勃发展，生意出奇地火爆。不到两年岳景安就赚了个满钵金。
岳景安是个明白人，知道没有蔡小玲的帮助，他是不会取得成功的。虽然蔡小玲为他又生了儿子小兵，但对菲菲他仍视同己出，让她上当地最好的学校；另外家里的财政大权也全部交给蔡小玲。
随着事业的蒸蒸日上，岳景安的甜蜜生活看得见。然而，天有不测风云。2004年暑假期的一天，菲菲带着弟弟小兵来到一处水塘边玩，小兵一失足跌了下去，菲菲赶忙去拉，弟弟得救了，自己却滑到深水坑，再没起来。
飞来横祸，完全击倒了蔡小玲。她一遍又一遍地唤着女儿的名字，成天神思恍惚。有时还抓住小兵一顿暴打，骂他害死了姐姐！岳景安忙劝阻说：“小玲，菲菲的事，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兵兵那么小，他懂什么啊？”蔡小玲一听就火了：“兵兵，兵兵，你就只知道兵兵！菲菲不是你的女儿，你就不在乎？”岳景安气愤填膺，但还是压下火气，细言安慰。是啊，哪个母亲失去女儿会不悲痛欲绝？
在岳景安的慰藉下，蔡小玲勉强熬过了那段黑色的日子。可为了寻找精神的寄托，她又迷上了打麻将，对家事不闻不问。岳景安也曾规劝妻子，但蔡小玲就是不听。
大为恼火的岳景安又当爹又当妈，里里外外一个人撑着。有时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菲菲就能带走蔡小玲的全部情感。她不是还有儿子有丈夫吗？对此，他记忆深刻的是有一次，他提议，把菲菲的姓改随他的姓，这样有利于孩子成长。没想一向温和的蔡小玲一听就大发雷霆，骂他没良心。
岳景安真想不通是怎么回事。但他还是顺着妻子，不愿拂了她的意思，增添她的痛苦，任由她通宵达旦地在牌桌上寻求安慰。
俗话说，“祸不单行，福不双至。”2004年10月，兵兵感冒了，疏于照顾的大人，竟然一无所知，结果弄成小叶性急性肺炎，送到医院时，已经太迟了。短短数月，痛失两子，这事放在铁人身上也难以承受啊。雪上加霜的打击，让家庭的和睦顿时土崩瓦解。
岳景安对蔡小玲吼道：“你像个当妈的吗？整天坐在牌桌上，孩子的死，你要负全责！”蔡小玲又痛又怒，反唇相讥：“你像个爸爸吗？你眼里就只有钱？成天就在外面跑来跑去，反倒怪上我……”静下来时，两个人回忆起从前的快乐，都是满眼的泪水……
在一片衰败的凄凉中，2005年6月2日，他们迎来了第二个孩子。岳景安给她取名：希望，但是女儿的降生，并没有给一家人带来什么好愿景。由于无心打理客户，生意一落千丈。数家店铺，萎缩到只有一个小门面了。生意上的不顺，又让稍稍宁静的家变得狼烟四起，两人常常为一点小事，无休无止地争吵……
这时，蔡小玲完全迷醉在了牌局中。输了，她就抱着女儿自言自语地说，乖娃娃，妈妈带你离开这破地方，找个好爸爸……一说就说上半天，岳景安听得万分难受，但他硬是没有怀疑到妻子另有隐情。
2006年正月十四，岳景安从一个朋友处回家。妻子与女儿都不见了，他以为是到哪个街坊家串门去了，结果到晚上都没有归来。岳景安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难不成妻子真的跑了？他找找家里的东西，只有存折不翼而飞。岳景安给银行的熟人打了个电话，被告知他账户下的10万元人民币，都被她老婆取走了。
蔡小玲的失踪，让岳景安一夜间头发胡子都急白了。现在他几乎是一无所有了，他恨妻子的绝情，十多年相伴，竟换不来她一声告别。然而，他更担忧的是孩子，他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多年前的那个雨夜了……
不能让孩子去受苦！哪怕砸锅卖铁，磨破铁鞋，也要把娘俩找回来。低价处理掉自己的商店后，岳景安踏上了寻找妻儿的漫漫旅途。
至情至性：缘分断情未了
岳景安首先想到的是石狮。那个他和蔡小玲曾经留下青春和笑声的地方。故地重游，物是人非。岳景安一边叹息命运的捉弄，一边寻觅在石狮的大街小巷。饿了，他就啃几口面包，渴了就喝一捧自来水，天气不冷，就在大街上过夜。好几回，他在梦里见到妻子和女儿回来了，高兴地笑醒了，才知是梦，不觉又是一脸的泪水……接下来，岳景安又去了广州、温州，然而，他失望了。蔡小玲就好像一阵空气似的从这个世界上消逝掉了……
身上的钱用光了，岳景安不得不一边打工一边打探妻子的消息。一天，他在东莞一家公司的食堂里看新闻。看到警方通过手机号码就找到了犯罪分子时，他不由眼前一亮，高兴得跳起来。
一下班，岳景安就冲进网吧，查询蔡小玲早就停机的手机号码。他惊喜地发现2006年正月里有一个0350－7874***的电话号码，打进来最多。一查询，是山西省忻州地区繁峙县的。对这个结果，岳景安如获至宝。
他按照这个号码打了过去，幸运的是对方很快接了电话。一个男人的声音问什么事？岳景安急迫地说，他是蔡小玲的丈夫，找蔡小玲。对方一听，就挂了电话。岳景安暗责自己太冲动了。可是，不久对方又把电话打过来说，蔡小玲在山西，或许我门应该当面谈一谈。
苦苦寻觅的家人忽然有了下落，岳景安差点喜极而泣。良久，他才平静下来，问孩子还好吗？对方说，你不用担心，一切都好，说罢就挂了电话。岳景安怕夜长梦多，第二天辞了工，坐飞机直抵太原。
2006年6月24日，岳景安出现在了繁峙县中山乡的街头。下午3点左右，一个高个头，背有些驼的中年男子与他见了面，他带着岳景安来到一个小茶楼上。刚坐定，男子就自报家门：“我叫苟冬鸣，是菲菲的亲生父亲！”
岳景安听得大为诧异，差点跳起来。对方用眼神示意他安坐，接着说：“我约你来，先不见蔡小玲，是因为有很多话不方便说。”岳景安满肚子狐疑地点点头。
苟冬鸣续道：“1989年，蔡小玲被人从四川拐来，卖给我做了老婆。她是个好女人，干活是个好手。你们四川的女人就是勤快！然而，我们拼死拼活地干，勉强吃饱穿暖。眼看着村里掏煤的，跑运输的都发了财，我再也坐不住了。1991年我四处举债，把资金拿来开了小煤窑，结果煤没有挖出来，钱却亏进去了……为了躲债，我每天像狗一样四处藏……”
岳景安摆摆手说，我跑这么远不是想听你的历史，我的妻子、孩子呢？苟冬鸣咳嗽着说：“兄弟，我知道你是个好人，等我慢慢说完。1992年夏天，有朋友让我去太原干一笔大生意，赚大钱，跑去才知道是贩毒……我想反正无路可走了，就干一次吧。哪知这次铤而走险却把我送进了监牢。我被判了20年徒刑啊。当时，我那个悔啊！……”苟冬鸣说着说着呜呜地哭了出来，“菲菲才一岁多啊！”
岳景安的眼睛湿润了，问：“那么，你们私下是怎么联系的呢？蔡小玲竟然瞒了我这么多年！”苟冬鸣说：“蔡小玲走的时候，来探监，我跟她约定，‘不要等我了，碰到合适的就嫁，但女儿的情况，我恳请她每年都给我写一封信来，为了不影响她的生活，我就不给她回信……这些年来，我一直感谢你对她的照顾……我在狱里表现好，2005年11月被提前放出来了。”
岳景安听完故事后，怔了怔说，我和蔡小玲的缘分已经断了，她到你这里来，证明心中还有你，她留不留下，我不管了！只是我的孩子……我得去看看……
岳景安来到苟冬鸣的家，见到蔡小玲的一霎那，两个人都尴尬地站着，不吭一声。默然了片刻，蔡小玲说:“你来了啊！”转过身，对一边扶着板凳玩耍的小希望说：“希望快叫爸爸！”希望果然就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爸爸。岳景安立时满面热泪。数月前，希望连话都不会说，现在却能喊爸爸了。岳景安伸手去抱，希望哭着不肯，转身亲热地扑进了苟冬鸣的怀抱，直叫“干爸”，岳景安不由得有些黯然……
吃了一顿饭后，岳景安准备走，他也没有问蔡小玲要钱。因为蔡小玲已悄悄对他说：“苟冬鸣刚做了一次大手术，把钱都花得差不多了。她希望岳景安不要提及，她迟早会还上的……”岳景安说：“你把我蒙在鼓里十多年，我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只希望你好好把孩子养着！她是我和你的希望……”
就这样岳景安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
笔者问岳景安为什么要把孩子留下？他说，不管咋样，他们还是爱希望的，希望跟着他们就有一个完整的家。如果打官司，蔡小玲恐怕会被判重婚罪吧，而这对他们这个家庭打击就更大！我不想因为自己伤害到许多人……毕竟我和蔡小玲夫妻一场啊！
听完这个朴实汉子的话，笔者竟无语凝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