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硅谷枭雄 第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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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尔・盖茨?那可是一种非常有名的病毒”;

“我不介意坐着自己的喷气式战斗机在微软总部扔下一枚导弹”。

敢如此不顾死活地公然挑衅比尔・盖茨和微软的,这世上大概只有“硅谷枭雄”拉里・埃里森。此人32岁白手起家,在20年间打造出世界上最成功的数据库软件公司――甲骨文(oracle)。但是由于一贯的好勇斗狠和狂放言行。这位曾经的世界第二富豪仅能得到如是评价――“从一个没有教养的小伙子成为一个没有教养的亿万富翁”。

招摇撞骗

一个漏洞百出、程序充满了错误的软件,你敢卖吗?借你几个胆子!但是拉里・埃里森却敢,而且第一个产品还卖给了美国中央情报局!

1976年,IBM的研究人员发表了一篇里程碑式的论文《R系统:数据库关系理论》,拉开了关系型数据库软件的序幕。这引起了中央情报局的浓厚兴趣,因为他们迫切需要找到一个现代化的软件系统,来帮助他们处理浩如烟海的情报数据。

但是,IBM并没有及时推出产品,一方面,它不愿放弃层次型数据库;另一方面IBM庞大复杂的机构体系也使它在决策上非常缓慢。

正是IBM的迟疑不决成就了埃里森的传奇。在此之前,他一直是个倒霉蛋――读了三个大学,没得到一个学位文凭;换了十几家公司,老婆也跑了。

当时,埃里森无意间看到了这篇文章,仔细阅读之后,他为之一振,立即与其他三位合伙人开始大胆地编制产品。几个月后,他们就开发出了Oracle 1.0,并迫不及待地开始向外推销自己的产品,第一个客户就是中央情报局。但事实上,当时的Oracle版本几乎无法正常地工作,程序也充满了错误,基本就是个垃圾。从此,埃里森和他的技术人员不得不隔三差五地光顾中央情报局,给产品修补一个一个的漏洞。

其实,这种产品也能卖出去,首先当然是因为中央情报局在内的Oracle早期用户,确实需要这个产品;其次是因为埃里森对客户天花乱坠的许诺,他大肆鼓吹着Oracle产品的新特性。

实际上,这些特性有些还在研制中。有些甚至根本没这回事。通常情况是这样的,埃里森在外面向客户许诺各种各样的功能,回来后马上逼迫技术人员将它完成。漏洞百出的产品让公司的投诉电话成为了最繁忙的机器。其合伙人一边带领技术人员没日没夜地完善着Oracle产品,一边一次次地安抚着愤怒的客户。

于是,硅谷流传着这样一个笑话:如果请各家公司制造面包烤箱,那烤箱会被造成什么样子?轮到Oracle公司的答案是,“他们会声明。他们的烤箱与各种类型、所有型号的面包兼容。但当你把烤箱搬回家以后,你会发现,引擎还在开发之中,扩充部分装置还要3年才能出来,事实上,整套设备还刚刚开始研制。”

想象产品应该怎样,然后才去实现,这样的策略不禁让许多人感到骇然。埃里森在商界的坏名声也正是从这个时候开始。

不择手段

一个充满错误的产品,埃里森为何敢如此大张旗鼓地往外卖?答案只有四个字――占领市场,而且是不顾一切、不择手段地占领市场。

“较早占领大块市场份额才是最主要的。当年可口可乐独霸可乐市场的时候,百事可乐想要夺得其中1%的市场,都会付出比可口可乐多许多倍的代价。”

尽管埃里森的做法为世人所不耻,但他自己却认为理所应当。因为对于数据库系统而言,一旦用户选定了某种数据库开发平台进行工作,就必须一直使用下去。如果选择其他厂商的产品,他们就得重写所有应用程序,这是非常巨大的工作量。

所以埃里森从来不管产品技术是否成熟,只考虑如何抢占市场。从Oracle1.0开始,Oracle公司足足花了8年时间,才在1985年推出了可以相对稳定运行的Oracle 5.0,也终于让愤怒而无奈的客户们等到了一个能够给他们带来一点点安慰的产品。

为了达到他的野心,埃里森在公司出台了一个叫做“放权白皮书”的文件,规定销售部门享有高度自,可以在未经法律部门审定的情况下自行与客户签订协议。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在此政策激励下,其虎狼一般的销售大军在市场上所向披靡。

有些销售人员提供超低的折扣,来吸引客户,购买几年都用不上的软件。更有甚者,直接和客户进行易货交易。你没钱买我的软件,没关系,可以用等价的东西跟我换。据说,有一个员工把产品推销给了以色列的一家航空公司,结果拿到了1架民用飞机……

这种不挥手段的经营方式,让Oracle在整个20世纪80年代,达到了几乎没有限制的增长。1981年,Oracle收入只有微不足道的120万美元,1990年竟然达到了近10亿美元,增长率达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830倍。

然而,在高增长的背后,也潜伏着巨大的隐患。许多销售员为了拿到佣金,在对方无法付款的情况下就将销售额入账,甚至与买方达成私下协议并进行贿赂。

正是如此,在Oracle庞大的销售数字背后,暗藏着数不清的坏账。危机终于在1990年爆发。当年第一季度销售额虽然达到创纪录的2,36亿美元,但是利润只增长了1%。

消息公布的第二天,Oracle的股票从25.38美元一直跌到了17.5美元,损失了,30%的市值。为了度过危机,埃里森不得不解雇了10%的员工,但是以后的两个季度,情况并没有缓解,甚至变得更糟。1990年11月11日,Oracle的股价跌到了4.88美元,而Oracle的市值由近10亿美元缩水到1.6亿美元。

那一天,埃里森的脸色“就像参加葬礼的亲戚一样难看”。

声名狼藉

这下,自以为是的埃里森也感到不安了。他决定为Oracle寻找一个新的“掌门人”,来收拾这个乱局。于是,比他年轻两岁的雷・莱恩(现任惠普CEO)进入了他的视野。莱恩在美国商界是一个很有影响的人物,当时正在一家管理咨询公司任副总裁。

让埃里森始料不及的是,莱恩面对埃里森抛来的橄榄枝毫不动心。因为莱恩根本就没有勇气跟这么一个声名狼藉的老板共事。

都说埃里森名声不好,可怎么个不好呢?有个故事有助于了解这个人。有一天,埃里森被请到耶鲁大学做演讲,他慷慨激昂地发表了这么一番讲话:“说实话,我今天站在这里,只看到了一千个失败者,你们感到沮丧,这是可以理解的。为什么?因为我埃里森是这个星球上第二富有的人,是一个辍学生,而你们不是。而这个星球上最富有的人比尔・盖茨也是一个辍学生,而你们不是……”

这番话实在是太狂,至今仍被评为“史上最牛的演讲”,所有在场的人都感觉难以忍受。结果,还在滔滔不绝的埃里森被几个身强力壮的保安直接架着轰出了会场。

除了满嘴跑火车,他的私人生活也是令人瞠目结舌。

他在菲律宾总统菲德・拉莫斯来访

时,竟然在一个小时后才在旧金山的宅邸里露面,然后又花了一刻钟去换衣服:

他曾在凌晨两点途经旧金山一栋房子,因中意房子而叫醒屋主,拿出行李箱内四百万美金买下房子,旋即带女友进屋休息;

他曾经想花2000万美元购买一架俄罗斯米格战斗机,令美国海关手足无措;

他拥有一架拆除武器的意大利产“马尔切蒂S.211”型战斗机,甚至曾经开着它在太平洋上空和别人进行模拟空战。更别提他在上大学踢球时弄断过鼻梁骨,在夏威夷冲浪时扭伤过颈骨的这些小事了。

狂妄归狂妄,不过此人做事极为执着,认定的事情,困难再大也必须办成。为了拿下莱恩,埃里森许诺以每股1.52美元的价格给莱恩30万股的股票期权,并让他出任公司总裁兼首席运营官。而且开出了从未有过的优厚条件,只要你来Oracle,你可以按照自己的愿望,组建管理团队,可以自由地选择办公城市,甚至可以不去参加你不感兴趣的会议。

这就等于,你想怎么干就怎么干。这种条件让莱恩无法拒绝,终于在1992年投入Oracle的麾下。而埃里森,则把公司的大小事情一股脑交给了赖恩,自己乐得自在,在飞机和游艇上尽情潇洒。每隔两年,他才会在百无聊赖时跑去关心一下公司的发展情况,并指手划脚一番。但董事会对此不但没有异议,还对他的这种知人善任、用人不疑的做法大加赞赏。

莱恩管理能力着实超群。他上任之后。全身心致力于建设Oracle公司与客户的长期良好关系。他要求销售人员不要再喋喋不休地要求顾客购买自己的产品,同时,他还加强了产品的售后服务。更为可贵的是,赖恩借助自己的业务关系网和在金融界的良好口碑,成功解决了Oracle的诸多财务纠纷,使Oracle走出了困境。

最重要的是,莱恩给Oracle的管理体制带来了革命性的变化。充斥Oracle十多年的牛仔风格,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套顺应华尔街体制的成熟管理规则。

此后,公司又重新开始高速增长。2000年,Oracle的年销售收入达到101亿美元,成为仅次于微软的世界第二大软件制造商、世界上最大的数据库软件公司,股票市值攀升到了2200亿美元。

好勇斗狠

此时,埃里森有些坐不住了。2000年7月,埃里森做出了足以让华尔街震动的决定。他卸磨杀驴,把盖世功臣赖恩扫地出门,并宣布自己要重掌权柄。这件事使Oracle的股价在一周内下跌了4.6%。

有人因此问埃里森:你已经这样成功,而且还有那么多事情可做,干吗还要继续执掌Oracle呢?埃里森的回答是:“只有别人都失败才是真正的成功。”

此话其实出自一代枭雄成吉思汗,他一直是埃里森的偶像。埃里森一直以来都极为钦佩成吉思汗率领千军万马驰骋疆场的气势。

出于这种野蛮逻辑,重掌权柄的埃里森在此后数年展开了一系列让人眼花缭乱的并购,无数IT界巨头“死”于他的刀下。

2004年底,Oracle以103亿美元并购全球第二大客户关系管理软件商仁科(People Soft);2005年9月,以58.5亿美元收购它在客户关系管理(CRM)软件市场最大的竞争对手西贝尔(Sieble);2007年3月以33亿美元并购商业情报软件商海波龙(Hyperion);2008年初以85亿美元收购中间件巨头BEA;2009年4月以74亿美元收购最大的UNIX系统供应商SUN。

埃里森十分享受对手被自己击败的,甚至得意地宣称,“只要我想吞并一家企业,迄今为止,还没有谁能够逃出我的掌握。不相信?你说我输掉过哪一次战争。”

正因为如此桀骜不驯,硅谷一直流传这样一个笑话:问:上帝和拉里・埃里森有什么区别?答:上帝不认为自己是拉里・埃里森,但埃里森却认为自己是上帝。

不过,埃里森似乎忘了,还有一个对手,也是其最强大的对手,他却一直没有得逞。那就是比尔・盖茨。

多年来,比尔・盖茨和他的微软一直让埃里森感到压抑。他做梦都想击败盖茨,而且曾经喊出:“罗马帝国都会垮掉,凭什么微软不会?我要代表全人类向盖茨宣战。”

但是,在与盖茨的无数次争斗中,埃里森仿佛只赢过一次,而且赢得极不光彩。

2000年4月28日,对于埃里森来说,是一个多么美妙的日子。由于垄断官司缠身,这天股市收市时,微软的股价跌至每股69.75美元,盖茨持有的7.4亿股微软股份总市值缩水为517亿美元;同时,甲骨文公司的股价上涨至79.94美元,埃里森持有的6.6亿股甲骨文股份总市值变为530亿美元。

那天晚上,他亲吻了庆功晚宴上的每一个人,歇斯底里地大笑着,几乎疯狂地起舞,他声嘶力竭地大喊:“我成功了,我终于打败了比尔・盖茨,我才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这一天是我一生中最开心和最享受的一天。以后,世界首富的位置会被一个叫做拉里的人所占领,比尔已经成为过去时,埃里森才是现在最强大的人。”

这个夜晚只属于埃里森,他终于战胜了盖茨,成为了世界上最富有的人。

但几天后,一切都变了。盖茨找到了微软垄断案的始作俑者:甲骨文公司雇佣微软的一个清洁工在垃圾桶中收集对微软的不利证据,然后提交给法庭。

连一向温文尔雅的微软总裁也忍不住在媒体面前破口大骂起来:“请看看那些道貌岸然的公司,他们竟然对竞争对手做出如此卑鄙下流的勾当!”“垃圾门”迅速扭转了局面,盖茨重新夺回了世界首富,埃里森再也没能超越。

不过,比尔・盖茨也很有意思。对于这种蛮不讲理的对手,一般人都会敬而远之。但是,2010年比尔・盖茨和巴菲特在美国联名发出慈善倡议时,拉里・埃里森竟会列在第一位。

更有意思的是,“臭名昭著”的埃里森竟然是福布斯榜单前十名中第一个响应的人,他书面承诺捐出自己95%的个人财富。而他的表现也告诉世人,再臭名昭著的人也总会有他的可爱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