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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此刻最想提到的,首先是梦。像《下一个会是谁》里那样的梦,荒诞得让人发笑,而逼真的恐怖却直指人心。我感谢这个梦,那个神秘的房间,那些恐怖的锯声,声,腿和胳膊断掉的声音,还有那些亡命地逃跑。而所有这些动感的恐怖只是一种现象,最恐怖的是静感的恐怖――等待和揣测:下一个会轮到谁,我将会在什么时间被施以锯刑……
这是一个真实的梦,它像一名贵宾,深夜里光顾了我沉睡且不安分的大脑中枢。我很感谢在天亮它离我而去之后,留下清晰的记忆给我。我开始用这些情节编织小说,一个时常被梦光顾,久而久之显得有些神经质的女人,一个开始很爱她而越来越认定她大脑有问题从而离开她的男人。在这个女人做了这个关于锯刑和逃亡的梦之后,她偏执地想重新回到那个神秘的房间,因为她抵制不了一个诱惑:揭秘下一个被施以锯刑的到底会轮到谁。男人为了彻底让女人明白一切只是一个梦,配合她重回所谓的房间。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房间和锯刑真实存在,男人和女人像梦里一样再次中途逃亡。最后男人醒在跟女人共枕的床上,但此时男人也认定刚才发生过的并非只是一个梦。
我也许想借这个小说说明某个问题,比如,在这个万物存在的世界中,一切都是神秘的,比如,一切荒诞的想象皆有可能成为事实。还有,我也许最想借这个小说对自己再次问一个问题:一个小说家到底应该具备怎样离奇和奇特的天资和思维,这种思维到底应该达到怎样癫狂的活跃度。答案是肯定的:无限离奇的思维,无限癫狂的活跃度。我尊崇那些让我的大脑无限活跃的东西,比如梦,它疏忽地到来和离去,它对过去的重温,对未来的预见,有多神秘,这神秘就有多诱人!有一次我曾经做过一个有着完整故事情节的梦,我跟我深爱的一名剑客遭遇了一场厮杀,衣袂飘飞,血染黄昏。在失散的前一秒,他隐隐约约地对我说,十年之后再相见。十年之后,在一个残阳如血的黄昏,我跟剑客重逢于一个湖心小岛上,万籁俱寂,只有我的眼泪声一滴一滴地响。梦醒之后,我清晰记得那些美,厮杀的美,黄昏的美,湖心小岛的美,万籁俱寂的美,是我无论如何用语言和文字都无法表述的。
正是这些东西,一下一下跟我的大脑发生碰撞,擦出玄妙的火花。如果没有这些妙不可言的碰撞和火花,我想我肯定会拒绝去写小说。平庸的写作跟平实的写作显然是不一样的,可以平实,绝不可以平庸。
王展和张约翰,这对姐弟俩的暧昧关系是我的杜撰,但我相信它的存在,就如相信男女间的爱情。十几岁的时候读张爱玲的《心经》,我非常诧异:许小寒居然跟她的父亲互相爱慕!同时我又认为这多么理所当然:谁规定这个世界上不能有女儿爱上自己的父亲,父亲又爱上自己的女儿?照我看,任何父亲和女儿之间的关系都是暧昧的,一种隐形存在的特殊的爱情。我一直对这个小说刻骨铭心,以至于不得不写这个《秘密》。写着写着我越来越笃信这种情感的存在,越来越喜爱孤独苍白忧郁的张约翰。同时我写一个靠为王展提供身体从而赚钱糊口的男人李中,他生活在对父亲的寻找当中,最终心知肚明地把一个冒充自己父亲的醉鬼从过街天桥上带回了家。
是的,我此刻最想提到的,还有这样一些特别的东西:人,还有区域。我清楚地知道,我是如何为这些特别而着迷:这些跟张约翰一样瑟缩在特别区域里的人物,他们是一些尖锐的人,独特,自怜,骄傲又充满委屈。我不知道我怎么样才能写出他们的尖锐来。
我还想提一提王朔、张欣和刘索拉。王朔的《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培养了我对小说的最初感觉,读它的时候我十几岁,它直接导致了我青春期的来临。直到现在我认定再没有人可以把女孩写到像王朔写的那么纯――一个名叫吴迪的少女坐在汉白玉石台上,两条长腿悬在空中,勾着的脚一翘一翘,一手捧书,一手从放在身旁的一个袋袋中抓瓜子嗑,雪白的牙齿一闪一闪。读张欣的《亲情六处》和刘索拉的《你别无选择》时,我二十几岁。当时我想,将来我一定也要写出简俐清和余惟沉这样的两个女孩,写出猫、懵懂这样的一些音乐学院学生。但是直到现在我也没有写出来。
王秀梅,作家,代表作有《幸福秀》《去槐花洲》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