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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哺的爱 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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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3月17日,浙江林学院艺术设计学院“青春与感恩”会上,一名女同学流着泪说:“刘霆用他稚嫩的肩膀,背着母亲上大学,我流泪,感动,惭愧。我反问自己,19岁,我能做到吗?我们相信来日方长,但是我们忘了,忘了时间的残酷,忘了生命不堪一击的脆弱,忘了世上有永远无法报答的恩情。有一些事情,我们年轻的时候无法懂得;我们懂得的时候,已不再年轻。无忧无虑的我们,有多少人为父母考虑过什么?”

刘霆就坐在同学们中间,他低着头,有点害羞。刘霆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但是,在同学和老师心中,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孝子:19岁,他就肩负起了赡养母亲的重担,一边照顾卧病在床的母亲,一边上大学……

大难临头父亲出走,孤儿寡母相依为命

1987年4月,刘霆出生在浙江省湖州市双林镇一个普通家庭。妈妈陆永敏是一名裁缝,爸爸在一家食品厂当工人,家里生活比较清贫。刘霆从小就知道,妈妈的命非常苦,出生不久就被家人送了人,到了养母家又遭嫌弃,最后被迫回到父母身边。15岁那年,妈妈就患了肾炎。

在刘霆上小学时,陆永敏用做裁缝积攒的钱在镇上买了一套108平方米的房子,一家人结束了租居的日子,终于有了自己真正的家。然而,好日子还没过上几年,一场灾难突袭而来。由于积劳成疾,陆永敏的病转化成了慢性肾炎。为了省钱,陆永敏没有进行正规治疗,结果病情恶化,于1998年转化成了尿毒症。

刘霆的爸爸带着妻子四处求医,花光了所有积蓄不说,还欠下了巨额债务,最后只得将房子变卖了,一家人搬到了刘霆80多岁的外婆家。不久,卖房所得的十几万元钱也花完了。屋漏偏逢连阴雨,刘霆的爸爸遭遇下岗,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眼见妈妈的病每况愈下,2001年的一天,爸爸悄然离开了这个家,从此杳无音信。这一年,刘霆14岁,正读初三。

十几年夫妻的感情在灾难面前如此不堪一击,面对未成年的儿子和80多岁的老母以及家徒四壁的现实,陆永敏感到心如刀绞,终日以泪洗面。

“妈妈,别哭,爸爸走了,家里还有我,我来照顾您。”刘霆走到妈妈身边,像个大人一样搂住了妈妈的肩头。

陆永敏吃惊地转过身,望着儿子稚气而凝重的脸,她的泪水流得更多了:儿子长大了,懂事了,可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啊,他能挑起这么重的担子吗?刘霆明白妈妈的心思,帮妈妈擦干了泪水说:“妈妈,今后我们相依为命,谁也别想把我们分开。”

白天,妈妈由外婆照顾;放学的路上,刘霆买好菜,然后回家做饭烧菜。靠着政府的最低生活保障金,陆永敏母子一天天地度着艰难的日子。在最困难的时候,刘霆也没有放下手中的书本,他知道,只有考上大学,才能告慰母亲,才能挣钱治好母亲的病。刘霆天生有音乐细胞,从小就喜爱音乐,刘霆不止一次向妈妈表露自己以后要考音乐学院。但家里哪里买得起昂贵的乐器啊!为了省钱,刘霆不得不改学绘画。为此,他还偷偷流过泪。

2005年6月9日,刘霆高考顺利结束。陆永敏不愿再去治疗,她想省一点儿钱给刘霆上大学。然而,刘霆却拿出了自己过去3年从生活费里省下来的钱,一共有1680元,他不顾妈妈反对,带着妈妈去了山东一家有名的肾病医院看病。

然而,到了医院后,医生的话像刀子一样扎在刘霆的心里:“你妈妈的病很重,双肾萎缩,最多只能再活几年了。”在回家的路上,刘霆跟妈妈说:“你的病要开心才好,我以后一定要让你开心。”

少年撑起一个家,苦难中跨进大学校门

肉体上的病痛还能忍受,但家庭的破碎令陆永敏每每想起就柔肠寸断。陆永敏哭着说:“这个家不像个家,妈妈的心实在承受不了,要不是有你,妈妈早就去了。”刘霆呜呜地哭着:“妈妈您千万不要这样想,您要想开点,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我怎么办啊?妈妈,您要坚强地活下去,您要相信您的儿子,我们以后的日子一定会好起来的。”

妈妈的话时常萦绕在刘霆的脑海里,刘霆给自己定下目标――每天给妈妈一个笑脸,让妈妈快乐起来。每天晚饭后,刘霆都坐在妈妈身边,有时还陪着妈妈到外面走一走,散散心。刘霆还尝试着给妈妈做些可口的饭菜。有一天,刘霆兴冲冲地做好饭菜,端到妈妈面前,妈妈只吃了两口就不吃了。刘霆以为妈妈身体不舒服,劝妈妈多吃几口,这样才有抵抗力。妈妈摇摇头,仍然没有动碗筷。刘霆只好自己吃,才吃一口,“哇”地全吐了出来,这是什么味呀,怪不得妈妈吃不下!刘霆为自己照顾不好妈妈而羞愧难当,心里很难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从这以后,刘霆查找有关书籍,到附近网吧里上网了解尿毒症忌口和对口的食物,潜心研究菜谱。烧好的菜自己要先尝一下再给妈妈吃。看到妈妈吃得很香的样子,刘霆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高考成绩下来了,刘霆考出了一类本科线的优异成绩。刘霆的梦想是进中国美院深造,但最终选择了二类本科、位于浙江临安市的浙江林学院。因为临安市距刘霆的家只有100多公里,离家近,少花钱。

拿着录取通知书,刘霆陷入了痛苦之中:妈妈的病急需钱,如果他放弃上大学,早点工作挣钱,家中的困境或许就能得到缓解。可上大学是他的梦想,从心里他是绝不愿意放弃的。

处于矛盾之中的刘霆把考上浙江林学院的消息告诉了妈妈,妈妈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久违的笑容飞扬在她憔悴的脸上。刘霆一阵心酸:“妈妈,我不想读大学了,我想早点工作给您治病。”说完这话,刘霆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你说什么?霆儿,你知道妈妈活下去的原因是什么吗?就是有你这个好儿子,就是盼望着你能上大学,将来有出息!”妈妈双手捧着脸呜呜地痛哭起来。

刘霆心如刀绞,他一下子跪在妈妈的面前,泪水夺眶而出:“妈妈,您别哭了,我答应您上大学,我不再让您伤心了。”妈妈轻轻地搂过儿子,母子俩哭成一团。

2005年9月17日,刘霆先独自一人来到浙江林学院报到,校领导破例同意他到校外租房。找来找去,刘霆终于在校门口对面的一幢楼的四层找到一个约15平方米的房间,每月租金150元。

刘霆的姨妈叫人帮忙将陆永敏送到刘霆租的房子里。房间里除了从家里带来的一张钢丝床、一台饮水机和一张写字台外,再没有其他家具了,屋里连个放碗的地方都没有。刘霆从邻居家要来两个纸箱,用画板搭起来做餐桌。钢丝床上没有垫被,刘霆就从学校里要了一床棉被垫在床上。

望着屋里空空荡荡的,想到以前住了几年的108平方米的房子,陆永敏流了一下午的眼泪。

“妈妈,你为什么又哭了?”忙着收拾东西的刘霆忽然看到妈妈流泪,慌忙走到妈妈身边。“这就是我们的家吗?”陆永敏抹着眼泪喃喃地说。

“房间虽小,但够我们母子住了,东西都会有的,妈妈您放心,我会赚钱买房子的,像以前我们家里的那样大。”陆永敏看着儿子,抚摸着儿子的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刘霆每天6时起床,把电饭煲插上电源,把前天剩下的稀饭热上,然后去早自修。早自修一结束,刘霆就在学校食堂买上馒头往家里赶。陆永敏每天上下午要用全息治疗仪做一次治疗,每做一次要40分钟,刘霆根据课间安排,在上课前或课休时为妈妈做治疗,有时下午有课就放在晚上做。

考虑到刘霆家里的特殊困难,学校给刘霆安排了一份勤工俭学的工作,并免去他三餐的饭钱。刘霆很珍惜这份工作,一下课就先工作,然后匆匆吃完饭,给妈妈打好饭菜带回去。给妈妈料理完已到下午上课时间了。晚上,刘霆把妈妈照料好再去上晚自修,回到家里把妈妈换下的衣裤洗干净后再做作业和复习功课,往往学习到午夜。每次醒来,陆永敏看见儿子伏案学习,就心疼不已,劝他早点睡。刘霆总是说:“等我把功课做完就睡。”

晚上,为了照料妈妈,刘霆与妈妈脚对脚睡在那张钢丝床上,妈妈夜里有什么不舒服他马上起来料理。陆永敏担心这样下去儿子的身体撑不住,刘霆总是说:“我年轻,不碍事的。”

当陆永敏精神状态好一些时,刘霆就带着妈妈到校园里散步,晒晒太阳,给妈妈讲讲学校里的事。看到妈妈开心的样子,刘霆就特别快乐。每次散步到楼下,刘霆都要背妈妈上楼,不让妈妈劳累。

儿子反哺真情动天,母亲挣脱死亡魔爪

刘霆身上折射出来的传统美德和自强不息的精神让浙江林学院的领导感慨不已,学院领导决定针对当前大学生中普遍存在的缺乏“孝心、爱心、责任心”的现象,以身边的刘霆作为典型在大学生中开展“感恩教育”,学院主动向媒体提供了刘霆的事迹。

刘霆的故事经当地媒体报道后,感动了许多人。越来越多的人向他们伸出了援助之手。很快,这对患难中的母子便收到了热心人捐助的25万元钱。与此同时,上海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院也与刘霆取得了联系,表示愿意免费为其母做肾移植手术。

2006年1月10日,上海中山医院派人将陆永敏接到了医院进行观察、治疗。刘霆背着妈妈去了采血室。让刘霆感到遗憾的是,验血结果显示:刘霆的血型与母亲的不符。没有肾源怎么办?刘霆顿时皱紧了眉头。

就在这时,医院传来了喜讯:“肾源找到了!”刘霆提到嗓子眼的心顿时放了下来。

1月22日8时,刘霆送母亲进入中山医院手术室。10时15分,主刀医生朱同玉试着开放缝合好的血管,移植肾立即从苍白变成红润,瞬间,清澈的尿液也从输尿管流出了,这标志着手术顺利完成。

然而,手术第三天,陆永敏出现急性排异反应,昏迷不醒。当急性排异控制完成后,陆永敏转到了一般病房,刘霆于是从早到晚守候在妈妈身边。2006年1月29日农历大年初一,陆永敏的病情又出现了反常。这次更严重,陷入了昏迷,还出现了幻觉。见此情景,刘霆心里非常焦急,他一刻不离地守在妈妈身边。经过两天的昏迷,1月31日农历大年初三早上,陆永敏终于醒了过来。看见妈妈醒来,刘霆赶紧一把拉住妈妈的手,高兴得落下泪来。

在儿子的精心照顾下,陆永敏的身体一天一天恢复过来。

2月17日,医生为陆永敏做了出院前的检查,经检查发现,为陆永敏移植的肾脏已经安然存活,各项肝、肾、血液指标也已恢复正常。刘霆于是高高兴兴地搀扶着母亲走出了中山医院。由于出院后的两个月要定期到医院复查,从医院出来后,陆永敏被安排在上海浦东一个热心人家中疗养。

由于热心人捐的钱暂时用不完,刘霆将捐款中的5万元再捐献出来,在学校设立了一个孝心基金:由学校奖给那些有爱心、孝心和感恩之心且同样需要帮助的同学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