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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的三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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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儿子送我一件礼物,为生活终日操劳的我不会记起那天是感恩节,而儿子送我的礼物,则是“深深的三鞠躬”。

那天傍晚,我系着围裙正在厨房张罗晚饭,8岁的儿子放学后迈进了家门,我以为他又会冲着我大喊:“妈妈,快点做饭,我肚子饿了。”事实上,儿子不止一次朝我喊过这句话,成长中的他似乎特别需要及时补充能量,这也正是我一进家门就马不停蹄地在厨房忙乎的原因,谁知那天,儿子出乎意料地没有冲我大喊,而是郑重地走到我面前,用大人的口吻说:“妈妈,您辛苦了,今天是感恩节,我想对您三鞠躬,感谢您抚养我的辛苦。”

“哦,是老师告诉你今天是感恩节吗?”我好奇地问。

“是啊,老师说了今天是感恩节之后,我就一直在想,回家后要对您说什么、做什么。”然后,他的身体弯成90度,三鞠躬不仅形体到位了,我想他的行动也绝对地到位了。接下来,更出乎我意料的是,他竟然拿起笤帚和抹布开始清洁房间,一边干还一边不停地向我讨教:“妈妈,这样够干净了吗?”其实,他进门后的一番举动已经让我满意得不得了,我甚至有点手足无措。8年来,我为了他的成长不知疲倦地忙碌着,从未要求他为我做什么,也曾偷偷想过会获得回报,但预想中的时间是在他18岁或者更晚一些,那时他已长成一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儿,有足够的力气帮我把米面从超市搬回家,我可以信赖地委托他办一件事而不用担心他会出差错,还可以把烦恼倾诉给他,等待他为我出谋划策、排忧解难。可是,今天8岁的孩子突然对我三鞠躬以示感恩之后,我惊喜地意识到,他对我的回报提前了。

当我把饭菜端上桌时,儿子已把房间的地板擦得光亮照人了。我们母子共进晚餐,席间,他大献殷勤地为我夹菜、盛饭,还不吝言词地夸我是“天底下最美丽的母亲”。我开心地享受着他的赞誉,犹如一位幸福的女王。看他稚气的面孔努力地扮出成熟的举止,虽然我的内心在暗自窃笑,可还是频频点头鼓励他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正当我们谈兴渐浓之际,灯忽然不明原因地灭了,屋内顿时一片漆黑。“不用怕,妈妈,有我呢!”他在第一时间内像一个男子汉一样拉住我的手,“我知道,在书房写字台的第二个抽屉里有蜡烛和火柴,走,我们一起去拿。”他牵着我的手,一步步向书房挪去,黑暗中,我抚摸着他小脑袋上浓密的黑发,能感觉到他紧握着我的手心里有潮湿的汗迹。进入书房,他小心地摸索找到蜡烛和火柴,烛光瞬间映红了他惊喜的脸庞。我默默地享受着他为我所做的一切,体会着做一个母亲的幸福感。我想起丈夫在出差临走时曾经幽默地对我说:“你不是孤单的,小不点会接替我来照顾你。”现在,丈夫的话得到了印证,小不点果然像位勇士。

夜晚来电的时候,儿子已香甜地入睡了。我在枕边发现了他送给我的小纸条:“妈妈,因为我在作文里介绍了您的美丽和才华,所以老师和同学们都想认识您,他们都羡慕我有一位优秀的妈妈,我要向所有的人介绍您,您是我的骄傲。”也许在每一个孩子心里,妈妈永远是最美丽最富有才华的人。8年里,忙于家务的我已忽略了自己是否美丽、是否有才华,现在,儿子为我重新找回了自信。仔细端详他熟睡的表情,我欣慰极了,我知道,整个晚上,他都在用心努力地做一个懂事的孩子,明天一觉醒来,他又会长大一些。而且,他还会在书包里发现我写给他的小纸条:“儿子,谢谢你为妈妈做的一切,我有足够的耐心和信心等你长大,永远和你相互理解与支持,你也永远是妈妈的骄傲!”

(邓衔龙摘自《孩子》2011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