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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城公务员的无底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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攒钱是硬道理

曾几何时,父母的养老问题已经成了萦绕在周欣然(化名)心头的一道难题。她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一个完美的答案。“有几天晚上想着想着就失眠了,我觉得自己真有点焦虑了。”

2009年,周欣然大学毕业考进了沈阳某省直机关,端上了铁饭碗。外人看来外表光鲜靓丽的她,却也有自己的难处。

周欣然是正宗的80后,老家在辽南一个县城的镇上。彼时,适逢计划生育政策正在全国范围大力推行。不过,国策之威却架不住人的自然意愿——不少人养儿防老的观念还很浓厚,特别在农村里。“我爸妈就特别想要个儿子。”结果,周欣然上有长姐下有幼弟。

她回忆说:“小时候家里还挺富裕的。”那时,父亲在一个国营单位上班,工资待遇不低。母亲在家养了几头母猪,一年下崽也能卖不少钱。可好景不长,计生办查到了周父超生之事,举报至单位。周父被辞退了。

之后,周父只好在镇上的小厂子打零工,待遇远不如以前。此时猪肉价经年不涨,饲料价格却逐年攀升,母亲也放弃了养猪。一家五口人的生计只能依靠父亲一己之力维持。姐弟三人上学之后,家里就更是入不敷出了。

“小时候学校要交钱。老师找我要,我就说我姐交;找我姐要,就说我交。推来推去的,要拖很长时间才能交上。”周欣然比一般的孩子,更早地对财富的多寡有了深刻感受。“那时我就知道,能攒下钱才是硬道理,因为有了钱,你生活才能有保障。”

所以工作之后,不管同事怎么说“女孩子就得舍得花钱”,周欣然只当耳旁风。可就在她窃喜银行存款突破了万元大关时,突然发现,她攒下的这点钱可能没办法保障什么,尤其是没法保障父母什么。

膝下无人绕

一年前,周欣然的母亲饭量激增,可身体却一天天见瘦了。周欣然上网查对症状,怀疑是糖尿病。在她百般劝说下,母亲到县里医院做了检查,果然如此。

母亲在镇里的医院抓了药,开始治疗。也许是副作用过大,每次服完药就会拉肚子,母亲就吃吃停停,病情反而严重了。周欣然的老舅不久也查出了糖尿病,病情恶化更快,双眼视力急剧下降。这让周欣然更加忧心母亲。

医生建议打胰岛素,但在这之前,病人需要住院观察,以免发生不良反应。这事给了周欣然一个刺激。“我在沈阳工作,我弟和我姐都在外省,家里亲戚也不太明白,帮不上什么。谁去照顾老太太?”最后,长姐关了商铺生意,回家陪了母亲一个礼拜,周欣然和弟弟只能每天在电话里“表示”一下孝心。

母亲打上胰岛素,病情终于趋缓。可从此周欣然心上就多了一桩愁事:农村传统的养儿防老已经行不通了,不能陪在父母身边,也许是日后养老的最大难题。“古人说父母在不远游,现在子女都走的天南海北,还怎么承欢膝下呀……”

她发现父亲也突然开始念叨起养老的事儿了。2012年春节,姐弟三人团聚家中。父亲很高兴,多喝了几杯酒,要出去跟亲友打麻将。父亲借着酒劲跟儿子说:“来,给爸拿俩钱!”其实他身上有钱,“就想讨脸”。儿子一直不喜欢父亲喝多的样子,一本正经地回答,没钱。

战争爆发了。父亲很生气,说辛辛苦苦干了一辈子,算是白养活你们了。弟弟也是急脾气,反驳说你老喝这么多酒,烦不烦啊。“咣”,父亲一怒之下掀了桌子,弟弟气得躲到了老舅家。

这之后,每次喝了酒,父亲就爱念叨,“以后不动了,就指着你们仨了。”周欣然觉得,平时不爱说话的父亲对此事上心,说明“他对这(养老)问题也有焦虑了!”

保险杯水车薪

更让周欣然感觉闹心的,还有以后公公婆婆的养老问题。她爱人老家在南方,大学毕业后就业到了沈阳。公婆膝下就这一个儿子,现在两个老人独自呆在老家,“以后肯定要到沈阳来”。

她略感欣慰的是,公公婆婆以前在企业上班,都有退休金。周欣然认为,如果自己的父母也有养老金,未来夫妻俩的压力会轻得多。

父亲一直在镇里打零工,现在每月工资两千多元,刚够老两口日常开销。镇里的厂子从来没为他缴纳过社会保险,母亲因身体原因没正经工作过,社保也空缺着。

2010年前后,新型农村社会养老保险开始全面推广,周欣然的父母也加入了。每人每年缴费不高,100元,可60岁以后每月能领取的养老金也很少,“好像才60元”。

60元,虽然聊胜于无,可对于一个人养老来说也只能算杯水车薪。周欣然说她很难想象,以后姐弟三人都不在身边,如果又不能给予金钱上的帮扶,当父母逐渐老去将要面临何种困境。

母亲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2011年,县城要扩修公路,镇里不少村民的土地被征占了。按照政策,失地农民被纳入城镇居民养老。周欣然的二姑和姑父享受了这一待遇。“现在你二姑牛气了,每月有600多元劳保了。”母亲想起来就说,“咱家地咋就没被占了?”

2011年夏天,在县里当公务员的表哥带回家消息,称县里有政策,可以把部分村民按失地农民纳入城镇居民养老体系中。前提是,补缴15年的社保费。周欣然的母亲动心了,“她觉得以后就不用伸手跟儿女要钱了,有保障。”

不巧的是,当时周欣然的弟弟刚买房,两个姐姐把手里的钱都支援了出去。母亲上保险的事,只得作罢。2012年夏天,表哥再次说,当年还可以办。母亲分别跟姐弟三人打了数次电话,“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想交钱办理。

周欣然给母亲算了一下,补缴需要3万多元,大家可以凑出来。可是弟弟马上张罗着要结婚,起码需要彩金2万元。“交了保险,你儿子还娶媳妇不?”如果要找亲友借钱,几年内还不上,“怕伤了感情”。母亲叹息良久,只得悻悻而止。

周欣然没有狠下心来给母亲办社保的原因还有一个,怕不保靠。“后院有个邻居也是以什么名义托人办的。现在都62岁了,一分钱还没拿到。”有人传言,县里社保局没钱,“正在堵窟窿呢”。

周欣然最希望的是将来安排父母到儿女身边,自己是首选。“一是他们的经济条件更差,难以负担,二是姐弟都在外省,怕老人思乡,也怕我妈在儿媳妇那受气。”如果只有一方父母,这确实是个办法。可问题是,公婆将来恐怕是必然要投奔沈阳的。到时,四位老人怎么办?

周欣然又想到了攒钱,“省俭几年,争取将来给父母在沈阳贷款买套小房子。”可2013年农历新年刚过完,网上就开始热炒“百姓购房意愿增强,沈阳房价全面上涨”。她的预期焦虑又发作了。“照这趋势下去,我哪天才能攒够钱把父母接到身边呀……”

绘图/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