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症中暑:三方合力救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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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气，热死人了！”这是人们在火热阳光烘烤下常说的一句牢骚话。不过，牢骚话也可能变成大实话――高温之下，真能让人中暑，甚至热死。

严重的中暑，治疗不当人会死；治疗得当，可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不信？请看清代名医徐灵胎妙手回春的神奇故事。

【医案选录】

闾门内香店某姓，患暑热之证。服药既误，而楼小向西，楼下又香燥之气，熏烁津液，厥不知人，舌焦目裂。其家去店三里，欲从烈日中抬归以待毙。余曰:此证固危，然服药得法，或尚有生机。若更暴于烈日之中，必死于道矣。先进以至宝丹，随以黄连香薷饮，兼竹叶石膏汤加芦根，诸清凉滋润之品徐徐灌之。一夕而目赤退，有声，神气复而能转侧；二日而身和，能食稀粥，乃归家调养而痊。

――摘自《洄溪医案》

【白话医案】

城门内一位在香店工作的人，染上暑热病证。因服药不当，住的房间面向西，房内空气闷热，加上楼下香烛辛散燥热的气味，使机体津液进一步亏损，最终出现晕厥，不省人事，唇舌焦躁，双目干陷。他的家人去到三里远的香店，打算把他从烈日下抬回家，等待其死去。徐灵胎（清代著名医家）对他们说：“这个病虽然危重，但只要对证施药，或许能有一线生机。若让其继续暴晒在烈日下，途中必定会死去。”徐大夫给患者先服用“至宝丹”，接着再以“黄连香薷饮”和“竹叶石膏汤”合方，加适量芦根煎煮成汤药，将这些具有清热凉润的药慢慢灌入患者口中。患者用药一日之后，眼睛赤热的症状消失，能发出声音，神志恢复，而且可自行转侧身体；两日之后，患者身体能活动自如，可进食稀饭，于是回家调养，不久就痊愈了。

【医案分析】

夏天是一年中日照时间最长的季节。烈日当空，周围的环境闷热无风，人体出汗较多，特别是白天在户外活动或工作的人。伴随汗液流失的，还有人体的水电解质。在高温和太阳热辐射的长时间作用下，人体汗液分泌过多，会引起水电解质代谢紊乱，甚至神经系统功能受到损害，进一步造成大脑皮层缺血。如本案中患者出现的晕厥症状，就是我们俗称的“中暑”。

从中医学角度分析，该病属于医学中的“暑温”，是由暑热病邪所致的急性外感热病，多发生在夏至至立秋之间。此季节人易劳倦，出汗过多，津液耗伤，导致正气亏虚，或禀赋不足。正气虚弱，暑热病邪就会乘虚侵袭人体而致病。金元四大医家之一的朱丹溪在《丹溪心法・中暑三》中有云：“暑乃夏月炎暑也，盛热之气者，火也。有冒、有伤、有中，三者有轻重之分，虚实之辨。”

暑热之邪为中医外感六邪之一的“暑邪”，其性炎热，伤人极速，发病初期即可见壮热、烦渴、汗多、面赤等表现。“壮火食气”，暑热内炽气分，极易伤津耗气。气伤则不能统摄津液，使汗液外泄；热盛则伤津，内蒸津液，同样逼津外泄。

“中暑”为何易影响人的神志呢？其原因主要是暑热易伤“心”。中医理论中“心藏神”“心主神明”，心神受损，则人的神志就会受到影响。暑热对心神的影响主要有以下几点：1.由于“汗为心之液”，暑热令人体出汗过多，心气必受损，心神则失养； 2.暑热可煎熬津液为痰，痰热互结可闭阻心窍，而见神昏谵语；3.暑气直通于心，暑热之邪易内陷心营，或直中心包而猝然神昏肢厥。

本案中患者由于感受暑热之邪，服药不当，加上所住的房间受太阳西斜照射和楼下香烛之辛燥气影响，暑热不能舒解，进一步加重津伤之势，终于导致心营受损，出现“暑厥”。该病病势危急，若不及时处理，往往容易危及性命。这个时候，应让患者处于阴凉通爽的环境中，结合病症，对证用药治疗。故徐大夫劝阻了患者家人在烈日下搬抬患者，并马上给其服用具有清热解毒开窍之功的治急药“至宝丹”，再灌饲清热解暑利湿的“黄连香薷饮”和益气养阴的“竹叶石膏汤”合方煎煮的汤剂。由于药证相符，故患者病情得以扭转，渐渐康复。

【药方分析】

至宝丹

至宝丹，在中医古迹中，同名方的约有22首，现在我们普遍同用的是《太平惠民和剂局方》治诸风方，故又称为“局方至宝丹”。它具有清热开窍、化浊解毒的功效，是中医治疗急性热病“三宝”之一（另外两宝是“安宫牛黄丸”和“紫雪丹”）。

原文记载其组成如下：“生乌犀屑（研，用代用品）、朱砂（研飞）、雄黄（研飞）、生玳瑁屑（研）、琥珀（研）各一两，麝香（研）、龙脑（研）各一分，金箔（半入药，半为衣）、银箔（研）各五十片，牛黄（研）半两，安息香一两半……”方中犀牛角与麝香相配，能清热开窍；冰片与安息香均能芳香开窍，辟秽化浊，两者与麝香合用，开窍之力尤为显著；牛黄、玳瑁有清热解毒之功，其中牛黄豁痰开窍，玳瑁熄风定惊，牛黄与犀角同用，可以增强清热凉血解毒的功效。方中朱砂、琥珀镇心安神；雄黄豁痰解毒；金箔、银箔能镇心神、定惊搐，与朱砂、琥珀同用，可加强重镇安神的功效。上述诸药相配伍，能有效地治疗热毒亢盛、痰浊内闭所致的神昏肢厥病证。

竹叶石膏汤

本方出自中医四大经典之一的《伤寒论》。功能清热生津、益气和胃，能有效治疗暑病出现的气津两伤，胃气不和之证。方中石膏清热生津，除烦止渴；竹叶清热除烦，兼以生津；人参为补气生津的佳品，配合养阴生津的麦冬，能达到气津双补的功效。半夏能降逆止呕，虽然性味温燥，但配入诸多清热生津药中，则温燥之性被制而降逆之用犹存；粳米甘平养胃和中，甘草益气和中调药。本方清热兼和胃，清补两顾，补虚不恋邪，是暑热病后清补、辅助正气恢复的汤方。

编后：徐灵胎看到这位徘徊在死亡边缘的患者时说得好：“对证施药，或者能有一线生机。”对待疾病，我们既要做到永不放弃，又要头脑冷静，采取正确的治疗方式。因为，无论病有多重，总有一线生机。【1108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