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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帝生,三王净,五伯七雄丑末耳。汉祖唐宗,也算一时名角。其余拜将封侯,不过掮旗打鼓跑龙套;
四书白,六经引,诸子百家杂曲也。李白杜甫,能唱几句乱弹,此外咬文嚼字,总是沿街乞讨耍猴儿。
可以说,在中国汗牛充栋的楹联宝库中,此联上下千古,声大而宏,目光如炬,异趣天成。非纪晓岚者,断乎创作不出这样精彩的作品来。
试读上联,作者将“二帝”――伏羲和神农(一说为尧帝和舜帝),比作旧戏中的行当“生”;将夏禹、商汤、周武等“三王”,比作“净”(花脸);而春秋时五个强大的国君(即齐桓公、晋文公、秦穆公、宋襄公、楚庄王),战国时的七个强大的国家(秦、楚、齐、燕、赵、韩、魏)――这“五伯七雄”,只是传统戏剧中的“丑”(三花脸)和“末”(胡子生)。史上赫赫有名的“汉祖唐宗”,在作者的眼里,仅为“一时名角”。既然如此,其余“拜将封侯”者,充其量也“不过掮旗打鼓跑龙套”了。
下联,继续发扬蹈厉,议论风生。封建时代的经书“四书”:《论语》《孟子》《大学》《中庸》,只是“白”(戏剧中的念词),“六经”:《春秋》《诗经》《书经》《易经》《礼记》《乐经》,仅是“引”(传统戏剧时,角色出场的念词);而从先秦到汉初各派学者及其作品――“诸子百家”,无非是“杂曲”(乐府歌曲,后也泛指戏剧的唱曲),李杜诗作,不外是“乱弹”(戏曲腔调名)。这么一连串地类比下来,其他“咬文嚼字”者,当然只能比作“沿街乞讨耍猴儿”的流浪艺人了。
舞台与生活的距离,历史与当世的空间,是异质的,纪氏将之杂糅于一体,处理得了然无痕,隐喻、象征、反语、逆说,多种修辞方法并用,妙语如珠,寓庄于谐,遂使此联有了强烈的艺术感染力。
中国古代文论中,常常可以见到涉及对句的言论。《文心雕龙》把对句的形式分为“言对、事对、正对、反对”,后代文士则根据不同的表现形式分为“二十九种对”,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这一副联语,运用了“紧句直对”、“出句直对”、“壮句直对”的多种形式。紧句直对,如――“二帝生,三王净”对“四书白,六经引”;壮句直对,如“五伯七雄丑末耳”,对“诸子百家杂曲也”;出句直对,如“其余拜将封侯,不过掮旗打鼓跑龙套”,对“此外咬文嚼字,总是沿街乞讨耍猴儿”。另外,从修辞的角度上说,它运用了“数目对”、“叠韵对”等技巧,摆脱了长联对句平面、罗列的局限,使人觉得耳目一新,天高地阔。
学富五车、主持编纂《四库全书》宏大文化工程的纪晓岚,在这副联语中,可谓小试牛刀,将中国旧文人吟诗作对的才华显露得淋漓尽致!
(张建中摘自《潮州日报》2014年3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