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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龙”伊拉克淘金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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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磊怀揣着3700美金本钱,从香港乘飞机前往伊拉克。他几次跟死神擦肩而过。

1992年大学毕业后,刘磊在深圳一家软件公司工作长达十年,他终于感到厌倦,想跳出圈子去发现一个新的世界。2003年,他通过电视新闻看到伊拉克在战争中变成了一片废墟,马上意识到隐藏在伊拉克战争背后的商机。他知道日本在朝鲜战争时,给美军做军服,做食品,包括弹药都在日本生产。这给了日本经济腾飞的机会。韩国也是给美国驻军提供军需物资而带动了企业发展。去伊拉克淘金,需要勇气和头脑以及运气,刘磊打定主意趁自己还年轻,出去闯荡一番。

第一次开餐馆维持了4个月

2003年7月,刘磊怀揣着3700美金本钱,从香港乘飞机前往伊拉克。初到危机重重的伊拉克,刘磊时刻准备面临将要发生的意外。正处于战乱之中的伊拉克,偷盗、抢劫、暗杀、爆炸随时都有可能发生。伊拉克当时没有一家银行,3700美金他全部带在身上,如果遇上劫匪就完了。

当时巴格达最著名的五星级酒店是喜来登酒店,那里附近住有数千名外国记者和各国官员,西方人吃不惯中东食品,刘磊认为在这里开一间中餐馆,生意会不错。他就把餐厅开在了喜来登对面,名字叫“中国龙”,中国菜果然受到了欢迎,但好景不长。

由于喜来登都住外国人,伊拉克的汽车炸弹也盯着这里。刘磊的餐厅刚开第一周,喜来登附近就有汽车炸弹袭击,美军立即将这一带的外国人全部清走。这样的炸弹袭击几乎每个月就会有一次,每次发生,美军又会清人,记者们一离开就是一个月,整条街看不到一个人,刘磊的生意自然也就没法做了,他在4个月后结束了餐厅生意。此时他只剩下1500美金,中国驻伊拉克大使馆的官员也建议他尽快回国。

那段时间很困难,但也正是这期间刘磊找到了商机。当时有外国记者在他这里吃饭,他们告诉刘磊,在绿区有好多美国兵,他们只能吃压缩饼干,他们抱怨伙食太难吃,如果能把“中国龙”开到绿区,肯定能赚到钱。

手持菜谱闯进戒备森严的绿区

在巴格达有好几个封闭式的联军兵营,全部用3米高的水泥墙包围,为了防止恐怖袭击,这些区域禁止外人进入。刘磊当时像间谍一样,在巴格达的地图上把美军营地一个一个标出来,这里有5000人,那里有10000人,这个是联军总部等等。最后他决定到美军最大的营地去试一试,5平方公里的地方将萨达姆的政府大楼都包在里面,驻扎有15000美军,好几千英国军人,还有好多国家的大使馆都在里面。

2003年12月,刘磊手持中国美食菜谱,闯进了戒备森严的绿区,他走了两个小时的路,找到了那个绿区,但是有美国大兵守着,不让他进去。于是他在树荫下等了4个小时。等门口轮换了士兵,刘磊拿出一份中国杂志,上面有许多美食照片,告诉美国大兵自己想进去绿区开餐厅,想和这里的负责人联系一下,如果能开成功,他们就可以吃到美味的中国菜。这两个大兵翻阅菜单后就放行了,他们还指着一张“扬州炒饭”的照片说,“这个好吃,我们喜欢吃这个。”

负责发证的是一个负责安全事务的美国上尉,刘磊请求他说,可以先给他送一份中国菜试试。第二天刘磊做了10多份中国菜,全部送给美国兵吃。刘磊花了100多美金,但还没有拿到证件,第三天他又做了一份中国菜给那个安全官吃,安全官这才给他开了通行证。

美国大兵喜欢拿走筷子做纪念

当时绿区也混乱得很,除了兵营和办公场所外,还有一些空的房子,也没什么产权和管理者,谁霸到了就是谁的。当时刘磊在距离萨达姆总统府才400米的地方找到了一个好地方,但是那里已经被一个伊拉克人先霸占了。刘磊当时花钱买下这个地方后,身上已经只剩100美元了。这些钱他全部用来购买碗筷和厨具。他还找以前的员工借了钱,然后去市场买了鸡肉、牛肉、蔬菜就开张了。

随后的日子,一到用餐时间,美国大兵等候吃饭的队伍会一直排到门外。有时候美军开着七八辆M1坦克到他的餐厅来吃饭喝酒。而许多外国人在餐厅喝醉酒后,经常就将手枪和冲锋枪丢在了餐厅。酸甜鸡和鱼香茄子是美国兵的最爱。

士兵吃得比较简单,他们吃快餐比较多。刘磊当时一个快餐卖7个美金。美国大使馆以及很多公司的人,他们就吃得很奢侈,大概人均消费20美金左右。刘磊从中国国内进了几万双红木筷子,结果每次美国大兵吃完饭,都喜欢将筷子拿走,他们说要做纪念,后来所有的筷子全被拿光了。

禁酒令无法阻止士兵买酒喝

卖快餐只能赚小钱,刘磊后来发现了更好的赚钱门路――卖酒。当时美军有规定,士兵不得饮酒,但美国兵又特别喜欢喝酒。刘磊开始时还不敢卖,但后来经常有美国兵问他买酒,还提醒他说,如果卖酒,可以get much money。于是他就去绿区外面的地下市场带酒进来,偷卖给美国大兵,一瓶2美元的威士忌,在绿区可以卖10美元。

每天做快餐,生意好时每天的营业额也只有1200美金,但是卖酒,刘磊一天可以卖到3000到4000美金。餐厅外面有一个美军的直升机停机坪,每天都有美军的巡逻直升机停靠这里,美国兵一下飞机就提着两米长的炮弹箱跑进来喊道:我只有10分钟休息时间,快点装酒,全部装满,他们装满酒以后又赶紧盖上盖子,然后假装运炮弹,将酒运上直升飞机拉走。

有一天,美国一名上校和英国一名尉官进来吃饭,发现刘磊卖酒给美国士兵。当时美国上校就训斥他,说你也知道我们美国人不可以喝酒,你还偷着卖酒。他说要告诉CPA(临时管委会最高组织机构)。刘磊当时一听有点紧张,如果他投诉,自己很可能会被赶出绿区。但当时英国尉官生气了,他又训斥美国上校说,我们英国士兵可以喝酒,绿区是international(国际的),他当然可以卖酒,我们可以喝酒。英国尉官还说,老板卖酒是合法的,你应该管好你的士兵,而不要指望老板不卖酒。美国上校摇着头走了。刘磊因而胆子更大了,以前只能在厨房偷偷卖,后来干脆在餐厅门口摆了一个酒柜和5个大冰柜,里面全摆上酒,生意真是好得不得了。

淘金客之外还有扶贫队

美国每天全副武装地巡逻,身上的装备重达30公斤。刘磊想他们肯定很累,所以决定在绿区开一个按摩、针灸场所。2004年春节他回国招来5名女按摩师。结果生意也是特别好,按摩一个小时收取30美金,按摩师还能额外收到20到100美金不等的小费。

2004年8月,刘磊计划在绿区和其他美国军营开连锁超市,然后将中国的商品用集装箱运到伊拉克。然而一辆装满炸弹的汽车开进刘磊所在的绿区,死了很多人,绿区开始清理所有务工者,刘磊的生意就开始萎缩了,超市和旅馆计划也泡汤了。但就在短短几个月里,靠给美国大兵做中国餐和卖酒类,他已经赚到了300万元。

刘磊在伊拉克的日子有赌博的意味,因为他几次跟死神擦肩而过。他亲眼见过,就在自己餐馆旁边不远的地方有个尼泊尔的军营,一个迫击炮打过来, 16个人全部死光。让刘磊感动和惭愧的是,有一些NGO(非政府组织)的人竟然在伊拉克扶贫,他们去最穷的地方,也是反美最激烈的地方,他们承担的风险更多。刘磊为此感动和惭愧,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达到这种精神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