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惊无险说高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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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的脚步不紧不慢地迈向6月，高考的气息逐渐升温。放眼校园，满目皆是“决战六月”之类的标语，就连空气中似乎也弥漫着一般火药味。跟着这种揪心的感觉，我这个正奋战在高三一线的教师，也不知不觉回到了我的高考，我的1994。

苦

十年寒窗苦，习字炼文章，夏日汗水淌，寒冬手冰凉。

每当我的学生向我叫苦连天时，我便安慰他们说：“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坚持住，你们很快就会熬出头了。”高三学生的确是整个社会中最苦的人群，每天有看不完的书，做不完的题，考不完的试。有人说，工厂里的工人战高温，斗酷暑，挥汗如雨，难道不比学生苦吗？我说学生学习苦的最深层含义在于学习这件事不是赌劲头，汗水不一定与成绩成正比。每次考试后，看到那些玩着学但成绩却比自己好的同学，抱怨父母没给自己生个聪明的大脑，也算是转嫁心理危机的一种方式吧。

1994年的夏天简直热疯了，据说是创了几十年的高温纪录。三节晚自习，男同学都要跑回宿舍三次，端起一盆凉水，兜头冲下，不换衣服，然后再到教室做作业。教室里界线分明，男同学统一坐在后面――有利于偶尔光着上身，偷点凉快。

因为有高考的残酷性存在，所以高三注定是苦的。

辣

“辣”对于我而言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战。1991年中考失利，给了我深深的打击。老师和亲朋一贯信任的目光变成了怀疑，之后跟父母到田里劳动时才真切地体会到了“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的味道。

憋着一股劲，在高中三年，我刻苦地学习，拼命地学习。对自己的处境，我有着清醒的认识，考上大学是我改变务农命运、在亲朋师长面前挽回面子的唯一途径。我有心理压力，但我更看到了希望。

去年是恢复高考30周年。尽管社会上对高考这座独木桥众说纷纭，但不可否认的是，有许多农村的孩子通过高考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中国能取得今天的科技成就，高考功不可没。目前看来，高考还是较公平的人才选拔机制，对于它，需要的是完善，而不是否定。

酸

高考三天，有两个场景我记忆犹新，每次说起也是感慨良久。

场景一：外语考试到中途时，我左边靠窗的一个男生被窗外的巡视员盯住，他站起来后脸上没有半点血色，煞白。只见那个汗啊，夸张一点说，就像有人拿一杯水从他头上倒下来一样，涓涓细流，触目惊心。由此，我推测：他肯定有硬性的作弊材料被发现；他此时也一定意识到自己的生杀大权就掌握在那巡视员手中；此刻他的大脑中肯定一片空白，不知所以。

此情此景，我心痛。

场景二：外语考试结束后，我出了登峰楼考场，经过崇德楼前时，见有一群人围在一起，我也凑了过去。只见一个高个子男生跪在地上，双手死死抱住监考老师的腿不放。原来，他忘了将英语选择题的答案涂到答题卡上，120分没了。（1994年第一次在高考中使用答题卡，教师不知道提醒）望着这位泪流满面、苦苦哀求的考生，观者无不动容。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男儿膝下有黄金，可是在无情的高考面前，男子汉的自尊却不堪一击。

此情此景，我心酸。

甜

经过一番寒彻骨，终闻梅香扑鼻来。我的高考甘甜比别人来得早些，因为第三场考试的数学是我真正的强项。1994年的数学太难了，省均分只有80左右（满分150）。数学一考完，在楼梯上就有女生啜泣，到楼下甚至还有女生在父母的询问下号啕大哭。舍友问我考得怎样，我说还可以，他们大呼：“不得了，你小子数学太厉害了，我们都有四个大题没动笔！”至此，对高考走势我已心中有数，比别人少了一份慌张，更庆幸我能在最后3分钟，灵感突现，攻克了最后一道难题。有惊无险，这就是最值得回味的甘甜啊！

著名作家柳青说过：“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但紧要处却只有几步，特别是当一个人年轻的时候。”我以为，这高考便是年轻人人生路上迈出的重要一步。高考，你令我忧愁令我欢笑；高考，你煎熬着高中学子的心灵，但你也铸就了穷学生的美丽人生。

作者档案：李雪松，江苏省盐城市滨海高级中学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