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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结20年噩梦,女大学生悲情弑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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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4月21日,石家庄市三鹿乳业公司职工田树文在家中被人杀害。警方很快就破了案。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起凶杀案的主谋竟是死者的女儿―即将从农学院毕业的22岁女大学生田静,而她16岁的弟弟和母亲作为“帮凶“也被卷入其中。

案发后,500名群众自发签名,将“请愿信”递交公安机关,为母子三人求情。河北省妇联对此案高度关注,特意为他们聘请律师提供法律援助,同时致函司法机关,请求对其从轻发落。

本刊立即对此案进行了采访,一个持续二十余年的家庭悲剧展现在我们面前……

痛哉,目睹恶父虐母20载

田静1982年出生。从记事起,家庭的阴影就一直充斥于她的心灵。

田静的母亲段建华1981年经人介绍认识了三鹿奶粉厂工人田树文。与段建华同龄的田树文原籍京郊,高大英俊,口才又好,很快赢得了段建华的芳心。虽然段建华父母认为田树文脾气暴躁、家境不好,对这桩婚事坚决反对,段建华还是死心塌地地爱上了他。两人相识仅一个月就闪电般结了婚。

田树文没有住房,婚后到女儿出生,他们一直住在段建华娘家的一处平房里。因为婚前缺乏了解,女儿出生后,段建华才发现田树文有不少恶习。他平时好吃懒做,贪财好色,常混迹于街头,为一点小事就与人大打出手。

段建华在街道办了一个小型制线厂,田树文很快与厂里一个女孩勾搭在一起。段建华发现两人在厂房棉堆里,气愤地拿起笤帚向睡在一起的两人掷去。田树文一顿拳脚将妻子打倒在地,厉声呵斥:“今后少管老子闲事,否则打死你。”段建华被打得鼻青脸肿,满脸是血。

事后,段建华向丈夫提出了离婚。田树文拿出一把匕首,指着段建华的鼻子喝道:“我的面子比你的命都重,以后你给我死了离婚的心,再惹我,我把你全家亲戚都杀死,连你和女儿也杀掉……”段建华吓得再也不敢提离婚的事。

田树文挣的工资全喝了酒,没钱时就找段建华要。一个十多人的小厂经不住他这么折腾。很快就破产了。

1988年,田静的弟弟田青出生了,一家的生活更加艰难。段建华只好靠在街头做些小生意挣钱养家。田树文每次喝醉了酒都打段建华,对一双儿女也会劈头盖脸地往死里打。每当他从外面醉醺醺地回来,母子三人就会心惊肉跳。

从小生长在这样的环境,田静姐弟变得敏感而自卑,对父亲充满了敌视和仇恨。

2001年夏天,田静要高考了,全家搬进了单位分的单元房。因为当时大多数住户都在装修,非常嘈杂,段建华用卖破烂攒的几百元钱在不远处租了一间安静的房子让田静学习。田树文看到妻子瞒着自己藏“私房钱”,勃然大怒,借着酒后醉意拎起一根棍子没头没脑地殴打段建华。

段建华跑到女儿住处躲避,田树文在后面谩骂追打。梦中的田静听到大门咣咣作响。开门后,看到父亲将母亲按在地上挥棍毒打,木棍打在母亲身上那沉闷的响声和母亲的惨叫声,在寂静的深夜显得非常恐怖。田静再也受不了了,她闭上眼睛,尖叫着跑回房间,将门紧紧插上。尔后,她拿起一把锋利的小刀,朝手腕上用力划去……

田静自杀后幸亏被邻居发现,因抢救及时,才保住了一条命。而段建华也被丈夫打断三根肋骨,母女俩被亲友同时送到医院。由于刺激过度,田静出院后患上了失语症,经常在梦中惊醒,好几个月都不会说话。

怎样才能为妈妈撑起一个安全的家

2001年8月,田静考上了张家口农业专科学校。告别了她窒息的过去,田静兴奋不已,她全身心地投入到大学生活中去。然而,2002年暑假开学不久,弟弟田青的一个电话让田静的心又落入深渊:“姐,你快回来吧!妈妈被爸爸打跑了,找不到了。”接到弟弟的电话,田静立即请假赶回石家庄。

原来,因为田树文和妻子结婚时遭到妻子娘家人的反对,田树文一直对他们抱有成见。一次,段建华的姐姐来到他家,说了田树文几句,田树文大怒,当即将妻姐赶出了家门,又一顿棍子将妻子也打出了家门,威胁她以后不准回家,回来就“打死你”。

得知妈妈已离家一个多星期,田静急得直哭,她带着弟弟每天在街头寻找。半个多月后,才在蔬菜市场的垃圾堆找到了乞丐模样的母亲。妈妈看着他们,目光呆滞。

“妈妈,我是田静,他是田青。我们都是你的孩子啊!”田静摇着妈妈的肩膀大喊。听到田静田青的名字,段建华眼睛里闪现出一丝亮光,一滴眼泪落在姐弟俩身上。段建华被接回家后,一动不动地坐着,看见田树文就发抖,只有田静姐弟在身边时,她的情绪才能稳定一些。

田静再也忍受不住了,她愤而到派出所报案,举报父亲的暴行。派出所的民警传唤了田树文,但他狡辩说,自己根本没有殴打段建华,段建华更年期提前,患上了“神经官能症”,经常神经兮兮,还到处乱跑,自己也拿她没办法。民警对田静说:“这样的事情我们也没办法,只能按照家庭纠纷来调解,最好到法院。”

得知女儿跑到派出所告自己,田树文暴跳如雷。他一把抓住田静的头发,吼道:“你给老子滚,惹恼了老子,小心把你们都宰了!”

“你不是我爸爸,你根本就是个魔鬼!我要带妈妈去看病。”田静找亲友借了些钱,收拾一下东西,当晚便带着妈妈回到学校,在校外租了民房,和妈妈住在那里。

田静一边上学,一边利用课余时间带着妈妈去张家口医学院附属医院找心理医生治疗。经诊断,段建华由于常年遭受毒打和虐待受了刺激,已患上了精神分裂症。

原本田静上学全靠亲戚救助和妈妈在外打工挣钱,如今为给妈妈治病,她在外打了三份工,除两份家教外,还在一家烧鸡店找了份负责杀鸡褪毛的活。从没杀过鸡的她咬牙干着这份一般女孩子不敢干的工作,每天晚上下课后,至少要杀一二百只鸡,把它们放入滚烫的开水里把毛褪干净。每次回去,她都要带一些老板送的鸡杂,做给妈妈吃。

三个月后,段建华的精神有了好转。她的脸色红润了,脸上也经常有了笑容。那段日子,虽然过得很艰难,但却是田静母女最幸福的一段时间。

不久,因为在家里没人照顾自己,田树文打来电话,“勒令”女儿将妻子送回家。想到儿子田青在家,段建华也想早点儿回去。但怕她的病情不稳,田静没让妈妈回去。

一周后,田树文忽然坐火车到了张家口。他在火车上就喝醉了。他找到正在教室里上课的田静,一把将她拉出教室,当着同学的面就打。“老子在家连饭都吃不上,你妈要回去你为什么不让她回去?别以为上个破大学就有什么了不起!” 打完后,田树文强行带着妻子回到了石家庄。

“酒鬼爸爸”大闹校园后,田静羞愧得在同学中抬不起头来。她觉的自己实在受够了,那几天她经常在教室的楼顶发呆,有几次她真想纵身跳出去一死了之。

一家三口入狱震惊石家庄

田树文虐待段建华的事,引起段建华的亲友和周围群众的强烈愤慨,但因为段建华的软弱,田树文的气焰越来越嚣张,家庭渐渐成了段建华母女苦难的深渊。

2004年春节后,田树文因为打架斗殴被公安机关刑事拘留,段建华借遍了所有的亲戚,才凑了几千元保释金把他接了回来。谁知回家当天晚上,田树文又跑出去喝酒,直到深夜才醉醺醺地回来。田树文嫌她开门太慢,一脚踹到她身上,段建华惨叫一声昏倒在地。这一次,段建华被踹断三根肋骨,耳朵被打听力受损。

得知妈妈又被毒打,正上学的田静叮嘱弟弟:“你已经是个男子汉了,以后一定要多照顾妈妈,要保护好她,不要让爸爸再打妈妈。“16岁的田青充满仇恨地说:“姐姐,你放心,等我再长大点儿,如果爸爸再打妈妈,我就杀了他。“

2004年3月17日,一向不和女儿联系的田树文突然打来电话:“我和一个阿姨好了好几年了,但她怕你不同意我们之间的关系,不敢到咱家来,你能不能主动给她打个电话叫她一声妈,爸爸就求你这一次,你一定要答应。”

接到父亲这个莫名其妙的电话,田静气坏了。她断然拒绝了他这个荒唐的请求。放下电话,她马上和弟弟联系。弟弟哭着说,爸爸是和外面一个发廊女好上了,还偷偷摸摸带回家几次。现在他对妈妈还是经常打骂,还说要把她赶出去。

田静马上请假赶回家。在田树文虐待下,段建华的精神再一次失常,又像从前那样呆痴。田静一进门,就看见母亲头发凌乱、面黄肌瘦,正爬着吃撒在地上的米饭。而爸爸则坐在桌边一边喝酒,一边将米饭往地下扔,像“喂狗”一样“喂”妻子。

“妈,你这是干什么?起来吧。”田静急忙上去,满脸泪水地拉起母亲。“放开手,让她吃完。”田树文一声断喝,段建华吓得一哆嗦,赶紧又俯下身去。抚摸着母亲身体上那一道道伤痕,田静潸然泪下:“妈妈,跟我走吧,我很快就毕业了,我不能让你再这样遭罪了。”

女儿胆敢顶撞自己,还又要将妻子带走,田树文大怒,将一杯热茶向女儿身上泼去:“老子没你这个女儿,惹火了我,小心杀了你!”

热茶将田静的前胸后背烫得满是水泡,钻心的疼痛粉碎了她对父亲最后残存的一点幻想和亲情。听到父亲说出“我杀了你”这句话,田静的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只要他活着,妈妈肯定就会被他折磨死,我们就永远没有出头之日,干脆在他杀害我们之前,弄死他算了……”

晚上,田静将相依为命的弟弟拉到一边商量。没想到田青早就有了同样的念头:“姐,我也恨死他了,其实我早就想杀了他……”

田树文对青霉素过敏。田静知道青霉素过敏能致人死亡,就从药店买回三瓶青霉素,将青霉素偷偷放在田树文每天必喝的苹果醋里,但田树文在将那瓶苹果醋喝了一半后,因为觉得味道有异,没有再喝。

行动失败,田静姐弟心里忐忑不安。田青突然说:“我有个铁哥们儿叫小胖,14岁了,但长得很高大,因为父母经常打架,几年前他离家出走,一直在石家庄流浪。我经常给他饭吃,小胖很感激。我只知道他叫小胖,不知道是哪里人,真名叫什么。”

4月1日下午,田静姐弟将小胖约到自己家里。当晚,田静到一家药店买了几十片安眠药。回家后,她将这些安眠药碾碎,偷偷放进一瓶苹果醋里。不久,田树文喝醉酒后回家了。他拿起放在床头的苹果醋,像往常一样灌下了肚,然后倒头便睡。

半小时后,田静和弟弟哆哆嗦嗦地打开了父亲的门。田静咬牙下了决心,拿出绳子准备动手,但田青有些害怕:“姐,我看过一个电视剧,里边惩罚犯人时就把纸弄湿了蒙在犯人的脸上鼻孔上,犯人一会儿就会被憋死。这样爸爸也许不会死得太痛苦。”

田静同意了弟弟的主意,她让田青和小胖按住田树文的胳膊,自己将用水浸湿的报纸糊到了田树文的脸上,把他的鼻孔嘴巴糊死……田树文发出一阵,痛苦地扭动了几下身子,再没有任何反应。

事后,三人惊慌地跑了出去,在大街上手足无措地游荡。田静忽然想到妈妈还在屋里。姐弟俩马上一起回到家中,而小胖则早已跑得无影无踪。

田静和弟弟故意将家里的东西弄乱,伪造了一个抢劫现场,然后拨打110报了警。警方赶到后,发现田树文已窒息死亡。从姐弟俩自相矛盾的叙述中,警方很快发现了疑点。就在田静田青即将被带走的那一瞬间,神志发呆的段建华突然间仿佛清醒了,她抱住一双儿女哭喊:“放开我的孩子,人是我杀的……“

在看守所办理拘押手续时,母子三人接受了体检。段建华的体检结果让狱医也大吃一惊,她左右两侧共有6根陈旧性断裂的肋骨粘连在一起,双臂都有曾经骨折的痕迹,躯体上有几十处明显的伤疤,耳朵严重残疾。这些伤痕都未曾得到很好的治疗。看到段建华精神有异,狱方还向司法机关提出为她做精神鉴定。

2004年6月17日,田静姐弟被以故意杀人罪批准逮捕,而精神时好时坏的段建华也以“包庇罪“被逮捕。得知段建华母子三人被捕,钟家村居民自发组织起来,将一份由500多位村民签名的联名信送往主管此案的石家庄市新华公安分局求情。

2004年8月21日,记者在石家庄市第一看守所见到了身陷囹圄的田静。两个多小时的会见中,身材瘦小的田静不停地淌着泪水。她说,她之所以这么做,除了对父亲的怨恨,就是想让母亲脱离苦海。没想到却一时糊涂酿成大罪,后悔也晚了……

编后:

我刊在编发此文的过程中获悉:目前,此案已引起河北省妇联的高度重视,在派人多方调查后,为段建华及其子女分别聘请律师,提供法律援助,并向有关司法部门发函,请求从田静一家三口的不幸遭遇和犯罪原因考虑,对他们母子从轻处罚。为田静提供法律援助的河北三平律师事务所王新民律师认为,田静姐弟已构成故意杀人罪,应承担相应的刑事责任。但因田树文长时间内一直对家庭成员实施虐待、使用暴力手段,并致使其妻子多次重伤。其虐待行为是导致案件发生的直接原因,已构成犯罪。按照刑法有关规定,如果受害人存在重大过错的,法律应对犯罪人进行特殊考量,田静姐弟将来有可能会被从轻处罚。

河北师范大学教授、著名的社会学家刘绍本就此案分析说:“在暴力环境中长大的孩子,往往接受并使用暴力”,这就是犯罪学中的“暴力循环”理论。姐弟俩的成长伴随着母亲的被打和自己的挨打,暴力是他们苦难的根源,也是他们所能想到的用来结束苦难的惟一渠道,由此导致了悲剧的发生。作为一名当代大学生,田静在处理此事时,应该积极寻求司法和社会力量的介入,来制止父亲的暴行,而不应以暴制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