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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越美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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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进入新的世纪,随着传媒神话时代乘风破浪而来,给人类社会各个领域都带来了变革性的影响。其中,在传统文学领域中主要表现在构成文学语言的文字特色上。普通话和书面标准用语的垄断对弱小的地方特色语言形成了不小的冲击。透过这一现象,衍射到文化内里来看,文学语言审美个性的逐渐消解,文化差异性美的倒戈对一个民族文明的前途来说都是值得深思和忧虑的。

关键词:文学语言;审美个性;地方性;差异性;民族文化

中图分类号:I01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2589(2012)31-0156-02

民族的才是世界的,对于文学世界中的个性与共性、差异与认同的问题早在20世纪就已经被诸多学者所认识到,但是在新世纪复杂的经济及人文环境中,文学麦田里曾经坚守的守望者似乎已经开始走向文学语言暧昧化的边缘,骨已面临消弭,灵何以常存?上海大学的王光东教授在其“新世纪文学语言的地方性问题”报告中引入周作人的观点,指出“文学的‘地方韵味’、‘地方性’是必要的,正是这种‘地方性’才呈现出文学的个性和审美性,并构成‘世界文学’的一个组成部分”[1]。但是目前在中国这种剧烈变动的社会语境当中,文学语言“地方性”色彩已经逐渐消弭,这意味着新世纪中国文学审美个性的消失。

一、文学语言差异性之美

随着经济全球化大潮的风生水起,与其休戚相关的文化领域自然也难免被浸染,因为任何一个社会生态的变化,文化总是最细腻敏感的预警系统,而在这个系统中,文学又是最直接的表现载体,依照理性逻辑,在这个载体中,最具审美性体验的语言则无疑构成了其核心。语言是一切文化的根基,诚如维特根斯坦所言:“一个词的意义是它在语言中的用法”,语言形式的美涵盖了一切文学的意义。克罗齐认为不能以道德、伦理等内容来批判一个文学作品,而应该超越到文学形式的高度,只要它的形式是和谐的,那么这篇文学作品就是美的,这个理论同样适用于语言。

毫无疑问,没有语言,就没有文本,没有文本就无所谓作品。而一篇作品是否具有审美个性,就看它的语言是以什么样结构的所指构成各种能指链,归根到底就是一个形式的问题,文字是有限的,而不同文字所构成的语言含义却是具有多种无限可能的。这是一种无限的创造,或者说是无限自恋的高调展示,语言的“地方性”无疑就是一件包裹着文字形构的外衣,这件外衣上沾满了闪光的鳞片,但是闪光的不是文字的内容,而是其独特的形构,或所谓“风格”,如维特根斯坦所言“上帝是一种风格;星云是另一种。风格给我们以满足;但是一种风格并不比另一种更见理性”。

传说上帝为了惩罚人类,将其分隔成多种具有不同语言的种群,以此来遏制人类智慧之树的生长,不可否认的是,它的确阻碍了人类全球范围内的交流,语言的障碍造成语义空间互通的困难,(事实上,这也是一个民族得以形成、凝聚的核心要素。)并在理性逻辑中造成了人类思想的禁锢,没有语言的运载,就没有思想“彼岸花”的绽放。然而,时至今日,在技术的工具理性的巨大火焰中,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我们也惊奇地发现,没有这种语言的区隔,就不会有今日如此多元化可爱的地球文明,因为每一种语言都蕴含着它自身无法替代的审美特征,正是这种无限区隔的美,为人类构建出一个蕴含无限可能性的伟大整体。

语言的伟大之处就在于它的构建性。人类是一种会构建的动物,文字只是作为一种符号被赋予不同的意义,通过这种创造性的“赋予”,将人类和世界间生产出了一种“审美关系”,就像艺术家和建筑家一样,不同的文字构建出了不同的语言,它们通过各自指涉的现实,共同组成了一个巨大的世界语言群,也就造就了世界文明的根基。

表现直觉、知觉、理性的审美永远具有一种距离感,因为个性的存在从某种意义上说体现着一种融于普遍性中的特殊性,它支撑着个体存在的价值,倘若距离消失,则个性不复在,继而消解了个体。也正因为如此,传统的古典文化模式的捍卫者们宣称:

此一文化不同于彼一文化;任何事物不作修整皆无以被移入另一种文化;文化必须作纯粹的区分和分隔;内向与外向皆需要警察维持:就内向而言,在于看守文化的权威性,使不致被舶来品冲淡,或为移民所损害;就外向而言,在于封闭边界。文化与文化间没有自由交通,这不仅适用于文化的内质,甚至适用于人[2]。

暂且不论此宣言的合理与公正与否,但从这当中至少可以看出在传统文化概念中区隔、个性的重要性所在。特色成就了个体或族群,文学语言的“地方性”就是为文学,甚至为民族或地方文化添加了一块厚厚的砖瓦,用以区别并区隔异类文明,这是一种文化的自我保护,也是一种文化的自我张扬。语言的审美性构成了文化的美,不同的文化的美又组成了文明的美,正是众多各具特色的“地方性”语言组合成为中华民族华夏文明的整体审美个性,诸如以汉服、唐装为代表的中国民族特色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一样,闪耀着个性的光芒。差异的才是综合的,综合的才是强大的。

二、文学语言审美世界的“大同”化

但是,如同审美化运动翻滚着整个世界一样,狂热的审美化所造就的现实已经不复为美,充其量成为一种冷漠而毫无特色的庸俗复制的审美产品。如王光东教授所思索的,审美距离消失了,美便不再为美,特色也就此覆灭。宏观来看,伴随强势经济资本席卷而来的便是强势文化和语言的入侵,其副产品无疑便是以语言为载体的具强势文化特色的意识形态文化产品,它们伴着消费社会的到来而越发策马奔腾,给封闭狭小的文化圈地里带来了理性与启蒙,更带来了独立意识薄弱甚至开始消散的弱小文化的倒戈;文化的传统同构与分隔理念已通过文化的“外部网络”而被超越[2]。移民的迁徙,带来了文化的融合;传媒技术的神话成就了文化原子向世界各个角落的涌入渗透;经济的依赖导致了文化的羸弱。全球在合作,也在同化。我们的社会仿佛又回到了先秦时代大一统的局面,只是,这种“一统”,究竟为我们的多元化民族文化带来了什么?我们可以悉数美国的历任总统,不厌其烦地看着韩剧、美剧,英语过了等级考试,时常关注着奥斯卡,吃着肯德基,穿着耐克,背着LV,用着香奈儿,却不知道孔子的家乡、端午的来历,没听过《弟子规》、《菜根谭》、《管锥篇》,不知道王国维、林语堂,读不懂《史记》、《左传》……我们成为了“文化的混血儿”,甚至不再局限于文化,连带承载文化的民众都开始了混血。风格开始渗透,文化的理性内核开始萎缩,逐渐地,“民族文化”这个巨人变成了“颠倒的残废”:“他是一个倒残废,一切都太少,唯独一样东西太多”[3]。在这个意向中,我们分不清民族文化大门外的风在往哪个方向吹,只明显感受到,我们的民族文化逐渐流失在全球化的进程中,头顶压着这座戴起来很美好的大檐帽,几近遮住了帽檐下柔弱无力的差异性个体,我们大口吸食着西方的“文明之风”,甚至忘记了中华民族传统的文化根基。

出于经济发展、民族富强所需,理工科领域得到了空前的繁荣,从教育到社会再到生存,风向标都指向了科技的全速前进。无疑,这对我们的社会带来了强大的物质喜悦感,在这些工具性的成就面前,我们却忘记了自己。“这个在国难当头,不惧以身报国的老兵,幸运的是并没有死在战场,但是却死在了政治的纠葛与国人的健忘之中,最终,依然没有能够逃脱埋骨异域的宿命。”[4]与其遭受同样命运的“国学”也不可避免地走在衰亡的路途中,“古文”开始以“无用”和“晦涩”之名受到青年一代的唾弃,与这一现象所对应的所指就是中华民族独具个性的文化审美特色开始在与现代性的抗争与共存中败下阵来,这对于一个以泱泱文明古国、大国自居的民族来说是一种文化的阵痛,不知在时空的长河之中还要持续多久。

从微观来看,审美的理性反思似乎被一些人所诟病,在这个与世界接轨的“大同”趋势中,在“一种普遍理解和统一的圣灵降临状态”[5]中,这种对“文明的调节”逐渐开始毫无知觉地“认同反面——与正在毁灭我们的东西沆瀣一气。”[2]普通话作为官方交流工具的同时也大面积取代乡土情根深种的方言,正宗带有乡土气息的方言已经成为老一辈的专利,他们如同史诗的传承者一般以活的“文化遗产”方式存在于远离尘嚣的泥土部落,淡出现代人的视野。“方言”就像一条沉重却易断的纽带,颤颤巍巍联系着被城市几近切断的那条乡土的根。除了贾平凹、张炜、莫言等以乡土情结写作、思考的文人,新一代的写作群体已经被当代大众审美所融合着、消费着,篡改着,语言的统一却确确实实区隔着符号之下的差异性审美特色,每个漂亮的新娘都被盖上了一个统一的盖头,它们堆积在通向世界的大道上,除了唯一的辨认——中文外,其内部面貌已经难以辨认。这是语言的失落,更是情感的断裂。

共通的语言、意义空间只是作为一个渠道和工具的前提而存在,不能在无知的逍遥中颠倒本末,以解构审美个性为代价的发展从长远来看,对人类星球,对民族文明、区域文化是愚蠢的、毁灭性的。

三、超越美的美

从现当代文学角度出发,至少在这个领域内的文学语言“地方性”特色的消失无疑预示着文学审美距离的缩小甚至消失,在大一统的趋势下,一旦这种形式上的距离不复存在,那么这种完全统一的全民的美也将不复为美,思想的巨人将罹患侏儒症。因为,每一种美都是独立存在的形式和谐的个体,每一种思想都应得到自由呼吸的空间,如此的美才可生存。对此,那些在人类历史上业已消失了的语言和文字,就像每一个消失在地球角落的物种一样,都是我们地球文明中无法找回的遗憾和伤痛。

因此,世界性语言的存在是为了破除那道被上帝所诅咒的围墙,可是,每一种独特的小语言和独立的文明体系才是构成这堵天墙的基层砖瓦,如若小的瓦块消失殆尽或变异,那么区隔并保护人类文明的这堵大墙将何存?

所以,将王光东教授所提出的对文学语言地方性问题的警觉延伸到美学、人类文明中,如何以超越的姿态来达到以差异性审美个性为元素的统一之美,旗帜鲜明、特色突出地捍卫这座人类语言、文化的审美之城,依然值得深思。

参考文献:

[1]王光东.新世纪文学语言的“地方性”问题[J].文艺争鸣,2011,(16):1-3.

[2][德]沃尔夫冈·韦尔施.重构美学[M].陆扬,张岩冰,译.上海:上海世纪出版集团,上海译文出版社,2006:162-163,189.

[3][德]尼采.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M].杨恒达,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07:112.

[4]孙春龙.重返缅甸战场:反思与救赎[EB/OL].孙春龙新浪博客.(2011-11-03)[2012-04-10].http://.cn/sun-

chunlong.

[5][加]马歇尔·麦克卢汉.理解传媒:人的延伸[M].何道宽,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11:1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