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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对继承传统文化的认识
如何继承传统文化?朱昌耀有个观点:传统是根基,但是没有创新则走不长,在处理传统与创新关系时应当“走三步,退两步”,即在“创新”上既要勇于尝试,又不能离开传统。这个观点无疑是辩证的发展观。历史的前进与发展是一个绝对的运动过程,统一在这个过程中的是连续性和相异性。失去连续性,历史即被割裂;没有相异性,既没有了发展。所以连续性和相异性是历史发展的对立统一。
二胡的发展也是这样,刘天华从“中西合璧”中打出一条新路,采用民族音乐元素结合西洋作曲理论创作出十大名曲。建国后二胡的发展基本沿着传统方向发展,创作了一批优秀曲目,但在吸收小提琴学科建设及演奏技法方面却长期徘徊不前。上世纪80年代,二胡又走向另一个怪端,崇尚移植及炫技,甚至“标新立异”,大有全盘西化的趋势。现在看来,二胡的这种“发展”之路越走越窄――演奏技法被推向了顶峰,却割裂了自己的文化本源。所以“标新立异”是只进不退;“国粹主义”是只退不进,两者都是片面和极端的。
现在再看朱昌耀“走三步、退两步”的发展观。“走三步,退两步”不是保守,而是辩证的发展,哲学上的螺旋式上升。“走三步”是在“走两步”的基础上前进了一步。前两步是对传统的继承,后一步是对传统的发展,也是对传统的扬弃与创新。“退两步”是审视前进的一步是否体现了历史前进与发展过程的“连续性”。所以“走三步,退两步”的发展观体现了历史发展进程中“连续性”和“相异性”对立统一。
涅高兹在论述钢琴的四种表演风格时明确反对“把巴赫弹得像肖邦或费尔德,把贝多芬弹得像克列门蒂,勃拉姆斯被弹得像一阵阵痉挛的冲动(作者:完全割裂历史渊源)”和“过分拘泥于清规戒律的殡仪馆式的表演(作者:僵化地拘泥于历史)”,提倡“在本能和灵感的有透射力的光线照耀下的表演,是现代的生动的但却充满了渊博的真才实学的表演,是充满对作者热爱的表演”的风格。所谓“在本能和灵感的有透射力的光线照耀下的表演”即是个性的展现,是发展中“相异性”的体现;而“充满了渊博的真才实学”和“对作者热爱的表演”即是对传统的继承,是发展中“连续性”的体现。就艺术个性上讲,朱昌耀的“走三步,退两步”的观点也符合了涅高兹的观点。
二、对江南丝竹的新诠释
从宏观上讲,对传统文化的传承与发展要辩证的来看。从微观上讲,对任何一门艺术的传承同样也要持辩证的观点。“”时期曾一味地批判舞台上的“才子佳人”,并一律取代以“工、农、兵”的形象。这种做法既不是历史的也不是辩证的,而是不顾历史的发展企图人为的切割历史,类似于秦、汉时期的“焚书坑儒”、“废黜百家,独尊儒术”,结果只能使民族文化遭到毁灭性的破坏。但反过来对于传统文化又必须采取“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态度,这样才能有利于传承与发展。
那么“江南丝竹”是否也有值得思考的地方呢?首先,“江南丝竹”的形成和江南民歌不一样:它始创于“魏良辅为首的戏曲音乐家们”,他们既不是士阶层,也不是平民阶层,而是介乎于两者之间。所以“江南丝竹”在感彩上,既不是那么的“阳春白雪”,也不是那么的“下里巴人”,而是带有浓厚的中产阶层感彩;同时,“江南丝竹”作为一种“地域特产”,理所当然地体现了地域风格。前文所说的“小、细、轻、柔”,正是“江南丝竹”的中产阶层感彩与“地域特产”的综合体现。其次,“江南丝竹”在长期传承过程中渐渐重于“丝”而轻于“竹”。“丝”与“竹”,前者柔而绵,后柔而韧。长期偏重于“丝”的“江南丝竹”给人一种“软”而“绵”的感觉。这种“软” 而“绵”也正是“中产阶层”的情感特征。客观的说,“江南丝竹”长期徘徊在这种情感特征中,如果社会环境、人文环境没有发生根本变革,那么这种“软” 而“绵”有其存在价值。但这一切已经无可阻挡的发生了,那么充满“中产阶层”情感特征的“江南丝竹”无论在文化取向、审美取向、存在价值上都无法“与时俱进”。于是,江南丝竹逐渐走向衰微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再次,曲式结构简单、曲目较少,长期如此未免造成审美疲劳。
所以江南丝竹这门不算太古老的艺术需要新的诠释。这一点,朱昌耀对“软”而“绵”的“江南丝竹”进行了辩证的诠释。他首先在站在大众的立场上,赋予江南丝竹以大众的文化根基;在情感上,则完全超越“中产阶层”的缠绵悱恻,代之以健康开朗、积极向上的情感特征。最显著的例证就是把大量的江南民歌、戏剧融入他的二胡艺术。其次,朱昌耀二胡摒除“江南丝竹”重“丝”偏“竹”而造成的“柔”而“软”,吸收了“竹”的因素,形成“柔”而“韧”新特点。他的每一首作品都显著地体现这一特点,尤其是《江南春色》引子中那“江南晨笛”,似乎是人们在迎着初升的太阳的同时,也迎来了一个崭新的时代。即便是在江南民歌、戏剧形式的发展创新上,朱昌耀也主导进行了新的尝试。比如昆曲与无伴奏合唱的结合;京剧与交响乐伴奏的结合等,这些既是传统与现代的结合,也是艺术形式的突破。
三、博采众长,融会贯通
刘天华建立二胡学科,主张“中西合璧”,主要体现在创作及技法两个方面。在创作上,吸收了西洋作曲法,尤其体现在其后期作品中。在技法上,左右手均有改进:左手的触弦点、揉弦、把位较传统都有突破性的发展;右手的运弓也突破了传统的短弓,长弓得到了有限的应用(从刘天华遗音《空山鸟语》、《病中吟》可以感受到)。现代二胡流畅通透的长弓,其渊源即是刘天华“有限应用”的长弓。但是根据现代二胡发展的普遍倾向来反观刘天华的“中西合璧”,人们的理解大多是“西而不中”,而不是“中西合璧”。普遍的认为二胡的演奏左手一定是指端触弦、滚揉的好;右手一定是流畅通透的长弓为好,否则甚至是被认为是不会拉二胡,尤以北方为甚。听北方学生甚至老师演奏南方乐曲总是“侉味”过浓,“柔美”不足;而南方演奏家演奏起北方乐曲则“阳刚”不足,“阴柔”有余,甚至有人贬之为“娘娘腔”。前者是主观上不接受南方风格,甚至贬斥南方风格;后者主观上虽然接受了但学得不像。其实刘天华的“中西合璧”不仅局限于“中西”,“南北合璧”未尝不可。子曰:“……衽金革,死而不厌,北方之强也,而强者居之。”这未必是对“北方之强”的肯定与赞美。“君子和而不流,强哉矫!中立而不倚,强哉矫!”这也应该是音乐的追求的最高境界。
朱昌耀的二胡演奏师承甘涛、瞿安华、马友德几位教授。但他并没有囿于某一家,而是博采众长,对甘涛的运弓、瞿安华的韵味,马友德的指法,以及各家各派的技法特点都能够融会贯通,最终形成自己独特的演奏技法,为他的“新南派二胡”创造必备的技术条件。技法是手段,音乐才是目的,手段承载着目的。朱昌耀演奏技法上的融会贯通,前提是他对“南北合璧”的充分认识。北方的“强悍”和“阳刚”未必不可以融入一些南方的“绵柔”和“优美”,反之亦然。实际上当南方的“小、细、轻、柔”长期不得扬弃时,早已造成了听觉疲劳。因此江南丝竹必须注入新鲜血液才能发扬光大,才能具有生命力。朱昌耀正是在通晓南派二胡演奏技法的基础上,吸收了北派二胡运弓的流畅通透,指法的扎实饱满,使他的二胡音乐在不失“江南秀美柔婉,富有情韵”的同时又充满了阳刚之美。朱昌耀扎根江南丝竹、江南民歌、戏剧的土壤中,博采众长,融会贯通,形成自己鲜明的风格,这是他成长与发展过程中最为关键的因素,无论作曲还是演奏,这个因素都是一以贯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