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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父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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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父与姨姨来这座城市已经有五个年头了。五年前,表弟的孩子刚出生,为帮助儿子照顾孩子,老两口将住了一辈子的乡下老屋上了一把锁,便匆匆来到了这座陌生的城市。

今年春节,我去表弟家给姨父、姨姨拜年。互致问候后姨父和我聊起了家常,诉说着城市过年和老家过年的区别,那眼神里充满了回味,那言语里透着对故乡的留恋。故乡是一个叫着十四湾的小村子,姨父出生在那里,那个地方虽然在地图上找不着,但在姨父心里,十四湾时常悬挂在他的心灵深处。那里的山梁上,有姨父的祖辈长眠在那里;在家乡,如今虽然一拨又一拨的村里人外出打工或举家迁入县城,但姨父的弟弟还留守在村里。那里有姨父的牵挂,有姨父的思念。

前几年,表弟的孩子小,姨父、姨姨照看着孩子,在平凡的日子里虽然忙累,但看到孩子一天天长大,内心还是充满了喜悦。这种喜悦随着去年孩子入托而日渐减少,每日在儿子上班、孩子入托后的时间里,姨父忽然觉得没有了用武之地,逐渐感到无聊与寂寞。表弟看到姨父的变化,也急在心里,主动带姨父去小区的老年活动中心,让姨父和那些退休老人一起打扑克、玩麻将。在一段时间里,似乎起到了效果,但时间一长,姨父又不自觉地诉说着家乡的山山水水。每到此时,表弟就会邀我来和姨父聊会儿天。聊天中,会谈些工作上的事,也会说些家长里短。

表弟说,一个生活在乡下的农村人,省吃俭用供养孩子读书成才、成家立业。面对如今的好日子,怎么就不高兴呢?您不高兴,当儿子的就会担心。不用您操心的日子,不是您年轻时的追求吗?如今这种愿望实现了,怎么反而没着没落呢?

姨父不说一句话,但他也明白孩子们的心思。姨父想返回乡下,孩子们不愿意。毕竟姨父也是七十岁的老人了,平日里没人照应总归不让人放心。可姨父不这么想,他不觉着自己老,他还想干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不想给孩子们添麻烦。

每次聊天,姨夫便会说起家乡的那些事儿。我知道,姨父想那片生他养他的土地,那个叫十四湾的山梁上、洼地,曾见证了姨父的辛劳与汗水。在那里,姨父种了一茬又一茬庄稼,那些姨父熟悉的锄头和镰刀,让姨父从年轻一直挥舞到老。如今,这些让姨父很有成就感的工具又在哪里呢?

姨父一直在努力适应着这座城市给他带来的变化,但每次和我聊天总会不自觉地聊到乡下的那些记忆。或许是我能理解姨父的缘故,他总会不见外地说些他最新的感受。说上次我给他带去的沾满了家乡泥巴的土豆,闻着就感到亲切。每次和我聊会儿天,心情便会柔和温暖开来。

以后的日子里,我和姨父又通了几次电话。姨父说,天暖后,他还是想回家乡走一走。我和姨父说,整个十四湾,已不到十户人家种庄稼。姨父说,没事儿,我只是想回去走一走,看一看。

好,姨父,我支持您每年天暖和的时候回去走一走。我尽力做些表弟的工作,让他明白您的心思,您还行,您不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