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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地幸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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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过严冬,春又来了。春风柔柔,细雨绵绵,于是我醒来,发现身边还有少许同伴。”

――摘自我的博客于2006年11月

生活真的太好笑,我不过12岁,却在博客上用成人的口吻写沧桑的故事。没人猜到我的真实年龄,就像不会有人猜到我才12岁就亲自导演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友谊。

人生说长也长,说短也短。而美好的事情却都是转瞬即逝的。于是,我在拥有了这份友谊半年之久后,便失去了它。回首过往,心酸点点,才发现,我是真的忘不了她――齐齐。

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一个寂寞的小孩,不善言辞,有时内心会几乎压抑得快要窒息。因此,我那时身边没有要好的朋友,每天带着奋斗了一天的疲倦身躯,进入那令我害怕的黑夜中。2006年12月23日,又是一个寂寞的夜晚,我来到街上,沿着路牙子慢慢地走着,天知道我那时心里有多么恐慌,寂寞在一点一点地吞噬着我的心灵。突然吹来一阵风,围巾被风吹得打在了脸上,我被迫停下前进的脚步,渐闭了眼,风在耳旁咆哮。一会儿,风过了,带起了一份悲伤,也吹落了一份失意。渐睁开眼,看到了一个女孩,一个像天使般耀眼的女孩――齐齐。

是齐齐教给我写文字,这是另一种宣泄情绪的方法,它使我的心不再幽深,不再空洞。齐齐的文字很美,美到虚幻,每每我去她的博客时,还是会忍不住发出感慨,心里会有一丝丝的疼。写字无疑是记忆的自恋,欢喜悲伤都被渲染了重新来过,越写下去越觉得千疮百孔。我无法想象,像齐齐那样纯美的女孩,她的心里到底流淌着多少忧伤和寂寞。

对于一个女生来说,寂寞是多么好确认的标志。寂寞像水一样无声流淌,宛如一条河流。

与齐齐在一起的那些日子,生活中不再有大大小小的伤痕,不再有支离破碎的欺骗,永远都是晴朗的好天气,花开不败的“四月天”。只是,依旧寂寞而已,用齐齐的话来说:我们不是不快乐,只是寂寞而已,我们寂寞地幸福着。

“我的一生永远也不会有大起大伏,但值得拥有,因为我有一点一滴的回忆。”

――摘自我的博客于2007年1月5日

是的,无论何时,我只要事情最美丽的开始,而后来的一切改变、后悔、伤痕、眼泪,都只是青春行迹,不必再提。

那是一个傍晚,明朗的夜空,皎洁的月光洗刷着空气中的尘埃,疏落的星星各自怀抱着乐器,拨动着生命的琴弦。

我和齐齐相约去“Sweet House”买糖果,一路上说说笑笑地来到了店门前。金碧辉煌的糖果店旁站着一个女孩,水蓝色的长裙,墨蓝色的毛衫,像一个天使般安静地站在那里,眼睛里漾着清澈的寂寞。我看见齐齐微笑着走到她身旁,牵起她的手对我说:“我们的三分之一,诺诺。”

老天晓得,我对自己的人生从来就没有笃定过。但我一直相信,人的一生可以爱很多人,真的。所以我是那么深深地爱着我的齐齐和诺诺。

我在诺诺的博客上看到这样一段文字:最难过的不是别离,而是那个人站在对岸,看得到,却怎么也走不过去,任凭时光流转,只能隔岸相望。我不知道诺诺以前发生过什么,但我相信,今后我们三个人一定会幸福。

那段日子,本是寂寞的我们,好似真得变得不寂寞了,身边充满了欢声笑语。我们一同去买糖果,买文具,有时齐齐教我写字,诺诺便躺在齐齐宽敞的床上听歌,经常会不自觉地哼出声来,打断了齐齐的教学,齐齐便惩罚诺诺教我写字。我总是微笑地看着她们。齐齐长我两岁,诺诺长我一岁,但她们都已是少年作家班的成员。所谓“少年英才”我想应该就是这个样子吧。

那一段日子,我真的很快乐,很幸福。可天有不测风云,老天终还是夺走了我的幸福。

“在芸芸众生中,我们该如何祈祷和渴求,我们自己,哪个将是走到最后的幸运者?”

――摘自我的博客于2007年6月9日

我依然记得那个如噩梦般的一天。我的肠炎又犯了,一上午都待在家里。中午那会儿,肚子不那么疼了,我慢慢地移到厨房,想给自己泡杯茶。不知是因为热气还是怎么回事,我毫无预料地落泪了,心里突然慌了那么一小下。我为自己奇怪的反应而感到好笑。我倚在窗边,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给齐齐打电话,忙音。再打,仍是忙音……我打了20多个电话,终于通了,此时我已泣不成声,听见话筒那边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是潇吗?我……我是小齐的妈妈,小齐……小齐她在家心脏病犯了,我们正在……医院,医生正在抢救……”

电话从我手中无声地滑落,“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我痛苦地闭上了眼,感到心里有什么东西碎了,在伤心的照耀下,嚣张地闪烁着。我不应该打那通电话,真的不应该,我蜷缩在墙角。

至今我还清晰地记得那个日子。一扇如此透明的窗,一条繁华孤寂的街,一堵渲染悲哀的墙,一个使人牢记的日子,一个拥有失去的日子。一个,从此离开的人……

“泪流满面地搜索少得可怜的回忆,猛然发现,那个世上我最爱的人离去后,生活真的只剩下了无尽的思念。”

――摘自我的博客于2007年7月

自齐齐走了以后,我变得更加安静了,也变得更爱写字了,却再也写不出好的文字了,于是,我退回到无尽的寂寞中。有时,我会去诺诺的博客,却再也没有看到类似于“生活中,我们每个人都是诗人,因为生命永远属于我们自己”之类的慷慨激昂的话了。

诺诺在齐齐走后便离开了太原,我,而不是逃避。我听到诺诺苦笑的声音:“潇,你知道么?其实我和小齐……尚在孩童时期就已经认识了,我们本就不生活在太原,我们真正的家在上海……去年圣诞节的时候,小齐跟我说她遇见一个满身伤痕的女孩,她说她想帮助她……所以我们才来到了太原……人永远都不会是自由的,因为时间和过往是无法挣开的束缚。你要照顾好自己。”

我放下了电话。我已无言,因为我看到我们正在被时间改变。也许,这就是宿命吧。其实,谁的生命不是一场流浪,一段找不到家的旅途,一个命运构筑的怪圈。

那些无助的夜晚,我在外面漫无目的地走。在黑夜中总想捡起一些记忆搪塞到黑色的梦中,令我的梦不再幽深,不再空洞。

步入初中,一切都变得忙碌起来,同学们待我很好,我也有许多好朋友,惟一不变的,仍是我内心的寂寞。我寂寞地上学,寂寞地做操,寂寞地听课。现在,我开始习惯流泪、习惯微笑、习惯沉默,然后一个人安静地睡着,再也不做梦。

不曾想到,我落拓干净的寂寞,竟会换得诺诺的出现。那是一个乌云密布的黄昏,我去车棚取车,却看到一位天使落在我的车前,她的背影像极了诺诺,我不由自主地唤了声:“诺诺。”那个女孩转了过来,果然是她。仍旧那么美丽,只是眼神,不再明澈,像是起了大雾。我努力稳住自己,冲她微笑:“你怎么会来这里?”“想你,回来看看嘛!怎么,不欢迎啊?”她说话时还是那样优雅,略歪着脑袋,嘴角噙着慢慢的笑。我苦笑,轻声答道:“没,怎么会呢。你回来当然好,我现在都不会写字了呢,还希望诺老师再教教我。”我看到她的眸子亮了一下,但只是亮了一下而已,随即,又暗了下去。

我和她沿着街边慢慢地走着,突然间下起了雨,于是我们俩撑起了伞。雨打在伞上,落在地上,逐渐远离这个喧嚣的世界。伞下我听到诺诺说:“潇,我是想告诉你,我要出国了,以后就不回来了。”

我的伞落到了地上,诺诺跑到我前面,背对着我说:“我也不想走,可是我忘不掉,我无法释怀。没有了她的三分之一,我们两个人的文字又怎会完美?真的,对不起。”我沉默着,站在原地没有动,任凭雨水打湿我们的脸庞。“你要照顾好自己,无论如何,我都会努力找到你的!我们都要坚强。”我一字一顿地说着。诺诺没有说话,向前走去,我转身往回走,此时,无声胜有声,沉默或许是最和谐的默契。

突然间,我很想追赶,追赶以前的一切,于是,我跑了起来。雨水疯狂地打在脸上,所有的过往都被我甩在了身后……终于,我停了下来,我仿佛听到了齐齐的声音,她说:“潇,好孩子。不管发生了什么,一切都还是要继续的。”于是,我准备释怀,准备放弃以前的一切,终于相信,努力并不等于成功,无论我再怎么放不下她,齐齐都不可能再度回到我的身边,有时适时的放弃也是一份执着的开始。

诺诺,既然时间可以沉默得残忍,那我们亦可以沉默得坚强。雨,还在下,我抬起头望着天。也许等天晴了,一切就都好了。

现在我才知道,原来只要愿意,谁都可以要得起幸福。那天晚上我终于又重新做梦了,我梦见我们三个坐在草坡上,柔顺的长发抚着我们的脸颊,清澈的眼眸中有着华丽的寂寞,脸上却漾着干净的幸福。我微笑着对你们俩说:“下辈子,我愿意做一棵树;下下辈子,我想做一片云……”

诺诺,齐齐,虽然我们现在天各一方,不会有人再懂我们的寂寞,但这没有关系,我们都会寂寞地幸福着。

我拥着我那稚气的寂寞,一辈子幸福着,我们,从不曾分开……■

三虫留言

三个女孩的友情,竟然这样的轰轰烈烈,经历了生离死别,经历了时空变换,经历了所有的悲欢离合之后,她们的心依然紧紧地系在一起,不曾分开。

很多时候,在经历了巨大的悲伤之后,人才会真正地走向成熟,因为我们懂得了取舍,懂得了很多东西是我们所左右不了的,即使再固执也无法挽回。所以,当女孩明白了这一切之后,就会选择放弃该放弃的,珍藏该珍藏的,懂得了去珍惜,懂得了不要让以后的自己后悔。

我始终相信,只要心在一起,距离不是问题,哪怕远在天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