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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肾夫妻在生命边缘孕育出爱情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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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海南汇的一套普通的民居里,亲朋好友济济一堂,笑声融融。这里正在按当地的风俗,为孩子办“百日酒”。唱主角的女婴胖乎乎红润润的,煞是可爱。那对年轻的父母抱着孩子,脸上布满激动和喜悦的泪水。

这是一个来之不易的孩子。

这也是一对非同寻常的夫妻,他们是中国首例换肾夫妻。这本身就是奇迹,而奇迹中的奇迹是,这对换肾夫妻居然孕育出了个健康可爱的宝宝……

从同病相怜到同病相恋

倪晔出生在上海市南汇一个普通家庭。倪晔9岁时,父母离异了。倪晔和母亲杨斐星一起生活。为了好好照顾倪晔,杨斐星没有再婚。倪晔从小乖巧聪敏。在母亲杨斐星的精心抚育下,2000年秋天,倪晔进了大学。

正当倪晔享受大学生活的快乐时,病魔却悄悄向这个漂亮的女孩袭来。一天,正在进行军训的倪晔突然感觉到头痛,浑身不舒服。从小到大,倪晔的身体一直都很健康,这让母亲对倪晔有点担心。杨斐星便带女儿到医院去检查。杨斐星本身就是做化验工作的,等拿到化验报告后,一看,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女儿的肾出现了问题。为了能安心治疗病,倪晔不得不办理了休学手续。

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后,倪晔的病情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有所加重。不久,杨斐星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倪晔患上了尿毒症。

血透加上其他治疗,一下子便花光了家里的积蓄。医生告诉杨斐星,要彻底治疗倪晔的病,只有做肾移植手术。

倪晔所在的大学得知倪晔的病情后,老师和同学纷纷伸出了温暖的双手,共同为她捐了5万余元。但这仍远远不够动手术的费用。无奈之下,杨斐星只好寻求社会的帮助。倪烨没有想到,她在接受别人捐款的同时,也将收获一份美丽的爱情

几天后,一个青年在病区找到了她,并自我介绍:“我叫辛勤,也是一个尿毒症患者。”

出于礼貌,倪晔含笑和辛勤打了招呼。

从辛勤的嘴里,倪晔知道了辛勤大致的情况:辛勤比自己大4岁,是一个回沪知青子女,17岁初中毕业后便到上海打工。现在住在医院,正在等待换肾。

两个年轻人都在等待换肾。等待的日子充满了单调,也充满了寂寞。辛勤经常跑到倪晔的病区去找她聊天。倪晔对病魔坚强乐观的态度,让辛勤在遭受病魔折磨时看到了希望的曙光;而辛勤的频频“打扰”,也让倪晔枯燥乏味的生活里,有了一个可以沟通的人,可以挤走她寂寞的人。

刚认识时,辛勤还没有把握向倪晔要电话号码。辛勤想,万一倪晔拒绝告诉他,再碰面时两人都会尴尬。认识两周后,辛勤认为机会成熟了。正如辛勤所预料的那样,倪晔腼腆地笑了笑,将手机号码告诉了他。辛勤笑着说:“以后我给你发短信时,你可别忘了给我回短信啊!”

要手机号码只是辛勤的一个“阴谋”。此时的辛勤已经被倪晔深深吸引住了。辛勤想:“我要是有这么一个善解人意的女友,那该多好啊!”可辛勤心里明白,自己是个病人,不能冒失向倪晔表达感情,一则自己病魔缠身,再则自己也没有向倪晔示爱的条件。

于是,辛勤便以关心的名义给倪晔发短信。出于礼貌,倪晔每次都回了。虽然两人听不到对方的声音,可手机上的文字,却如同一双无形的手,牵引着彼此,呵护着对方。倪晔和辛勤两个同病相连的人,就这样靠着短信联系逐渐地熟悉起来。手机短信如同一缕缕阳光,在将彼此的心烤暖的同时,也埋下了感情的种子。尽管辛勤没有直接向倪晔表达,可通过他的一条条短信,倪晔已经感觉到:辛勤对自己的问候,已经超越了普通朋友的感情。那一条条热情而关切的短信,分明是一粒粒爱的种子,正慢慢地在她的心里长成相思树。

终于,辛勤的殷勤短信,打开了倪晔的心扉。

“只要快乐,其他的都不重要”

从同病相连到同病相恋,注定了两人的感情道路不会那么平坦。虽然倪晔没有告诉母亲和辛勤谈恋爱,但两个人频繁的短信交往马上让杨斐星觉察到了什么。她警告女儿:“和他交往可以,但不许和他谈恋爱。你不想想,你们两个都患病,将来怎么生活?”

倪晔的亲戚也都给她洗脑:“他自己生病都需要人照顾,还能照顾你吗?你要找也要找个健康男人。”

而在辛勤将和倪晔谈恋爱的事情告诉父母后,他们也齐声反对:“她是一个读大学的上海女孩子,你是个只有初中学历的知青子女,她不可能与你真心交往的。”辛勤的父母反对有他们的道理,辛勤既没有房子又无存款,而且动手术还需要一大笔钱,倪晔怎么有可能与他交往呢?尽管辛勤再三向家人强调,倪晔不是那种虚荣心很强的女孩子。正是看中倪晔这方面的优点,他才决定和她交往的。

为了能得到倪晔母亲的支持,辛勤开始在杨斐星面前努力表现。倪晔的母亲在南汇上班,不可能天天烧菜送到市区来给女儿吃。辛勤抓住自己家住市区的优势,让自己母亲每次在烧菜时都多烧一份带来。杨斐星知道后,看到辛勤这么体贴又懂事,不再反对两人的交往了。这位通情达理的母亲心里想:只要女儿感觉和辛勤相处幸福,自己这个做母亲的有什么理由去拆散他们呢?

辛勤虽然在倪晔面前表现的十分坚强,但这个大男孩也有柔弱的一面。换肾一下子需要10万元左右,他该到哪里去筹备这笔钱呢?当倪晔知道辛勤的困境后,鼓励他:“你不要灰心,相信大家一定会帮你挺过这个难关。”辛勤激动地说:“有你在我身边,我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

那年秋天,辛勤顺利地进行了肾移植。两个月后,倪晔的肾移植也很成功。

肾移植成功后,辛勤回到了市区父母租来的屋子里,而倪晔回到了南汇母亲的家里。此时,虽然两个人暂时不能见面,但短信成了两人交流的最好方式。每天,辛勤都会给倪晔发50多条短信。也正是这频繁的短信,让这对“短信恋人”的心紧紧的连在了一起。有时,为了驱除相思之苦,辛勤会给倪晔打电话。听着对方的声音,两人感觉到双方的距离更近了一步。

春节过后,随着天气的逐渐转暖,辛勤觉得该见见自己的心上人。两人约定,在植树节这天,在倪晔的家里见面。

辛勤觉得既然是在植树节碰面,就应该选择一个特殊的礼物。想来想去,他觉得应该选择一棵具有特殊意义的小树。为此,辛勤特意打电话到安徽,让他的外甥女带来了一棵小梨树。随后,辛勤小心地拿着这个梨树幼苗,从市区乘车去了南汇倪晔家所在的小区。当知道倪晔的母亲在家里时,辛勤先没有进她的家。等倪晔下楼后,在楼下的草坪里,两个人共同植下了这棵小梨树。在给梨树浇下了水的同时,也将爱随着梨树一起种植进了大地中。小小的梨树叶子在春风的吹拂下,仿佛在向辛勤和倪晔点头微笑。这不但是两人的爱情之树,也代表了两人在换肾以后,生命之树的重新开始。

不久,杨斐星决定带女儿去杭州散心。让倪晔感到欣喜得是,母亲让辛勤一起去。母亲的这个决定,让倪晔心里十分开心:她本就希望杭州之行能够有辛勤参加,没想到母亲居然按照自己的心意做了决定,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母亲!

三天的杭州之行,在西子湖畔,在断桥上,都留下了两人快乐的笑声。在旅行途中,辛勤处处关心体贴着倪晔。当看到西湖边的垂柳已经发出了新芽,两个人感慨万千,觉得自己的生命,经过病魔的洗礼,如同垂柳经过寒风戏弄后,生命之花将要重新生机勃来。而在一旁的杨斐星看到,两个年轻人在一起是那么的快乐,脸上写满了幸福的阳光。这个善良母亲,决定接纳辛勤。杨斐星想:“只要他们两个人快乐,其他都不重要。”

为了更好地互相照顾,经过杨斐星的同意,辛勤搬到了倪晔的家。经历了病痛的种种折磨,这对同病相连的人终于走到了一起。

倪晔曾经两次怀孕,可两次医生都是同样的回答:“换肾还没有满两年,如果选择生孩子,大人肯定会有生命危险。”医生的回答毫无通融余地,尽管倪晔和辛勤都很喜欢孩子,可出于安全考虑,倪晔只好在无奈中打掉孩子。

挑战生命极限,孕育爱情宝宝

春暖花开时分,倪晔感觉到老是想睡觉。母亲说,是否怀孕了?去医院做了检查,结果证明确实怀孕了。从医院回家的一路上,辛勤高兴得合不拢嘴,倪晔却是既高兴又担心,高兴的是,这仿佛是上天赏给他们的宝贝礼物;担心地是,自己的身体情况特殊,怀孕以后不知将来能否顺利生下孩子。虽然有点担心,可倪晔却神色坚定地说:不管可能发生什么,我一定要生下孩子。我要做个完整的女人。

但这次怀孕,遭到了倪晔妈妈和亲属的强烈反对,纷纷劝她,为了健康和生命考虑,希望她放弃生孩子的冒险。辛勤也十分理解亲人们的用意,倪晔生孩子确实面临着巨大的风险。辛勤对倪晔说:“我不奢求什么,只求你健健康康的。你身体不好,放弃孩子算了,我可不敢让你冒险。”虽然辛勤劝解倪晔放弃生孩子的打算,可倪晔明白,辛勤从内心来说,是非常喜欢孩子的。倪晔心里更清楚,如果这次再放弃生孩子,恐怕将来就没有机会了。为了自己心爱的人,倪晔这次下定了决心:“无论经历多大的艰辛,我都要生下孩子。”

医生看到倪晔态度如此坚决,便给她分析了生孩子所面临的问题:首先是服用的排异药物对胎儿可能存在影响;二是随着胎儿在肚子里的逐渐长大,可能会压破肾脏;三是倪晔将来分娩时,因换肾时曾经开过刀,分娩时万一引起刀口破裂,大人生命会有相当的危险。医生对倪晔说:“以前有过好多换肾妇女,想生孩子最终都半途而废,更何况你们夫妻双方都换了肾。”辛勤害怕了,对倪晔说:“放弃算了,我可不愿意让你为了要个孩子冒这么大的风险。我怕失去你。”倪晔看着辛勤说:“我们都不年轻了,我愿意去冒这个险,我想做母亲,我相信我能做个好母亲。我相信我能够创造奇迹。”

一个健康的女人,怀孕后都常常感到身体不适,换过肾的倪晔怀孕后的痛苦更可想而知了。没怀孕时,倪晔只要每月到上海市区的医院去检查一次就可以了。可自从倪晔怀孕后,医生叮嘱她:“为了孩子也为了大人的健康,必须每周到医院进行检查。”

怀孕四个月时,倪晔突然发起了高烧。考虑到她换过肾的特殊情况,医生不敢给她用一般的降温药,只能挂青霉素。倪晔告诉医生:“我受点痛苦无所谓,你们一定要帮助我保护好腹中的孩子。用不用药,用什么药,不要管我,为孩子着想就可以了。千万别伤着孩子。”好在有惊无险,经过几天的治疗,倪晔的高烧逐渐退了下去。

看到倪晔的肚子一天天的隆起,夫妻俩开始商量给孩子起名:如果生了男孩,就取名辛长征,象征着夫妻俩的生命在孩子身上延续,重新开始生命的长征。如果倪晔生了女孩,就叫辛佳妮,取夫妻两人姓的谐音。

倪晔分娩的前夜,辛勤一直陪着妻子,夫妻俩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默默无语,在心底祈祷着孩子的平安降生。辛勤的内心更是多了一份不安,那是对相依为命的妻子的深深爱恋和担忧。

2006年11月12日,倪晔被推进了手术室。经过剖腹产手术,一个3.2千克重的女婴来到了这个美丽的世界。看到这个孩子平安的出生,在场的医生和护士高兴得欢呼起来,因为这孩子来得实在太不容易了,这哪里是在生孩子,这分明是在挑战生命的极限,也在挑战爱情的极限。女性换肾之后能够生育孩子的可能性非常小。而像辛勤倪晔夫妻双方换肾后,还能孕育出健康孩子,在国内不但是首例,就是在国外也十分罕见。也许,正是因为他们之间不屈的爱,才创造了这样的奇迹。

随着手术室的门缓缓打开,倪晔被推出了手术室。看到两人都很平安,很少流泪的辛勤激动地流出了泪水。他贴着妻子的脸,动情地说:“你辛苦了,生了这么一个漂亮的孩子。”辛勤说不下去了,这个孩子真是来的太不容易了。从自己被查出患上尿毒症后,辛勤当时就觉得自己的一生完了。没想到在病房里收获了爱情,而且组建了家庭且有了爱情的结晶,这一切怎能不让辛勤激动呢?倪晔笑得泪花晶莹,说:我终于当母亲了。

自己当了母亲,再看看为自己忙碌了半生的母亲,倪晔百感交集,流着泪对母亲说:“妈,你为我苦了一世,你老了,你找个老伴吧,我们全力支持。”但杨斐星回答得很干脆:“你患病前我都没有再婚,如今你换了肾,又生了孩子,我怎么能再婚呢,我在你身边,还能照顾你!”话语是那样的朴实,但听起来是那样的动人。倪晔终于明白了,这就是伟大的母爱。

年底时,倪晔和辛勤在南汇补办了婚礼。亲朋好友被这对坚强的恋人深深感动了,纷纷跑来为他们祝贺。面对这迟到的婚礼,两人都很激动。痛苦和磨难中他们相依相伴走过来了,日后还有什么困难他们不能克服呢?

2007年夏天,笔者见到了这对患难夫妻。倪晔说:“孩子最近经常患病,辛勤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显然,这个乐观的年轻妈妈露出了一些对生活的担忧。尽管倪晔和辛勤两人都有医保卡,但不能全部报销药费,两人每月还要负担3000元的医药费。这些钱,都是倪晔母亲的工资和辛勤父母摆地摊赚来的。辛勤想找一份合适的工作,来减少家里的经济负担,但没有文凭的他找个工作谈何容易。但不管怎样,风风雨雨一路走来,夫妻俩对未来仍充满了美好的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