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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岁的小鹿(连载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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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钓鲈鱼

晚上下了一场小雨。翌日的四月清晨,晴空万里,阳光灿烂。玉米秧挺起了它们尖尖的叶子,长高了几英寸。稍远处的地里,豇豆正在破土而出。甘蔗苗在黄褐色土地的衬托下,像翠绿的针尖。

乔戴舒服地躺在床上养病,发烧过后正在恢复元气。他妈妈把这叫做发烧,他也没有去争辩。他心中暗暗思忖,自己的病一定是吃了过多的还没有完全成熟的沙黑莓所致。治愈这类病症总是比治愈发烧要慢得多。

这会儿,妈妈走进他的房间,端来了一杯热腾腾的汤水。他忧虑地望着这汤水。两天了,她都给他喝柠檬叶茶。“你爸爸只要给我种植一棵退热草,”她说,“我就都能让你们及时退烧。院子里没有退热草,太不像样了。”

“你杯子里是什么,妈?”

“不关你的事,把嘴张开。”

“我有权利知道。假如你把我药死了,我还不知道你给我喝的是什么药,不是太冤了。”

“是毛蕊花茶,如果你一定要知道的话。我突然想到,你可能得了麻疹。”

“不是麻疹,妈。”

“你怎么知道?你还没有出过麻疹呢。张嘴。即使不是麻疹,喝了这个也没有害处。如果真是麻疹,那就会帮你把疹子发出来的。”

把疹子发出来的念头很诱惑人。他张开了嘴巴。她抓住他的头发,将半杯毛蕊花茶往他喉咙里灌了下去。

“我再也不喝了。我不是麻疹。”

“哎呀,要真是麻疹,疹子不发出来,你会死的。”

他再次张开嘴巴,将余下的毛蕊花茶喝了下去。“如果是麻疹的话,妈,疹子要多久才会发出来?”

“喝了这个茶后出汗了,就会很快发出来的。盖好被子。”

但是,也许,乔戴思忖,他真的发高烧了,他真的是在出麻疹。他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和肚子。还没有疹子,也没有出汗。他在床上前后乱动,以加快发热。他意识到,自己感觉和平常一样良好,事实上,比以前那次吃多了肉的感觉还要好。他记得,那次妈妈没有阻止他,他便吃了大量的新鲜香肠和鹿肉。也许,沙黑莓和他的病丝毫也没有关系。终于,他出汗了。

他叫道:“嗨,妈,快来看!汗出来了。”

她来到他身边,检查了一下。

“你的感觉跟我一样好了。”她说,“起床吧。”

他掀开被子,下床站到鹿皮地毯上。一下子,他感到有点头晕。

“你感觉没问题吧?”她问道。

“是的,没问题,就是有点没力气。”

他溜达着去找爸爸。就这一次,彭尼闲坐在围栅门口。

彭尼说:“我正坐在这儿琢磨,月亮再过一两个钟头就出来了。我俩弄一对浮子去钓鲈鱼,怎么样?”

“到小河湾里吗?”

“我很想到老笨熊觅过食的锯齿草水塘那儿去钓。”

“我敢打赌,我们可以从那个水塘里钓到一个怪物呢。”

“我们可以去试试,肯定开心的。”

他们一起走到屋后头的棚屋内收拾他们的钓具。彭尼走到屋里,简单地跟妻子交谈了几句。

“我和乔戴准备钓鲈鱼去。”

“我想你已经累了,乔戴还在生病呢。”

“正是这样,我们才去钓鱼呀。”他说道。

她跟到门口,在后面望着他们。

下午的天气暖融融的,而路似乎也不远。从某种角度讲,乔戴心里想,钓鱼比打猎好。钓鱼虽然没有打猎那么紧张刺激,但是也没有打猎那么恐怖。

彭尼说:“好啦,就那边那个池塘,鲈鱼一定像蝌蚪那么密啦。”

他们来到老笨熊吃地肤那块草地的边缘稍稍向西一点的地方。“浅滩很多,”彭尼说,“而且今夜月色很好。”他将线在两根鱼竿上缚牢,然后绑上鹿毛浮子。

乔戴站了一会儿,看他父亲熟练地将鱼钩抛向池塘的远处。他对爸爸这双粗糙多节的手的灵巧感到惊奇。浮子落到一丛睡莲浮叶边上。彭尼开始在水的这一边慢慢牵动钓竿。浮子像一只活的虫子,忽上忽下、没有节奏地浮动着。没有鱼咬钩,彭尼收起钓线,再次将鱼钩抛到同一个地方。他对潜伏在池底水草附近的鱼儿说道:

“好吧,爷啊,我已经看到你弓着背坐在那儿啦。”他拉浮子的速度减慢了,“你还是放下你的烟管,来吃午餐吧。”

乔戴恋恋不舍地放弃观看爸爸那让人迷恋的表现,走到池塘的另一边。起初,他抛不好,不是钓线缠在一起,就是将浮子抛到最不该抛的地方。他将鱼钩抛得太远,抛过窄窄的池面,将钩子缠绕到了强韧的锯齿草上。接着,他好像觉得顺手起来。他感觉他的手臂抛出了一个令人满意的弧线。他的手腕恰到好处地弯曲了一下。他将浮子准确地投放到了他想要投放的地方,一丛柳枝稷旁边。

彭尼大声喊道:“抛得太好了,儿子,稳一会儿;然后,准备牵动第一下。”

他不知道爸爸正在观察他。他紧张。他小心翼翼地拉动钓竿,浮子跳动着掠过水面。有一个旋涡,一个银白色的东西在水中隐约一闪,一张长得有煮锅那么大的嘴巴将浮子拉下水面。一块磨盘似的重量在钓线下面往下坠,好像野猫在挣扎,几乎拖得他站不稳脚跟。他振奋精神,竭力抑止着自己难以按捺的发狂般的激动。

彭尼喊叫道:“别紧张。别让它钻到萍逢草下面去。保持钓竿梢头朝上。别让线松掉。”

乔戴的手臂紧张得酸痛,他多么希望爸爸给他送来咒语,立刻出现某个奇迹,把鱼弄到岸上,结束这紧张的搏斗。鲈鱼发怒了,猛地向水草冲去,钓线到那里就有可能缠绕到水草茎上,它就可以挣脱逃掉。乔戴突然想到,如果他绷紧钓线,沿着池边走,也许可以把鲈鱼拖到浅水区,然后用力将它拖上池边。他开始离开池塘的边沿,将钓鱼竿猛地一提,把鲈鱼拉上了岸。鲈鱼在草丛里跳动挣扎。他急忙扔下鱼竿,跑上前去,鲈鱼估计有十磅重。彭尼向他走来。

“孩子,我为你骄傲。没有人比你处理得更好了。”

乔戴气喘吁吁地站着。彭尼重重地拍着儿子的背,像儿子一样兴奋。他几乎不相信地朝下看着鲈鱼,这么胖的个儿,这么大的肚子。

“我觉得它就像老笨熊一样。”乔戴说。然后,父子俩一起笑了起来,互相用拳头击打着对方的背。

“好啦,我得打败你。”彭尼说。

他们各自占了一个池塘。彭尼大叫着承认自己被打败了,认输了。乔戴将钓饵投了又投,但是水里再也没有出现那种令人疯狂的旋涡,也没有岸上剧烈的跳动和活生生挣扎的大鱼。他钓了一条小鲈鱼,举起来给爸爸看了一下。

“扔回去。”彭尼喊道,“我们不能吃它。等它长得和那条一样大了,然后我们再来钓它。”

乔戴很不情愿地将小鲈鱼放回池塘,看着它游走了。他爸爸有个定规,不论钓鱼或打猎,只要够吃,或者能存放,一概不许滥捕滥杀。太阳爬过春天白昼的苍穹,不再是鱼儿觅食的时候。突然,他听到爸爸像鹌鹑般的呼叫着。这是他们猎松鼠的暗号。

彭尼悄悄地说:“跟我来。我们慢慢地尽量靠近。”

他指着一个地方,说:“美洲鹤正在跳舞呢。”

乔戴看到远处有一群很大的白色鸟儿。彭尼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乔戴也在他后面跟着趴下。彭尼蹲起身子,乔戴也跟着蹲起身子,他的两眼睁得大大的,他数了一下这群美洲鹤,一共16只。

鹤们正在跳交谊舞,就像在沃卢夏看到的跳舞一样。有两只鹤站在一边,挺拔而又洁白,正在发出半是叫喊半是歌唱那样的奇怪音乐。音乐的节奏不规则,舞蹈的节奏也不规则。一些鹤围成一个圈子,圈子中央,有几只鹤朝逆时针方向旋转着。音乐家演奏着音乐,舞蹈家张开翅膀,交替着抬起它们的脚。它们将头深深地埋进胸前雪白的羽毛中。它们昂起头,接着又埋进去。它们一声不响地移动着,既笨拙,又优雅。舞蹈很庄严。翅膀扇动着,一上一下,活像伸展的手臂。外面的一圈跳着曳步舞,一圈又一圈地旋转。中间的那群鹤达到了一种轻度的如痴如醉的癫狂状态。

乔戴发现自己的双臂随着自己的呼吸在上下扇动,像美洲鹤的翅膀一样。太阳正在沉入锯齿草丛,沼泽披上金色,美洲鹤也沐浴在金色中。远处的硬木林昏暗了,美洲鹤飞走了,它们浴着夕阳飞了一个很大的圈子,然后排成长长的一行,向西飞去,消失了。

彭尼和乔戴伸直腰,站了起来。蹲了很长时间,他们感到腰酸腿麻。暮色笼罩了锯齿草,池塘几乎看不见了。小动物在他们前面飞驰而过,急匆匆地钻进灌木丛中。远处,一只豹子在长啸。小美洲夜鹰在他们的头上低低地飞过。他们安静地走着回家。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