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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的欲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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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毒的月光

月光是有毒的。这句话是陶然告诉我的,那年我16岁,他17岁。他叩响我的窗户,神秘兮兮地问我想不想吃甜甜的橘子。我用力地点头。

我拉开窗户往下跳,他接住我,我们蹑手蹑脚地潜进老庄的果园,里面种了几百株橘树。我和陶然吃得肚皮鼓鼓的,指尖、唇瓣都是橘子的醇香,我望望天,月光似乎要躲进云层,我忙攥着他的手说要回家。

月光一点点地淡下去,陶然也慌了,之前没想过要带手电简,是踏着月光来的。如果没它,在偌大的果园里,肯定会迷路,弄不好,还会被人当成贼吊起来打一顿。想到这,我不由哆嗦了一下,老庄是个怪人,有传言说,他狠起来连自己的亲爹都敢抽两嘴巴,手段这样狠的人,怎么会轻易放过潜进他家的贼呢。

我一个劲摇着陶然的手,让他快找回去的路,这下连最后一点光都消失了。我和他几乎是摸索着前行,也不知道哪是哪了。隐隐地看到光线,正欣喜找到出路,却发现,那光是白色的灯光,整个地方只有老庄家才有。

我慌乱地往回走,陶然却摁住我。

嘘,你听。他说。

强大的好奇止住了我的脚步,我立住身子,仔细辨听声响。类似痛苦又很享受的,从喉咙里挤出来激荡地散开。我的手捏成拳头,越攥越紧,心跳随着声音的轻缓而起伏。我和陶然不约而同地往里靠近,声音的来源一点点清晰。

那是一个奇怪的姿势,他们之间只有一把竹质藤椅。竹节相接的地方因为摇曳发出“咯吱”的声音,清脆富有节奏。这时,隐去的月光开始回返,越来越清晰地看见藤椅上两具交缠的身体。男人发生狮子般怒吼的声音,头颅仰起,我看清了他的脸,是老庄。

我和陶然仿佛也经历一场搏战,从手掌到脊背,都汗津津地湿透。陶然喘着气,喃喃地说,月光是有毒的。他拉过我的手往相反方向跑去,然后在出果园的篱笆下,吻了我。

魔鬼的衍生

我患了一种病,每当月光出现,就会浮现那场画面,女人夹杂着痛苦的细鸣,男人低沉的喘息,他们白色的身体在月光下毫无遮挡地释放,然后化成一只只细小但坚韧的小虫噬着我的骨血。

我曾偷偷潜进果园,想再次重温那夜的画面,可惜每次都无功而返。我甚至怀疑,那夜不过是一场幻觉。

当老庄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再不怀疑那是幻觉。他说话的声音,举手的样子,都让我感到真切。

但他来,是因为我母亲。

他看我母亲的眼神可以掐出水来,他说,素彩,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美丽的母亲只是轻轻点头,便退回屋内,将老庄一脸期冀关在门外。父亲无奈地说,老庄啊,别见怪。老庄长叹一声,苍凉又无奈。

我看着他宽阔的背消失在门口,心想若是身体缠在上面,会是怎样的滋味?

琉璃,你在做什么?父亲的一句怒喝将我拉离刚才的臆想。我努动嘴,小跑进屋,趴在床上。一面为刚刚情不自禁而悸动,一面又为这不寻常的躁动感动羞愧。

陶然在一个月光满溢的夜晚,再一次叩响我的窗户,用他略显成熟低沉的嗓子说,琉璃,想不想吃橘子?

鬼使神差地,我跳下窗台,跟着他溜进老庄家的果园。

彼此心照不宣地往他家走去,楼道上那盏白色的灯越来越亮,我按着胸口的手也抖得更厉害。我们借着橘树的叶子,藏在离老庄家最近的树下,等着又一场夜宴。

但很久过去了,老庄家都没有动静。我有些不耐烦,不断地扭着身子,陶然一把抓住,将我带进他的怀里。他的呼吸离得那么近,一点点喷在我脸上,那股橘子的清香又充满了四周,身体开始发烫。

我慌乱地跑回家,接连好些天不敢开窗,我怕听见陶然在窗户底下的悄悄话,他说:琉璃,我们也试试老庄那样好不好?

我不敢回答。

年轻的饷宴

某个晚上,母亲打开窗户后,我竟忘了关。陶然潜进我的房间,钻进被窝,胸膛抵着我的背。我想挣扎,可是却发现早已浑身无力,软成一滩温水。就这样,我被点燃了,皮肤温度一直持续不下,陶然没有经验,全凭一股年轻的蛮劲和在老庄身上看到的依样画在我身上。

就连最后的疼痛,也是在懵懂之间就结束了。陶然像只被美食滋润的波斯猫,在我身上趴了会,从窗户上跳了出去。

月光依旧亮得透彻,我翻过身,床上散开的梅花渐渐枯萎,我以为会因为它的流失而感到伤心,可是没有,我甚至在这场早来的潮水里,陷了进去。

不知哪天开始,母亲突然生病,父亲隔三岔五陪她上医院,家里就只剩我一个。每到这时,心里都会偷偷地跳跃。陶然从窗户跳进来,褪去我的衣衫,与我交缠,但奇怪的是,只有有月光的夜晚,我年轻的身体才会释放出火焰。

我明白,那是老庄下的蛊,他将一场月光下的盛宴自16岁起带进我的心扉,落地生根。

年轻知道什么,贪恋彼此的体温,最终换来的是腹中一颗孕育的种子。我和陶然慌了,要知道那时,我正面临高考,母亲病得严重,她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我身上。如果她知道了,怎么办?

流逝的灿烂

某个月圆的夜晚,陶然再一次潜进我的房,只不过这次他手中多了一本存折。他说,琉璃,我们跑吧,跑得远远的,把孩子生下来。

他的语气透着幸福的滋味,不可否认,我被感动了。一直以为他喜欢的只是我的身体,可是他居然会摸着我的肚子一脸陶醉。

我说好,我们私奔吧。他拉开窗帘,掀起我的上衣,小心仔细地亲吻我的腹部,用耳朵贴在上面,傻愣愣地说着话。

后来我无数次想,这一幕若是在我成婚后,也许是最幸福的一刹那,可是那时却成了凶器。

母亲听见我房间有声响,走到门口,赫然发现陶然趴在我身上,银色的月光洒在我肚皮上,白得通透。母亲突然大叫一声,晕了过去。我和陶然慌了,他拉起我,从窗户上跳下去。

我们在火车上紧挨在一起,手里捏着两张被汗水浸湿的车票,上面的地名我们并不了解。但因为腹中有一个新生命,也因为陶然紧紧抱着我,那些恐惧与害怕渐渐被新奇所替代。

下了火车,一切都是新奇的,我拉着陶然的手,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靠着他并不十分宽阔但挺得笔直的后背,让我感觉十分安心,总觉得他身上有老庄的影子,不再是个男孩,而是个真正的男人。

我开始期待与他一起生活。我们可以安个家,在月光满溢的夜晚,一次又一次回味激荡的美好。

想到这里,我的身体一阵躁动,恨不得马上进入夜晚,恨不得月亮高挂天空。

可是我们第一晚就遭到了滑铁卢。

旅馆的老板娘不同意让我们入住,她问我们要身份证。

我躲在陶然身后,害怕从她的眼里看出什么端倪。

也许正因为这个动作引得老板娘起疑,她问我们是哪个学校的?

话还未说完,我拉着陶然匆忙跑出旅店。那夜,我们不敢再去询问其他旅店,只好在一座快要拆迁的废屋里互搂着。

睡到迷迷糊糊时,被寒意惊醒,一抬头,又是满轮明晃晃的月光,身体像不受控制似的贴向陶然,我生涩但狂野地引诱他,在银白的夜色中,像一朵释放的蔷薇。

月光下的罪证

第二天傍晚,我们终于租到一间小小的平房,里面只有一件家具――藤椅。

虽然相当旧,但记忆却不受控制倒回潜进老庄果园那晚,也是这样一张椅子,开启了身体欲念的密码。

起初陶然待我极好,听说豆腐脑对孕妇很好,于是跑了很远买来,护在怀里,汁水洒出来,烫红了皮肤,他依然傻傻地摸着我的肚子笑得很欢。

然后陶然起身想吻我,但我却没有半点反应,我的皮肤是冰凉的,嘴唇也是僵硬的。陶然尝试了许久,最后低咒一声坐在地上。

我抬抬头,天空漆黑一片。我想回应陶然的热情,想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给他温暖,可是我无法做到。

那之后,我们又尝试过几次,都失败了。陶然的脸渐渐恹下去,他本是气血方刚的男孩,荷尔蒙没处发挥,便渐渐来了脾气。我们并不懂如何将生活维系,天真地以为两个人牵着手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就可以摆脱家人的控制,为所欲为。

可现实是,存折上的钱一天天变少,又没有求生能力,只能天天吃白面。

我开始孕吐,边吐边哭边抱怨。陶然想哄我,被我一把推开,周而复始几次,他也烦了,扔下一句:就你多事。

我怔住哭,心里的愤懑像呼啸而来的台风把理智卷了个干净,扑上前捶打陶然,他竟一把将我推倒在地。

一阵疼痛后,我慌恐地感觉有什么东西涌出体外。身体里的血流出来时,我晕了过去。

醒来时,看见父亲和老庄憔悴的脸。

老庄扬起巴掌,却最终别过脸放下去说,你母亲,她疯了。

那是多么混乱的时光。母亲在那晚发现我与陶然的事之后,精神大受刺激,身体也日渐垮掉。

而我也在这次意外中,知晓了一个秘密,原来,老庄与母亲是一对恋人,不想在一个月夜,因为老庄的迟到,母亲被坏人。老庄的家人拒绝母亲嫁入庄家,老庄迫于压力没有娶母亲。

之后,母亲另嫁他人,然后生下我。却不想,一次血检中发现,我并不是父亲的孩子,而是月光下的恶果。

而老庄,失去爱人的他渐渐喜欢在月光下缠绵,却无意问被我撞见,更不料我因此而迷恋上那泛白的光月,最后发生这么多事。

我复读一年,考上外地大学的心理系,将母亲接了去,我要治好她,再告诉她,月光其实很迷人。至于陶然,听说部队征兵,他去了,换了一身绿军装,成稳了许多。

也许很多年后,我们在满月的阳台,相视一笑,只是那时,我们已不再会放任身体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