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邶风·柏舟》正音及铎部中古分化探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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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诗经》作为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在中国文学史上有着重要的研究价值。本文主要从《诗经》的用韵入手，逐一来谈铎部到中古分化的情况。全文主要由三部份构成，先是押韵及正音，次是铎部在中古的分化，最后通过谐声声符来看铎部到现代的演变情况。

关键词：诗经；正音；铎部；中古分化

泛彼柏舟，亦泛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隐忧。微我无酒，以敖以游。（幽部）

我心匪鉴，不可以茹；亦有兄弟，不可以据。薄言往，逢彼之怒。（鱼铎通韵）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仪棣棣，不可选也。（元铎合韵）

忧心悄悄，愠于群小。觏闵既多，受侮不少。静言思之，寤辟有。（宵部）

日居月诸，胡迭而微？ 心之忧矣，如匪衣。静言思之，不能奋飞。（微部）

1 押韵及正音

1.1 押韵

本诗每六句为一章，共五章。每句都由四言构成，句式整齐美观。首章首句入韵，一、二、四、五、六句句末押，韵脚为“舟”、“流”、“忧”、“酒”、“游”，幽部；第二章二、四、五、六句句末押，韵脚为“茹”（鱼部）、“据”（鱼部）、“”（铎部）、“怒”（鱼部），章内换韵，鱼铎通韵；第三章一、二、三、四、六句句末押，韵脚为“石”（铎部，与“席”协）、“转”（元部）、“席”（铎部）、“卷”（元部）、“选”（元部），章内换韵，元铎合韵；第四章一、二、四、六句句末押，韵脚为“悄”、“小”、“少”、“”，宵部；最后一章二、四、六句句末押，韵脚为“微”、“衣”、“飞”，微部。本诗章章押韵。

1.2 正音

正音部分主要参考了陆德明的《经典释文》及朱熹的《诗集传》两部书（以下简称陆、朱），再结合《广韵》、《说文解字》、《诗经韵读》等数据，尽量对《诗经・邶风・柏舟》里边典型且今人极易读错的字音加以校正。以下逐一列举。

1.2.1柏，陆“音百”，朱二十卷本和八卷本皆未注。即今音[pai214]，“柏木”义。

1.2.2敖，陆“本亦作遨，五羔反”，朱二十卷本作“五羔反”，八卷本作“音翱”。五，疑母，次浊声母。根据“浊声母作平声字的反切上字，被切字为阳平”的拼读规则，切出来的字为阳平，即[u35]。

1.2.3茹，陆“如预反，徐音如庶反”；朱八卷本“茹，音孺”，二十卷本“如预反”。《说文》作“人庶切”，《广韵》作“人恕切”。“如”、“人”都属于日母，次浊声母；“预”、“庶”、“恕”都为遇摄鱼韵，去声合口三等字。切出来应为[?u51]。但根据诗意，“茹”为“度、反映”意，念阳平，且今天普通话只保留了阳平这一读音。故此当作阳平[?u35]”。

1.2.4转，陆未注；朱亦未注。转，《说文》和《广韵》都作“知恋切”。根据“知系字作反切上字与今读细音的反切下字相拼，被切字的韵母要变为相应的洪音”的规则，此处即将i介音变为u介音。又因为“转”字在上古有两种读法，上声和去声，念上声时意为“旋转、转动”，念去声时意为“流动”，根据诗意应为“旋转、转动”的意思，故应念上声，这也与本章押韵相符，即[t?uan214]。

1.2.5悄，陆和朱都作“七小反”。悄，《说文》和《广韵》皆作“亲小切”。折合成今音即为[t?′iau214]，忧愁之貌。

1.2.6辟，陆“避亦反”，朱二十卷本“避亦反”，《说文》和《广韵》作“必益切”，折合成今音应为[pi51]。朱熹八卷本“辟，音辟”，即[p′i51]。联系全诗，“辟”应为[p′i51]音，按胸貌。由此也反映出当时的轻重唇音还没分化的现象，可用重唇音字作为轻唇音字的反切上字。

1.2.7，陆作“符小反”；朱二十卷本作“婢小反”，八卷本作“，音殍”。《说文》和《广韵》皆作“符少切”。“符”、“婢”、“殍”（殍：平表切）都为并母字，全浊声母，故切出来应为去声[piau51]，意为“按手之貌”。

1.2.8衣，陆未注；朱亦未注。衣，《说文》作“于稀切”。《广韵》有两读“于稀切”和“于既切”，不同读音显示的词性和意义皆不一样，前者切出来念阴平[i55]，名词，“衣服”义；后者为去声[i51]，动词，表“穿衣”。联系全诗，可以得知“衣”字在此应为名词，故念阴平，即“于稀切”，折合成今音为[i55]。

2 上古铎部在中古的分化

这部分内容笔者主要是以表格的形式对铎部字从上古到中古的分化情况进行阐释，以便读者一目了然。

铎部 备注

不规则变化

短入 长入

开口 合口 开口 合口 开口 合口

一等 铎 铎 暮

二等 陌 陌 觉（朔①） 麦（获）

三等 药 药 御

四等 昔（舌齿）

3 铎部谐声字表

关于“铎”部的首谐字，向熹《简明汉语史》收字27个，王力《诗经韵读》收字38个，周祖谟《问学集・诗经韵字表》收字33个。当中多有出入，重复，混同。这里主要依据王力的《诗经韵读》顺序进行罗列，再参照向熹的《简明汉语史》和周祖谟的《问学集・诗经韵字表》对其进行整合、补充。并从文字演变、声音、意义等角度斟定首谐字、次谐字和再谐字。在搜集谐声字时，首先是根据王力先生的“铎部用字归部表”，然后再根据《说文解字》等资料书查找其他常见常用字，以便尽量多地整理出铎部谐声字。

铎 部

首谐字 次谐字 再谐字

1. 择 箨

泽铎译驿绎怿释峄

按：“择”字王力和周祖谟都作首谐字，而《说文》：“择，从手，声。”故此处列为次谐。

2. 谷 欲 欲

却 脚

郄

裕浴峪鹆

3. 各 阁洛胳格骼客貉络骆烙雒赂辂略咯铬硌袼珞路

按：王力把“阁”列为首谐字，但《说文》：“阁，从门各声。”故此将“阁”作为“各”的次谐字。

4. 亚 恶 恶

鸦痖桠垭娅氩哑垩

按：王力将“恶”列为首谐，但《说文》：“恶，从心亚声，乌各切。”故此处将其列为次谐字。

5. 庶 度 渡镀踱

跖遮蔗鹧摭席

按：王力把“度”列为首谐字，但《说文》：“度，从又庶省声。”故此处列为“庶”的次谐字。周祖谟把“席”作为铎部首谐字，但《说文》：“席，从巾庶省声。”故此处也将其列为“庶”的次谐字。

6. 亦 奕

弈

7. 石 橐

拓柘

按：王力将“橐”列为首谐字。《说文》：“橐，从省石声。”故“橐”应为“石”的次谐字。

8. 舄 写 泻

舄

9. 夕 硅汐

10. 只

11. 若 箬偌惹喏

12. 戟

13. 乇 宅 诧姹

咤托托

按：王力先生把“乇”和“宅”都看作“铎”部的首谐字，但《说文》认为：“宅，从宀（mian35）乇声。”故此处把“宅”列为“乇”的次谐字。

14. 昔 藉籍

错措厝借惜醋鹊

15. 霍 藿攉

16. 炙

17. 白 怕泊伯帛舶粕迫魄拍柏

18. 尺 迟

19. 赤 赦哧

20. 赫 吓

21. 矍 蠼攫镢

22. 索 嗦

23. 虢

按：王力和周祖谟都将“虢”列为首谐字。《说文》：“虢，从虎声。”故“虢”应为“”的次谐字。

24. 乍 作

昨

胙

窄 榨

祚酢怍柞阼笮咋

诈

25. 射 麝榭谢

26. 百 陌貊佰

27. 莫 摸膜漠寞馍摹镆貘嫫

馍模幕蟆谟模

28.

朔 槊搠塑溯

鄂愕谔鳄萼颚腭

腭谔鹗锷

逆

按：王力把“朔”当作首谐字，但《说文》：“朔，从月声。”故“朔”应为“”的次谐字。王力和周祖谟将“”列为首谐字。《说文》：“，从声。”故“”应为“”的次谐字。王力把“逆”作为首谐字，周祖谟和向熹列“”为首谐字。《说文》：“逆，从声。”故此处依从周和向的观点，“逆”应为“”的次谐字。

29. 遽 蘧

据剧醵

作为儒家经典的中国最早的诗歌总集《诗经》，历来研究者众多，不过大部分内容都是研究其文学价值的，偏向于鉴赏类的作品较多。而本文主要从其用韵入手，对《诗经・邶风・柏舟》中字音较复杂且今人极容易读错的字加以正音，并以表格形式呈现出铎部由上古到中古的分化情况，最后又通过谐声声符来看铎部到现代的演变，可谓是另辟蹊径。希望对今人在阅读与理解此诗时能有所帮助。

参考文献：

[1] 陆德明撰、黄焯断句.经典释文[M].北京：中华书局，1983（9）.

[2] 朱熹注.诗集传[M].南京：凤凰出版社，2007（1）.

[3] 王力着.汉语史稿[M].北京：中华书局，2004（3）.

[4] 周祖谟着.问学集[M].北京：中华书局，1966.

[5] 王力着.诗经韵读[M].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12）.

[6] 向熹着.简明汉语史（上）[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0（5）.

[7] 龙异腾着.基础音韵学[M].成都：巴蜀出版社，2003（8）.

[8] 陈彭年等编.广韵（宋本）[M].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2008（10）.

作者简介：

解永芳，女，汉族，贵州纳雍人，贵州师范大学文学院，2011级汉语言文字学硕士研究生。

注释：

①高本汉以为依从“朔”得声的字来看，“朔”音当属鱼部，中古音当属铎韵，它入觉韵是不规则的。参看中国文字学，32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