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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没做的我先做,别人都做的我不做!
――本文主人公语
2010年6月11日,举世瞩目的南非世界杯在约翰内斯堡“足球城”体育场热烈开幕,在赛场的众多英文广告牌上,竟然出现了四个汉字――中国英利,这是世界杯80年历史上首次出现中国赞助商的名字!第二天,中国英利就成了搜索引擎上的热搜词,这标志着英利已经同百威、麦当劳等国际知名品牌一起,坐在了南非世界杯足球赛的盛宴上。
很多人都在打听:英利作为一个光伏企业靠足球干什么?他的领头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别人没做的我先做,别人都做的我不做
英利的全称是英利绿色能源控股有限公司,是一家太阳能公司,也是全球最大的垂直一体化光伏发电产品制造商之一。其领头人叫苗连生,资产上百亿,名列2009年福布斯中国富豪榜第120位。
这位英利集团的创始人是一个行事低调的人,他拒绝出席任何行业会议,几乎不对行业发表任何看法,只热衷于在河北保定的工厂区里行走式办公,就地解决问题。与苗连生的低调形成反差的是他敏锐的嗅觉与判断力。
苗连生是河北保定人,父母都是普通工人。他13岁半参军28岁退役,在军队里度过了整个少年和青年时代。1987年,当人们还把口红当新鲜事的时候,他就嗅到了化妆品的商机,开始羽西化妆品。不久,苗连生注册了英利企业,专营化妆品,生意火爆。之后,他还开过迪厅,卖过绿色蔬菜、弱碱性电解水。仅靠卖化妆品,英利已拥有两个亿的年销售额。
苗连生每天必看《河北日报》《人民日报》与《新闻联播》,并有一种极其敏锐的嗅觉与判断力――从报纸和新闻联播的细小变动中嗅出政策的下一步方向。
1993年的一天,他在报纸上看到一篇介绍太阳能产业的文章,文章中说,地球上的石油还够用60年,煤还够用80年,下一步人类只能想办法开发新能源。苗连生为之一振:人一生都离不开能源,全世界有这么多人,这是多么大的商机啊!
他当即放弃眼前所有的生意,进军太阳能业。身边的亲友无不劝他放弃冒险,而他却说:“别人没做的我先做,别人都做的我不做!上天把太阳赐予大地,我们就有义务将阳光转化为能源。”
太阳可以发电?当时在国内,这是一个认识盲区。当他四处推广太阳能发电时,人们先是一愣,继而大笑着说:“老爷(河北方言,即太阳)能发电?胡说!”
由于没有市场基础,而且发展前景尚不明朗,苗连生的合伙人也退出了。苗连生背着电池板四处推广,从南中国海岸的深圳,到云贵高原的昆明,再到北国江城哈尔滨,八千里路云和月记载了苗连生的足迹,但产品却乏人问津。
而此时,国际上,新能源产业却比较繁荣。苗连生开始转战国际,他率先启动德国市场,当年就实现了盈利,紧接着又进军西班牙、意大利等市场。
英利集团越做越大,在国际上拥有了相当的知名度。2007年6月8日,英利在纽约证券交易所成功上市,融资3.19亿美元。
然而,就在一个月后,危机来了。
2007年7月,苗连生接到了来自美国一家公司的电报,说停止给英利集团供应多晶硅。苗连生的心一沉,虽然他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天会到来,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早在几个月前英利就跟那家公司签订了为期三年的供货合同,但现在对方却单方面毁约,这是因为多晶硅的价格在几个月之内就暴涨10%以上。
多晶硅是太阳能光伏产业的核心材料,多年来,包括英利在内的国内太阳能企业在多晶硅的供应上一直受制于人,其核心生产技术一直控制在日本、美国、德国、韩国等少数国家手里。
目前,全球主要采用两种方法生产多晶硅,一种是西门子改良法,一种是闭合式环保生产法。国内的太阳能公司要想生产多晶硅,只能从国外购买西门子改良法工艺,但是西门子改良法的高污染高能耗性是致命缺陷;至于闭合环保生产法,几家国外机构说啥也不出售。
为解燃眉之急,苗连生只好再找别的供货公司,不久,又找到了一家德国公司,对方提出可以跟英利签订长期供货合同,但英利必须一次性支付12亿元人民币的预付费,而且必须承诺,十年内不能建造自己的多晶硅工厂,不仅如此,英利还必须把自己已经相当成熟的铸锭和切片技术转让给对方。这哪里是谈合作,分明是霸王条款!苗连生的心被深深地刺痛了,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技不如人!
但此时,工厂的多晶硅即将告罄,如果再买不到多晶硅,全厂将面临全线停产。与德国的谈判破裂后,苗连生又坐着飞机在全球寻找多晶硅,但是能直接买到合格成品的机会太少了,他只好退而求其次,买别人废弃的边角料,回来再加工。
2008年一年,苗连生成了真正的“空中飞人”,找了几百家工厂,飞了60多万公里,相当于绕地球赤道15圈!
不谋全局不足谋一域,不谋万事不足谋一事
然而,仅仅过了不到两年的时间,一直被多晶硅弄得焦头烂额的苗连生像突然找到了灵丹妙药一样,震惊了整个太阳能光伏产业!
2009年3月22日,我国最大的太阳能光伏发电项目举行招标会,为了拿下这个项目,全国几乎所有的相关企业都跃跃欲试,开始互不相让地压价。最终,苗连生胜出,因为他出了一个超低价0.69元/千瓦,这个价格不到其他竞争企业标的的一半!要知道当时整个市场上的价格都在2元以上。很多人都说:“这明摆着是做赔本的买卖,原材料多晶硅都掌握在外国人手里,他苗连生有什么本事把价格降下来呢?”
所有竞争者都认为苗连生这么报价就是找死,都认为苗连生是个不懂行的搅局者,是在开一个国际玩笑。江苏省光伏协会甚至上书国务院称,如采纳0.69元对光伏行业有百害而无一利。英利的客户也对这个价格充满了疑问,有人问英利的销售经理:“给个实在的价格吧!0.69元肯定不可能。”还有客户直言不讳地对苗连生说:“不是我们不相信你,你这个价格不能保证质量。”
有人发信或写邮件骂他,有人打匿名电话恐吓他,还有人在媒体网络公开骂街,一时间,苗连生成了千夫所指。可是,苗连生为什么要冒着犯众怒的危险扔出这样一个炸弹呢?
而此时的苗连生本人对铺天盖地的骂声和指责声置若罔闻,他依然在保定的英利工厂里继续着自己的工作。了解苗连生的人知道,他是一个军人,决不会打无准备之仗。
2009年11月18日,苗连生召开了新闻会,他向世人宣布:英利苦心打造的六九硅业正式试产,用新硅烷法生产出了纯度在6个九(99.999999%)以上的硅料。这意味着英利能够自主生产高纯度多晶硅,并且拥有了全球最完整的产业链,这也是英利出价0.69元的底气。消息一出,世人哗然,一批又一批的外国记者不请自来。
这个最完整的产业链包括从硅料、铸锭、切片到电池、组件、系统集成六个环节,在中国光伏企业中,其他企业大多只做6个环节中的1到3个,这也使得英利大大降低了成本。在这一点上,英利和房地产行业的碧桂园极其类似,这家以低价和大规模著称的房地产公司,将包括水泥、门窗、建筑、园林等在内的产业链各个环节全部自己来做,将整个产业链上的利润尽数收入囊中。
原来,早在2004年,苗连生就定下了做全产业链的规划,用他的话来说是“不谋全局不足谋一域,不谋万事不足谋一事”,只有实现全产业链,英利的发展才能不受制于人。英利在2004年到 2007年光伏行业疯狂赚钱的时期,更多的企业选择了把钱投在“投资少见效快”的电池和组件环节,甚至还有人公开声称,英利全产业链的战略不聪明也不专业。
苗连生没有精力理会这些攻击。
2007年,多晶硅的价格攀上最高峰。9月26日深夜,苗连生把最初采购部的11个人召集在会议室里,为六九硅业的筹建召开准备会议。苗连生给新机构取名“筹粮处”(红军长征时的名字),他还给所有参会人员约法三章,不许向任何人透露“筹粮处”的消息,包括自己的家人。
在忙碌的工作中,也没有人注意保定英利集团的一栋小楼里突然多了很多人,而且在通宵达旦地忙活。不久,一些高鼻子蓝眼睛的外国人也渐渐多了起来。这些人都是苗连生从国内外精挑细选挖来的。
其实,苗连生建“筹粮处”的目的就是为了研发生产多晶硅,为什么搞得如此神秘呢?
因为当时的英利是在国外采购硅材料,如果这些客户知道英利建硅材料厂,肯定会加以阻挠,因为这是跟他们争市场的行为。而且英利作为一家上市公司,要上马这个项目不仅不能保密,还有复杂的申报程序。那该怎么做才能既实现保密又能使研发项目得以开展呢?
所有的方法都想过,最后只剩下一条路:苗连生自己掏腰包。因为只有这样,研发项目才能在秘密的情况下顺利开展。但万一失败,苗连生将倾家荡产。当其他高管还在劝他不要拿自己的身家性命豪赌时,他已经把自己所有的股权抵押了。身边的人善意地劝他:“万一你跳楼了,可别怪我没有劝你啊!”苗连生哈哈一笑,说:“我做生意20多年了,当时是以3万元开始的,现在我只要6万元就可以重新开始!”
2008年4月,“筹粮处”的第一批多晶硅产品终于研制成功,这是可以和世界上最好质量相媲美的产品,纯度可以达到6个9!而且生产工艺采用的是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技术,无废水废气产生,既节能又环保,真正实现了闭合式生产,这使得成本至少降低了50%。
“0.69元事件”给英利打了一个大广告, 国内订单激增。那些曾经谩骂和指责苗连生的人也不得不心生佩服。
2009年11月17日,英利集团的年会上,现场仿若联合国大会,几乎所有人都用英语交谈,十几个英利的国内客户反而略显拘谨,因为中国已经晋升为全球最大光伏制造基地和出口国。觥筹交错之后,身高1.83米的苗连生豪爽地说:“大伙儿请放心,今后只要英利不涨价,别人想涨也涨不起来!话语权在我这儿呢!”全场立即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和叫好声。
世界杯只是我们的第一步
15年的军旅生涯在苗连生身上留下了军人的印记,而他也把这塑造成了英利集团独特的企业文化。他永远在“走动式办公”,在生产一线随时发现和解决问题,以至于他的两个办公室成为英利“最不重要”的设置,先后腾出来给了研发团队和新上马的六九硅业。他亲自面试每一个新员工,对每个员工都有印象。11000多员工即使叫不上名字,走在大街上苗连生有时会指着一个人说:“这是我的员工。”
虽然已经是资产数十亿元的当地首富,但苗连生甚至没有自己的房产。十多年里,为了方便办公,他都和妻子住在公司十多平米的房间里,房间内的衣柜和衣架都是20多年前,他做化妆品生意时的货架。
在保定英利集团的大门口,无论酷暑寒冬,无论刮风下雨,每天清晨都会上演这样的一幕:英利集团的高层员工每天都在工厂大门口,跟每个员工说早上好;而每天的千米长跑在集团成立那天就成为了铁规,慢慢地,晨练中还加入防身操――苗连生亲自编的一套操;之后,员工还要每天学习4个英语单词,月末进行考试。
爱国者总裁冯军称其为“最敬业的创业者!”“您见过与11000名员工每个人都谈过话,无论刮风下雨每早都站在工厂门口向他们问好的企业家吗?他就是本届世界杯中国惟一的高科技赞助商、英利集团的创始人――苗连生。”
2009年,无论在技术上还是管理上,英利已经处于同行的领先水准,但苗连生始终觉得还是差一个更大、更有效的销售平台,能够让英利走上世界舞台。
2009年9月,在国外出差的英利集团CFO李宗炜在飞机上偶然看到一则关于南非世界杯的广告,回国后,他立刻向苗连生提出赞助世界杯。苗连生当即称赞:“好主意!”因为足球是跨国界的,且不分穷人与富人都同样热爱。
年底,当英利辗转联系到国际足联时,其广告赞助商的名额只剩下了一个。过五关斩六将,在2天之内,国际足联就确定了与英利的合作,但在合作方式上,双方发生了分歧。国际足联要求广告要全英文,而苗连生却要求广告不仅要有汉字,而且要有“中国”二字。
又经过三个月的激烈谈判,最终国际足联同意了“中国英利”四个汉字的广告牌,而英利为此支付2亿元的巨额广告费。
世界杯开赛后,在众多的英文广告牌中,“中国英利”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而英利的订单也像雪片一样飞来。除此之外,在世界杯期间,英利的股价飙升,从6月7日收盘价8.41美元,到7月7日收盘价11.6美元,一个月的时间,英利股价涨幅达37.93%,英利总市值增长了4.74亿美元!这与2亿元的广告费已不可同日而语。难怪媒体称英利集团为世界杯上“最大的赢家”。
面对如此成功,苗连生说:“这只是我们的第一步,下一步我们要让世界人民看到中国技术的强大!”对于这个言必行的军人企业家,我们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