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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数30年生活片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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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年,村里开完“分田到户”会后,家家喜笑颜开,唯独父亲闷闷不乐,只因不识字的母亲在会上自告奋勇地要下了离村最远的5亩贫瘠的荒地。虽然母亲苦口婆心劝说父亲,天下没有荒地,只有懒人,再说我们家人口那么多,我要下荒地,还不是图个地多。可父亲生母亲的气直到第二年秋天。在母亲的带领下,全家劳力天天泡在荒地上,终于在第二年秋天迎来了丰收。荒田变沃土,且多两亩地,村人眼馋,父母偷乐……

1980年夏收过后,父母把三年来积攒下的稻草、麦秸,运了六大船去邻村的一座老土砖窑,说是夏闲他们要亲自烧三窑砖,打算秋后砌瓦房。那年夏天,父母几乎每天从窑上回来都是一脸黑灰和满身疲倦,但花脸上绽放的笑容,始终灿烂生辉。入秋,土坯房终于在打夯汉子的号子声中不见了踪影。半个月后,青砖黛瓦的新家矗立在低矮的三十几户土坯房群中,鹤立鸡群,村人羡慕不已,父母扬眉吐气……

1983年,大哥高考以3分之差名落孙山。大哥沮丧,整日闭门不出。父亲犹豫:让大哥复读,若再落榜,弟妹读书就成问题;不让大哥复读,孩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日后日子如何过……还是母亲一语打破了沉闷,让大哥学裁缝!大哥欣然同意。可父亲坚决反对,说是大男人学什么女人的玩意。母亲主意已定,劝说父亲,荒年饿不死手艺人!大哥学裁缝拜的是上海一位老师傅,出师后,很快就被一家服装厂录用为设计师。大哥在服装厂上班两年,萌发回家办厂的念头。跟父亲一说,父亲暴跳如雷:放着好好的班不上,哪来的钱办厂!母亲支持大哥的想法,劝他回来先从帮别人量身裁衣做起……回来独干的大哥,生意一天好似一天,大哥结婚成家没用家里一分钱,而且结婚时买回了全村第一台21英寸熊猫牌彩电,喜得村人挤满了大哥的庭院,乐得父母整日笑声不断……

1991年,我顺利考上了中专。然而三年前,父亲却因肝硬化做了脾切除手术失去了劳动能力。已成家的大哥为父亲看病花掉了小家庭的积蓄,且一直承担着父亲的医药费……面对我的高额学费,父亲时常唉声叹气,劝我不要上学了,外出打工,自己养活自己。大哥和母亲得此消息,坚决反对。大哥给我打气,有哥在,学肯定要上,家里的困难只是暂时的,日子会过得如芝麻开花节节高!母亲更坚决,就是砸锅卖铁,学也要上……我在村人的祝福声中像一位出嫁的新娘,登上了去镇上的挂架机船奔赴学校……

1996年,父亲进行了第二次大手术,我用工资和做家教、小贩挣来的钱替父亲交了医疗费,村人夸奖不断,父亲泪流不止……

1998年,做小吃生意的小弟,没要父母一分钱,在镇上买上房,娶回了媳妇……

2000年,我用工资和业余打工挣来的钱,在城里按揭买了新房。大酒店举行的婚礼,喜得父母以为自己在做梦;回乡的婚宴宴请,花车上走下的穿着洁白婚纱的新娘,看得一村哗然……

2004年,兄弟三人陪父亲去医院进行第三次手术。当年为父亲动第一次手术的青年医生已成了中年人。他一脸惊讶地和父亲开玩笑,您老还健在呀!你为这种病创造了奇迹!父亲也自豪地开玩笑说,儿子们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2008年,71岁的父亲因帕金森病再次住院。那位熟识的医生,握着父亲抖个不停的手又开起玩笑来,胥老爷子,看您把日子过得快活的!从检查数据看,您老再过个十年八年不成问题!父亲笑眯了眼,认真回答,改革开发30年,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红火,心态越过越年轻,我还想抱三个胖重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