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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写这篇文章已经很久了,自从看了07届劳林江学兄的《走进母亲的痛》以后就一直想写《走进母亲的笑》。那天晚上我陷入思考,竟发现写母亲的笑是一种多么幼稚的想法,母亲的脸上何时有过笑容?她脸上有的是岁月后的憔悴,还有很久以来的沉重!小小年纪的我无法感受其沉重……由母亲又想起了我生命中另外的两个女人,感觉有时候我的生命简单到只剩她们,还是会幸福,那是与生俱来的温暖。我从未忘却她们,也不可能忘却,尽管现在身边只剩下我孤单的母亲。
手痛更是心痛呀
记忆中,每周的星期天,很准时,7:00就会接到外婆的电话,一成不变:“你们今天都休息了吧,有空来我这里,我这个手啊,痛得罪过了,这天气又在作(天气阴晴不定)。”外婆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手痛了,说来这手痛病伴随了外婆三十几年,几乎天天痛,时时痛,什么西药中药,针灸拔火,推拿按摩,该用的方法都用上了,就是不见起色。有时候我很幼稚地,外公死得早,陪伴外婆最长久的东西,大概就是这手痛了。我无法体味手时时抽痛是什么感觉,我无法走进那些疼痛,但我知道,对于一个孤独的老人,这只是艰苦岁月中一个轻微的疼痛而已。
或许是因为在这么多兄弟姐妹中我妈妈最穷,所以妈妈和外婆最亲。一到外婆家,我最喜欢的就是翻外婆的箱柜了,里面有好多好多好吃的,什么桂圆、荔枝、冰糖、小月饼一大堆。外婆从来不吝惜自己的钱来为箱柜配备美食,或许她更是一位高明的心理学家,知道美食是孩子最大的诱惑。最喜欢的就是,妈妈和外婆在床上坐着聊天,我就在一边吃。看着外婆脸上一朵一朵的大,食欲倍增。
说来也奇怪,记忆中外婆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可以从隔壁王大妈家的一只狗讲到最近的经济趋势,和外婆聊天,永远不会冷场。
妈妈说,那是外婆太孤独了。
那时候,我不懂。
现在回想,外婆的确是太孤独了,三问楼房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桌,一个人。外婆是个坚强的女人,一个肩膀扛起了4个孩子的幸福。后来,她又脸上带着笑、心里流着泪,送我大舅二舅离开现在这空荡荡的房子,去追求美好的日子。
我明白,在回忆过去的时候,每颗心都是会痛的,更何况是一位老人――单身老人。年轻的孩子不会走进她们的伤痛,给她们慰藉,唯一能做的就是花钱来买孝。这恰恰是人世间最最悲凉的场景了。一个老人永远不会去责怨自己的孩子,无论她的那颗心是多么破碎。
外婆病了,半身中风。
外婆过世了。
再也不会有每周的电话了,我的心里说不出地疼痛。
我是遗憾的,那时候我还没长大,不知道外婆的痛。现在我长大了,知道了,我却不可以再做什么了,我只能在梦中回忆外婆的笑脸,来为自己的灵魂找慰藉了。
旧式布鞋里畸形的脚
我奶奶一年四季只有一双鞋――褪了色的鞋底很薄的旧式布鞋。
我小时候常常问奶奶:“奶奶,奶奶,你为什么不买双新鞋子呢?”奶奶总是很耐心地对我说:“这鞋子穿着舒服,老了,别的鞋子穿不惯了,东西还是老的实在啊。”
那天我看见了奶奶畸形的脚,我终于明白这其中的缘由了。奶奶的脚分不清五趾,似乎是连在一起的,还向里弯曲,背部向外拱起,走路的时候还很难放平。脚面上覆盖了一层又一层的白乎乎的东西,略微有点的脚趾缝还特别容易痒,抓又抓不到,何况我奶奶还有白内障,抓痒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
那时候我还小,喜欢在奶奶咯吱咯吱响的老式样床上跳来跳去。在我的记忆里,我小时候最最珍贵的玩具,就是每晚在奶奶床上,奶奶给我用手帕叠的小老鼠了。这小老鼠每天还不一样,我玩着它体味温暖。在奶奶床上,还喜欢干一件事,就是研究奶奶的脚,有时会心血来潮帮她将五个脚趾头分开,这时候袜子就成了我最好的锯子了。锯啊锯,锯啊锯,玩得不亦乐乎。这时奶奶总会在一旁夸奖我,我们阿娇真能干。
有一天晚上,见奶奶神色不太对,就在一旁问。奶奶说了一句我那时听不懂的话:干家大爹生癌了。说着就将头重重地靠在了后墙上。我从奶奶的眼睛里读出了忧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现在我明白了,那是奶奶心中的沉重东西,她藏了好久,没有人可以听她诉说,每个老人都会对死亡有恐惧,奶奶也不例外,她只是无从诉说,没有人会在乎她的恐惧。无奈我当时也完全不知道。
褪了色的鞋底很薄的旧式布鞋中那双畸形的脚,那是岁月的痕迹,痛了可以轻轻地搽揉。内心却是悲凉的印记,谁可以去走进,谁又可以去安慰?没有人,只留下一个人在黑暗中默默承受。
那份悲凉,现在体味起来还有一股寒气,有时候梦中常常被那个场景哭醒,却无从找回过去,我不想将这一切告诉父亲,我看见他死去母亲时的伤心,他也是个还未长大的孩子,我们都不懂得一个母亲的伤痛。
电瓶车装载的那份沉重
我妈妈有一辆很破很破的电瓶车,之所以说它破,是因为如果你还能找到它一处没有用胶带布缠着的地方,那就是奇迹了。妈妈的电瓶车装着我的青春,和她的泪水。
有一天,当妈妈的电动车代替了爸爸的摩托车的时候,我十分惊奇。
“爸爸呢,他为什么没有来接我?”
“妈妈来接你了。”
“为什么爸爸不来了?”一路上我反复追问,妈妈始终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很沉重地对我说:“家里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只要好好学习就好了。”
我知道家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一定是一件很大的事,大得让妈妈也沉默的事。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我的爸爸,我和妈妈也搬去了舅舅家住,谁也没有告诉我爸爸到底去了哪里,每个亲戚脸上的那份凝重,让我失去了再问下去的勇气,我告诉自己,等到有一天我可以承受了,他们一定会告诉我父亲的去向的,只是我现在还太小了。
我不知道那天是不是发狂了,一定要让妈妈告诉我爸爸的去向,不告诉我,我就离家出走。妈妈没有说话,叛逆的我真的推起自行车就往外跑了。那是一个下雨天,雨水打湿了我的眼睛,我看不见去路,就像我迷茫的人生。我想起了父亲给我买蛋糕的那个雨夜,那份温暖,现在它们都去了哪里?为什么生命总是那样捉弄穷孩子们?
最终我还是回了那个所谓的家,看母亲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原来妈妈也不爱自己的孩子了,我感到人生是彻骨的悲凉。就当我在门外彷徨时,我望见了角落里那辆电瓶车的雨衣上挂满了雨水,下面还有一滩未干的水渍。
我什么都明白了,我又什么都不明白。
我走不进妈妈的伤痛,就像我以前不能体味爸爸的爱一样。我不知道爸爸去了哪里,我还可以想象,我还可以祝福,我是幸福的,可妈妈知道爸爸去了哪里,她又怎样才能去想象呢?
对三个苦难的女人细细碎碎的事,小小的我又能读懂多少,感悟到多少呢,我只能在甚至已经来不及的时候回忆加忏悔。奶奶,外婆,都已不在我的身边了,再想去爱也已经阴阳两隔,我终于知道生离死别的痛苦意义了。而对母亲,我又该怎么办呢?现在的我无力得只能在这里写下回忆的文字来祭奠,或述说,我不知道是在祭奠述说我爱的人,还是在宽慰我自己的灵魂,有些伤痛是无法用文字触及的,最最珍贵的东西我还是在记忆中封存吧,也许只有在世上打磨过以后才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