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的“另类”生长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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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希腊神话里,有一名叫做塞壬的人面鸟身的海妖,它用天籁般的歌声诱惑过路的航海者,使航船触礁沉没。如果把企业比作行驶在茫茫大海上的航船,把快速获得高额利润比作诱人的歌声,那么航船能否抵挡住歌声的诱惑而坚持既定的航向,避免触礁之祸呢?现实是,相当数量的企业由于使命模糊不清,战略摇摆不定,面对做大做强的压力,很容易陷入盲目多元化或者盲目扩张的陷阱,最终迷失方向,折戟商海。
国外曾有研究表明,家族企业有一个10年左右的“寿命危险期”。我国也不例外:1978年改革开放以来,国内陆续崛起的一批新兴家族企业,经历了大约10年的飞速发展时期,到90年代大多数销声匿迹;而在90年代成长起来的企业,到90年代末大多数日薄西山,例如巨人、飞龙、三株、爱多等等。然而,也有一些家族企业渡过了这一危险期,存活了下来,取得了巨大的发展,有些成为上市公司,例如正泰集团、格兰仕、希望股份等等。众多企业的“速生速灭”现象告诉我们,企业在还不具备核心竞争优势的时候,如果盲目做大,盲目多元化,盲目追求高速度,发展到一定阶段,力有不逮,就会轰然倒下。因此,我们在思考家族企业可持续发展的策略时,不妨多审视自身,在适当的时候让我们的步伐迈得小一点、慢一点、稳一点。
当然,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企业家永远都想用最短的时间把企业做大。企业规模大了,好处显而易见:能形成规模效应,资本成本、营销成本和生产成本都能相应降低。在波诡云谲的商海中,“大游轮”毕竟比“小舢板”抗风浪。但是做企业不能为做大而做大,为做快而做快。从投资价值和经营效益角度,企业的规模和发展速度从来不是评价标准,评估一个企业经营是否成功的标准始终是投资回报率和资产回报率。中小企业、发展速度不是最快的企业、专注主业的企业一样可以产生较高的投资回报率和资产回报率。正如阿里巴巴的马云所说,“当你成长为大公司时,就要开始担心会输掉什么。而当你还是小企业时,你却可以继续成长。”成功的定义有很多种,跨国公司、上市企业、快速扩张、多元化发展的确令人称羡,但是稳打稳扎按照企业的自然规律做事情也值得称赞。很多时候,企业家选择放慢脚步,不是缺乏梦想,恰恰是由于坚持最初的梦想和理念,所以愿意牺牲一段时间的经济利益换取更持久的成功。谨守企业的发展规律,也是追求基业百年长青的路径之一。
欧洲有许多发展超过一两百年的私营企业,它们在成长期大都是发展得非常稳定、非常缓慢的,甚至对上市都不怎么热衷。很多企业家认为上市之后来自资本的压力很难操控,因此只有20%会选择上市。它们大都依靠自身积累发展所需要的资金,尽管发展速度不如一些美国企业迅速,但是个性鲜明。例如瑞士的荣格集团,这个“传媒王国”绵延了近180年,至今企业的所有权与管理权仍牢牢掌握在家族第五代继承人手上。其传承经验中重要的一条就是,在家族内外寻找最优化的管理资源。那些上市公司也有相当数量选择“福特模式”,即企业股票分为A级和B级两种,A级为家族持有,对企业拥有投票权;B级股票则只享有分红而没有发言权。短期看来,这样的做法不如现代化企业先进,但却保障了企业经营管理的稳定性和可持续性。
和高速扩张的跨国集团相比,中小企业也有优势所在,他们的组织结构相对简单,管理成本较低,而且可以不拘泥于成规,更具创新力。根据艾迪思博士的企业生命周期理论,企业的生命周期包括三个阶段十个时期:成长阶段,包括孕育期、婴儿期、学步期、青春期;成熟阶段,包括盛年期、稳定期;老化阶段,包括贵族期、内耗期或官僚化早期、官僚期和死亡期。在不同的发展阶段,企业所设定的目标、所面临的问题和需要修炼的“内功”是不同的。青少年时期即注重锻炼的人,自然拥有更强健的体魄,抵御风雨的能力也相应更强。做企业同样如此。在最危险的“青春期”之前稳扎稳打巩固基础的企业,在应对资金问题、人才问题、管理问题这三大“成长的陷阱”时,也会更具优势。
企业的发展也是有规律的,我们只有正确认识企业的发展规律,才能利用好规律,最终促进企业持续健康地发展,违背企业发展的客观规律,一味追求跳跃式增长,则会遭到规律的惩罚。比如我们没有打好管理基础,人力资源没准备好,而盲目地迅速扩张,最终管理成本的上升就会吞噬掉我们企业多年来经营的成果。
餐饮巨头肯德基初入中国市场时,5年仅开了10家分店。它不是囿于自身成功经验,而是摸索中国市场规律,调研中国人的口味特点,了解中国的社会和文化,构建具有中国特色的管理架构。看似笨拙、看似缓慢,但是肯德基在完成自身体系与中国市场的磨合适应后,迅速扩张,现在门店数量早已突破3000家。
2008年,当通用汽车饱受金融危机的困扰时,日本丰田迅速发展,冲上了全球汽车销量上第一的“宝座”。然而,召回门事件正是源于丰田近年来在全球的大举高速扩张背后的质量隐患。
类似的案例不胜枚举。企业在不同的发展阶段,会面临各种诱惑。企业家要能科学冷静地分析诱惑,看清诱惑背后的实质,要明白企业的使命是什么,而不能盲目跟风,或者被一时的利益冲昏了头脑。在信息化时代,规模和速度当然决定企业的成败,但大和小,快和慢,成与败是可以转化的。有的企业看起来很强大,但内部却蕴含了危机,即使暂时发展得很快,但危机爆发就迅速归零;有的企业看似微小,发展的速度也不惊人,更不具备玄妙的盈利模式,但隐含着强大的动因,虽绵薄却能致远。企业的发展无关乎规模的大与小,无关乎速度的快与慢,关键是要把握企业发展的本质和规律,只要未来有赢利能力和核心竞争力,就有机会成为一个成功的企业。
因此,企业在追求规模和速度的同时,更要遵循企业发展的规律,量力而为,稳扎稳打,稳中求实方可厚积薄发。企业的发展不是越大越好,也不是越快就好,而是当大则大,当小则小,当快则快,当慢则慢,进退有余,张弛有度,这才符合企业发展之道。企业家要保持冷静的头脑和清醒的认识,坚持自己的特色,不需要模仿和跟风,应该更加注重企业文化、产品特色、经营模式、市场定位、渠道定位、营销策略、服务体系、人才培训等基础环节,这才是成功的根基。所以网盛科技董事长孙德良形容做企业是“激情澎湃走楼梯”。坐电梯很快很省力,但脚不着地;走楼梯很慢很费力,但脚踏实地。
狄更斯在《双城记》里写道:“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这是一个最坏的时代。”有的企业红极一时之后就消失在大众的视线里,但我们相信,会有更多企业坚持持续健康地发展,积跬步而致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