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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星球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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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是318国道川藏公路建成并通车六十周年,不少自驾车主和骑行者把今年叫做“川藏公路最后辉煌的一年”,因为明年起,川藏公路各项改造升级工程即将启动,很多地方,都将修建隧道。届时这条“天路”上的多个风景和最为险峻的地方都将成为历史,高峰体验就被拉平成穿越隧道的黑暗。

川藏线,从四川盆地向青藏高原方向过渡,这是一组又一组威严漫长、纵横交错的过渡段落,山高险阻,山脉“横断”东西,有中国最长、最宽和最典型的南北向山系,折多山、雅砻江、雀儿山、金沙江……大江大河间的山脉并行迤南,横断交通,山间褶皱紧密,断层成束,雪山、河流、峡谷、森林、高山草甸总是盘根错节纠缠在一起,聚合又散开,分离又相聚……

属于川藏线“最后的辉煌”意味着天地间无言的壮美和漫漫长路上的艰辛曲折。一位武警交通部队的老首长,他在怒江峡谷一带呆了十多年,为了维护川藏公路,三个孩子都出生在,当他说到“日喀则”的时候,这个山西人的口音里已经明显有藏地的味道。

2011年我也坐车走过川藏线,怒江峡谷一带,的红灰色石灰岩有的探首道中,有的悬立崖壁,路面上不时有山上滚落的石头和山体坍塌的泥土,怒江水咆哮着穿过峡谷。电影《转山》里出现过的几十道弯,开始叫七十二道弯,后来叫九十九道弯,现在有人又叫它一零一道拐,数字一直在涨,当地人说,每次修路,弯都会增加,而不是减少。具体是多少道弯,其实很难说清楚,数字不过是形容这里道路的艰难程度。

这段路是川藏线邦达到八宿路段的一段险峻公路,因为道路险恶而闻名,是有名的“魔鬼路段”。要克服一千多米的高差,在没有公路隧道的情况下只能延长公路的水平距离来适应海拔高度的变化。

这些拐大多都是U型弯,如蛇行逶迤,盘旋而上,连绵不绝。我算是去过几次青藏高原,每次都自我吹嘘没什么高反。经过这一段路,却感觉到头很晕,高反终于来了。但是川藏线上从来都不单调,在不断盘旋的路上,某一个拐弯处你也许就能看到,峡谷深处有人家、路上秃鹫吃着牛的腐肉、间或闪现出一大块冰瀑,阵阵头痛的清醒之间,你会认为那是幻觉。

99道拐必须快速通过,有经验的师傅说,99道拐下的嘎玛沟,只要下五分钟大雨,就会发生泥石流。之前有泥石流冲下来,几百米长的一段路整个垮了下去,留下的是七八十米的巨大空洞。如今,99道拐的路况已经好转,但峡谷洞开,急峰回转,一侧是怒江奔流,川藏线上的车辆小心翼翼地在峡谷中游动,好像穿行在峡谷的盲肠里,武侠片里两军或对峙或伏击,这样的峡谷都是战场中胜败的关键。

怒江大桥有士兵把守,每次都只能是一辆车经过,在这里站岗真是苍凉寂寞的事情,不太符合他们的年纪,于是他们在院子里,种了些花花草草,给四季也给自己多一点颜色。在阵阵高反的间隙里,我在想,在远的地方,或者更远的地方,都有人驻守在日常生活之外,觉得不可思议,也许那时那刻每个人、每个生命都是孤独星球里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