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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主”于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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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于谦的时候,他的手被抓伤了,鹰抓的。

北京郊外,于谦有个六十亩的园子,养了很多动物,数得上的可以千计。鹰,是其中之一。

我给他起了个外号,“北京第二动物园园长兼党委书记”,他愉快地接受了。

于谦最有名的爱好是“抽烟喝酒烫头”,我问他是怎么来的,他认真地回答:“抽烟是老习惯;喝酒呢,平时就喜欢喝两口;烫头是因为顶心脱发厉害,朋友说你烫烫,让头发蓬松起来,每天拿梳子一梳就能出门,不耽误时间,后来就烫了。”结果被郭德纲在台上一总结,“抽烟喝酒烫头”,火了。

这么多年,郭德纲和于谦是连在一起说的。最初,他是郭德纲的搭档之一,后来他们是最佳拍档,再后来已是难分难解。如果你喜欢郭德纲,你也会喜欢于谦,甚至有时更喜欢于谦。

舞台上的于谦大智若愚。要急的时候,他真的急赤白脸,你觉得他确实急了;高兴的时候,你觉得他真的高兴;要无辜的时候,你觉得他真该被同情;要演傻的时候,他,真傻。

这么多年,我一直觉得,舞台上下的于谦应该没区别,采访他时也感受如此。他一直保持着足够的松弛,有时还冒出几句国骂,就像他说相声一样,“玩着”就把一切玩了。

采访缘由是他的新书《玩》出版了。这是本13万字的书,完全是用手机敲出来的,讲的都是“玩儿”。四十多岁的于谦玩着长大,肯定会玩着变老。

我听过他和郭德纲几乎所有的相声。我也和郭德纲说过,很长时间我是听着他们的相声才能睡着,所以,我跟于谦说,娱乐是很高尚的事业,他很不客气地认了。 我就这么点梦想:玩儿 Q | 壹读 A | 于谦 我和我的动物们

Q:郭德纲说你是“满洲正黑旗”的,当然是玩笑,不过你身上真有八旗风格,这跟你是满族人有关系?

A:不不,我是汉族人,网上的都是误解。

Q:那你在生活上是个容易“满足”的人吧。

A:那倒是。我身上这种风气很浓,从小在胡同里长大,接触这方面人特多,又有这种爱好,一旦有条件就开始往大里玩儿,越玩儿越大。

Q:我给你起个新外号吧:“北京第二动物园园长兼党委书记”。

A:(大笑)我爱好比较多,就喜欢养动物,有个六十来亩的园子,有马、狗、鸡、鸭、鹅、猪、牛、羊、狐狸、孔雀、猴(陕北的一种松鼠猴)……

Q:有数量统计吗?蚂蚁、蚯蚓什么的不算。

A:得有几千(个,条,只,头),锦鲤就有几千条,马五十来匹,狗三十多条。

Q:看你喂马的照片,还纳闷呢,这狗怎么像马的串儿?

A:(笑)确实有人觉得很像狗,怎么养这么多狗……

Q:这么多动物,你就图个玩儿?

A:我就这么点梦想,有个玩儿的地方,支个桌子,请朋友喝喝茶聊聊天,看那些,陪着它们,看着就高兴。从2004年、2005年我们火了以后,经济上有基础了,就在大兴租个小院,三亩多地,终于实现我儿时梦想了。

Q:“北京第二动物园”还有前身?

A:(笑)想当初心气很高,把地上的房子全平了,盖新房,搭狗舍、鸽舍,种树,弄葡萄架,然后养动物,找个工人看院子;还有一排客房,朋友去就住一宿,喝酒聊天喝茶吃饭,日子多好啊!动物越买越多,马就17匹,慢慢地地方不够了,还传来拆迁的消息。

Q:好消息?

A:人家把院子上弄了个棚子,动物都见不到阳光,我着急啊,我说钱都交了,你这么搞,动物见不着阳光怎么活啊。人家说不管,你必须得走。碰到不讲理的,我也拦不住,总不能打架吧?急急忙忙就找到现在这地方。地方找好了,兴致又高了。我这种水瓶座的人,脑袋总一时冲动,想象着,六十亩啊,得养多少动物啊。搬家!

Q:北京动物园比你这个大吗?

A:(大笑)肯定比我的大。我到那一看,发现搬不了,因为那块荒地没水电,就赶紧立变压器,打井,有水有电了,盖工人房、草料库、饲料间、马厩、狗舍、鸽棚,画跑道,立围栏。但小院那边不能等啊,就先把动物搬过来。我这个水瓶座的人啊,没节奏感,一边建房,一边种树,一边放羊,结果树刚出来,芽就被动物吃了,因为没笼舍—这个折腾。

Q:动物们都还好吧……

A:陆陆续续糟蹋了不少动物,真难过。

Q:你,糟蹋了不少动物?

A:不是,是搬家过程中,死了一些动物……后来建好了。有朋友问我,你这么搞就是单纯想自己玩?我说是啊,他说不能这么玩,最好对外经营,我说我从小到大就这么点爱好,经营的话心态就变了,得考虑成本啊,就不是玩了。朋友问我一年花多少钱,我说一百多万吧;又问我多长时间来一次?我说频繁时一星期两次。朋友说,你现在心气高,玩上一年半载就该思考了,一年一百多万,每星期玩两次,慢慢就觉得不值了。

Q:听进去了?

A:听进去了,自己玩不如拉帮朋友玩,最终形成会员制俱乐部,赚钱不赚钱单说,通过这个结交很多朋友。后来发现,经营和玩虽然两种心态,但能让农场动起来,把成本摊掉一些,花点脑子也挺好玩的,就是累。

Q:有没有人说这挺贵族的?

A:我不敢上升到贵族,只能说是高消费高享受。养动物就必须照顾它,脏活累活特别多,实际上,这些活儿才是养动物的乐趣。你能理解吗?

Q:就是不单单是你看着它玩它,而是参与到动物的生活中的快乐?

A:真正的乐趣,比如养孩子,即使是抱来的孩子,十年八年也和自己的孩子区别不大,你为什么跟他关系好?因为你付出了,你照顾他吃喝拉撒,他才跟你关系这么深,你才喜欢他,他也才喜欢你。

Q:你要付出?

A:有的人买条小狗逗它玩,就挺高兴的,但有朝一日忙起来就不管它了。我是养动物,给动物付出,这是我的乐趣。

Q:要能和它们说话就更好了。

A:(大笑)到不了那个境界。

Q:说个题外话,高速公路上拦车救狗的,你觉得对不对?

A:我觉得爱动物跟高速公路拦车救狗不是一回事。这个事情说起来也复杂,我们国家没有相关法律,宠物这块根本就没提到立法进程,也不会有人研究宠物和人的关系,甚至包括文艺,都是可有可无的。 “我一切凭好恶出发,不太激烈,不喜欢一个人就不理他,绝不会针锋相对干一场。”

在过日子都困难的时候,这些都可有可无。只有富裕了日子过好了,精神层面的东西,品位方面的东西,才会被重视。当然,这些看起来没用的东西,谁又能说不会让社会进步呢?有点扯远了。 现在的北京没有老北京的感觉了

Q:你这种玩要按以前,有几个很不好听的词,但又很准确,叫什么来着?

A:纨绔子弟?败家子,是吧?

Q:好吧……其实想想,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究竟为什么?想清楚这些问题,那些词就没有价值了。人生嘛,随意,开心,这是很人生哲学的高度。

A:真没上升到那个高度,还没总结呢,我就想怎么高兴。

Q:一辈子就几十年,这么过也是过,那么过也是过,干吗不高高兴兴过。

A:高不高兴要看自己,就跟钱似的,你花了是自己的,你不花指不定是谁的,对吧。

Q:郭德纲怎么看你的动物园?

A:他也喜欢小动物,但喜欢程度不一样(Q:他脾气太大,估计能把动物们打死),当初三亩多地那个园子旁边就是他的园子,养了八十多条狗,后来他连这几条狗都照顾不过来。

Q:老北京的相声艺人会像你这么玩吗?

A:很少,唱京剧的有,因为京剧能赚大钱,说相声的都是天桥撂地的,赚得不少,但跟京剧演员没法比。总的来说是文艺界的游牧民族,北京演三儿月,济南演三儿月,转一圈再回来。说相声的一般不买房,很少有说相声的置个四合院,这是侯宝林的四合院,这是刘宝瑞的四合院,没有,但有梅兰芳故居、尚小云故居,都是大四合院。

Q:以后就有于谦故居了,上书四个大字“两袖清风”……

A:那个是明朝的于谦。老北京宣武一带,叫宣南文化,评戏啊相声啊都在这边,这些叫地方戏和下九流,进不了长安街以北的。长安街以北是京剧的天下。

Q:你这种玩的心态,跟老北京的生活关系大吧?

A:有。但现在的北京没这种感觉了,胡同没有了,老北京人都搬出去住楼了,即使有胡同也不是它该有的样子。

Q:我觉得跟产权有关系,以前的四合院是私产,后来私产充公的充公,住进去的人都没产权,院子住好几十口子,谁也不愿意修,都盼拆迁呢。

A:你说的对,如果这房子是我的,即使九平米,我也会弄得好好的,现在大家都明白了:第一是租的房,过几天就走了;第二,就算是我的,70年后房子还不知道是谁的呢。

Q:对老北京可惜么?

A:太可惜了,一想起来这事,想说的就特别多。夏天,所有人搬着马扎、小椅子,到胡同口、槐树下,铺上凉席,拿着茶缸,喝着凉茶、酸梅汤,扇着扇子,一聊半宿,天凉下来了,回屋睡觉。我就是在那个环境里长大的。但这样的环境没有了,胡同都没有了,都是街心花园,你要弄个凉席,没准把城管招来。 于谦与郭德纲同台,一个捧哏,一个逗哏,是“非主流相声界”的最佳拍档。 都爽了,咱们别干了

Q:你说相声的时候也是“玩”?

A:郭德纲不是出了本《过得刚好》吗,他说于谦这辈子就是在玩,说相声也是玩—还真是那么一回事。我一切凭好恶出发,不太激烈,不喜欢一个人就不理他,绝不会针锋相对干一场。

Q:郭德纲是你打我,我退,你打我,我再退,你打我,都退墙上了,我就该打你了。

A:我是根本不招惹你,不见面不就完了吗?也不骂你,因为骂你的时候,我会生气。

Q:舞台上舞台下你都这样?

A:相声舞台上的我,的确是生活里的我。我们在台上表演,其实就是和观众聊天,我们都能做到绝对放松。

Q:听说你们之前是不对词的?

A:一直没有所谓的排练,今天有个新节目,7点开演,6点半他跟徒弟说,“把你大爷请来”,我就过去了。德纲有说评书的底子,一切出口成文,他写新作品,腹稿时间长,但真正写的时候,一句话就是一个要点,一段相声,一张A4纸也写不满,我们好歹串串就上台了。

Q:郭德纲说,因为名气大了,“堤高于岸,浪必摧之”,你接着说,“对,咱们都是浪催的”,这个是现场发挥?

A:是我现场发挥的,郭德纲也没想到我这么接。一般来说,郭德纲说的内容,百分之五十是创作好的,百分之五十是现场的,我基本是现场发挥,而且每场不一样。这场说完观众乐了,下场观众可能就不乐了。作为我们来说,要准确把握现场观众心理,有时候不该说的就不说,比如这句话很好玩,但感觉说出来大伙也不一定乐,冲这个就没必要说。

Q:相声里,郭德纲说,“别人的节目,都有人送花篮,到我这连花圈都没有”,你说,“那是因为你还没到岁数呢”。现场反应特热烈,你也是脱口而出?

A:没经过大脑,平常聊天也可能蹦出来。

Q:郭德纲经常天马行空,你总是把他拉回来,你们有这个分工吗?

A:有。对相声的理解基本一致,该收的时候我往回一拽,他基本就回来了。

Q:有失控过吗?他批判一些东西会说得很激烈,你在台上有没有提心吊胆?

A:没有。有时候他确实挺针锋相对的,但这只代表他的观点。这么多年了,他有分寸,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Q:但某些“主流相声演员”可能很不爽啊。

A:都爽了,咱们别干了。(笑)

Q:我听过一个观点,大意是,以前你们确实受打压,但现在你们已经是强者了,干吗还老挤对他们?

A:生命不息,战斗不止(笑)。问题是人家主流那些人没停止啊,我们只是在舞台上开开玩笑,什么主流啊非主流啊,都在台面上,那些想把你搞垮的人可不是。他们觉得你不死他们就活不了。

Q:要是郭德纲在,他会这么接:“问题是我们死了他也活不了”。

A:(笑)但我活不了,也得把你弄死,咱们一块死,也很高兴啊。

Q:也是,这也挺爽的……

A:(笑)郭德纲常说,咱俩都在泥坑里,日子过得很好,有一块窝头一人掰一半,咱们是患难兄弟。但有一天我爬出泥坑,换上西装想走了,他马上骂你想把你拉回去。都在泥坑里的时候,他能上去当然好,他要上不去,把你拉下来,也会很高兴。

Q:其实也没人敢惹你们吧,会不会觉得,空间也是自己挣来的?

A:是。话说回来,郭德纲要没这个脾气,到不了这个位置,换我是郭德纲,就我这脾气,也早完了,因为我一烦就走了。

Q:所以你们在台上,他是狠角色,你负责平衡,中和一部分他的狠。

A:脾气是脾气,锋芒是锋芒,但我们两人想法一致,只不过他看到不爱看的会去打,我看到不爱看的就走了。但我们俩都不爱看,这是最关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