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瓯江边上的“宋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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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有埠以来,这里就是过往船只商贾的歇息之地,因为它的位置正好处在瓯江的中游。上游的龙泉是瓷业中心,也锻造锋利的龙泉宝剑,还有丰富的木材和竹子,下游的出海口就是温州港。

很难想象,眼前的这座小镇也曾经灯红酒绿地繁华过。

大潜头镇,离浙江省丽水市市区20公里的路程。出了市区。一路就是零落的村庄在车窗外转瞬即逝。公路的一侧是不太高的山,即使是冬天,也保持着苍翠的绿色,另一侧则是静静的瓯江,江流平缓,对岸河滩上的灌木丛和竹林的摇摆都清晰可见。

小镇小而安静,整个镇区的人口只有一千六百多。已经放了寒假的两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并排坐在临街的小铺门口,你一口我一口地吃着棒棒糖,看到陌生人的镜头,毫不惊慌地摆了一个造型,并露出天真的微笑。等人一走开,就嬉笑着在背后推搡,低声笑闹。

自有埠以来,这里就是过往船只商贾的歇息之地。因为它的位置正好处在瓯江的中游。上游的龙泉是瓷业中心,也锻造锋利的龙泉宝剑,还有丰富的木材和竹子。下游的出海口就是温州港。上游的特产从瓯江顺流而下,排工窑工们将货运到温州港脱手后,再贩一些盐等货品回去。一条瓯江上,船舶往来如织,人头攒动如梭。热闹非凡。大港头因为是其中必经的一个中转站。而逐渐变得繁华起来。

热闹一直延续到民国时期。高寿的老人还能回忆起当年这里的盛况,说这是方圆几百里之内,唯一有的繁华之地。然而随着公路运输的兴起,水路枢纽的作用渐渐减退,大港头也慢慢沉寂下来,不复当年的繁盛。

这一静,就静了几十年。

大港头镇看着对岸的碧湖镇一日日繁盛过它,那些青石板的道路被铺成了水泥路。那些两层的小木楼被一排排地推倒,变成水泥洋房。而大港头依然保持着原貌。唯一值得骄傲的一点是,这里的乡村风貌保持得很好。瓯江两岸的植被和生态几乎没有受到任何破坏,晨曦和江雾飘荡的美景,在当地的农民看来不过是日常见惯的落后景象,在艺术家眼里,却成了不可多得的写生元素。

这里成了“长头发的艺术家们”流连之地。丽水。成了中国摄影之乡。另外还有一批油画作家。因为喜欢描画瓯江两岸的乡野风情,画风与法国巴比松画派相似,而以“丽水巴比松画派”,在中国油画界自成一派。

当然。这一切,和当地的农民没有任何关系。这些画家和摄影师们顶多也就是在写生创作之余,到镇头的溪鱼馆中叫上几个菜,喝一晚上的酒。

改变始于2005年。那一年,政府把大港头镇和与之隔江相望的碧湖镇堰头村合二为一,打造出了一个“古堰画乡”的概念。古堰指的是堰头村的千年古堰通济堰,始建于梁天监四年(505年)。距今已有1500年的历史。除此之外,这里还有一个保存相当完整的吉村落,村里有十几株上百年老樟树,顺着水渠。掩映着整个村子。

古堰画乡已经成为政府重点打造的一个旅游项目,周边许多的游客在节假日的时候拖家带口,参观完通济堰之后。再搭渡船横渡瓯江,到达大港头。泊船处,当地人就叫它“渡船埠头”,几百年来往来大港头的船只,都是停靠在这里。

这是大港头最大的埠头,岸上有两棵巨大的樟树。这里是江滨路的起点。事实上,在此之前,这条短短的街道并没有拥有一个名字,当地人随意地按照河流的上下游来称呼小镇上的街道为上街和下街。如今这条古色古香的街道不仅有了名字。还被重新改造一新。地上铺上了整齐的地砖,两排两层的木质小楼都由政府从当地农民的手里租下来,重新粉刷油漆之后,租给画家们开设画廊。

这条几十年前曾经繁华一时的临水古街,终于再度披红挂绿地热闹起来。几十家原创画廊,间中夹杂了一些特色产品小店、茶馆、溪鱼馆和农家乐,偶尔还会有几家普通住户,门前用竹竿晾晒着衣服。因为不是节假日。也不是双休目,整个下午这条街上显得冷冷清清,没有游客,也没有参观者。因为是冬天,也不见慕名前来写生的。几十家画廊,一大半索性关着门,开门的几家也常常是看店的小姑娘坐在门口低声谈心。看见人走过,偶尔抬起眼皮瞧一眼。却从来没有人用生意人的殷勤来招呼。

张相国是被替他看店的小姑娘从后屋叫出来的,画架上的画才开了个头,用铅笔勾勒出一些简明的线条,还看不出未来的模样。后屋是临江的,一开窗就能看到江水从脚底下流过。一面墙上挂着一副巨大的长城,而另一面墙上,则是厦门鼓浪屿的风光,而他的画廊里,最显眼的位置挂的一副画在竹席上的油画,是福建客家围楼的景致。张相国是福建人,一次从上海回厦门的途中被朋友拉到了丽水。“那天刚刚下过大雨,到瓯江的时候,江上烟雾迷漫,美得就象仙境一样,我立刻就决定住下来了。其实我们开画廊的,把画廊开在哪里都一样,都可以接订单,但是在这里和在厦门的创作状态相差太远了。”

作为画乡最老的住户之一,他来这里已经三年的时间。交了许多朋友,很多就是当地的农民。“我住过很多画家村。北京的、深圳的、福建的。这里的人最友好。他们经常干完农活以后,就溜达进来,跟我们聊聊天,拉拉家常。他们没把我们当成外地人,也不会用看怪物一样的眼光看我们。”

事实上,这些农民还曾经有机会,加入张相国的队伍,和他一起成为一名画家,或者更准确一点说,是行画工人。在2006年,当地镇政府曾经启动过一项计划,对当地的农民进行油画培训,看看是否能够将这些完全没有受过专业训练,只会打渔种地的农民们,培养出一些创作油画的能力。

最后的事实证明,这只是一场异想天开的实验。然而这块土地上的农民,却因此而成为中国与油画这项艺术最近距离接触的农民。

这也许。会在将来改变他们的生活和命运。可是现在,他们仍在务农、种菜、弹棉花、偶尔会摇着船出去打渔。他们撒网的姿态,被摄影师和画家们无数次地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