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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论《诗经》以女性为抒情主人公的情诗之艺术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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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诗经》中以女性为抒情主人公情诗在表现技法上通过以实出虚、结尾留白的方法体现出虚实结合的创作手法之美,又通过采用多种修辞手法和呈现方式的叙事,令诗歌表现出叙事方法多样之美。

[关键词]《诗经》 情诗 艺术特色

[中图分类号]I22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5349(2012)11-0031-02

爱情,是温馨、纯洁的情感,也是古今中外文学作品永恒的主题之一,我国先民的爱情心理世界在《诗经》中得到了较系统的反映。本文试从表现技法、叙事方法两个方面分析《诗经》中以女性为抒情主人公的情诗的艺术特色。

一、虚实结合的手法之美

虚与实,是写作中常用的表现技法。创作中,无实则内容空洞,无虚则文思呆滞,只有虚实结合才能构建出意韵流动的艺术世界。《诗经》情诗中虚实结合的创作技法俯拾皆是,就其种类而言,大致可分为以实出虚、结尾留白两种。

《诗经》情诗中男女分处不能相见时,主人公往往从眼前实景出发,极力想象,诗歌着力描写客观事物所具有的内容或部分特点,而将另一部分,诸如作者情感等隐藏于字里行间,全借助文中只言片语的提示引发读者的想象。现实情境与所想幻境交错描写,虚实之间相形相生,形成一种空灵的美趣。

用以实出虚手法来表现主人公思念深情最为动人者,当推《卷耳》。此诗四章,首章为实写,其余均为虚写。首章以思妇采摘卷耳不易满筐的具体行为形象地表示其思夫之深情,另三章则以女子想象丈夫征途多艰、借酒排忧的情状为内容进行描写。当诗中之“我”从思妇变为征人时,一点行为之“实”便扩散为无限想象之“虚”。全诗本要抒发自己对丈夫的怀念,却用大部分篇幅来想象对方是如何思念自己:想象情感越丰富,就越显思妇之牵心挂怀;想象对方越细致,就越见夫妻间的情真意绵。以实出虚、虚实相融的写作手法使诗歌中人物形象更加生动传神,人物情感更加浓郁丰富。

另一典型例子便是《周南·殷有雷》。诗中写雷声先是“在南之阳”,一会又到“南山之侧”,一会远至“南山之下”。不断演进的雷声是眼前实景,作者通过换字将这一自然现象进行了描摹,然而也正是“阳”“侧”“下”三字的变化展示了隐藏于文字之后的情感世界:雷声渐远,然去不过百里,征人却远不可及、遥不可期;雷声变化无定,征人大概也似这般漂泊无依。妻子心情的惶惑与不安,思念的焦灼与惆怅,期望的深挚与殷切也全借这三字含蓄深沉地表达出来。作者在此紧紧抓住引起自己种种思想感受和复杂情感体验的自然现象进行描写,既以精确的字眼暗示情感,又引导着读者情感体验的方向,让他们通过实的内容想见虚的含义,不断探索、感受文外之情,从而完成审美活动中的自觉创造。

虚实结合中的“虚”,不仅是联想与想象,也不单是有迹可求的暗示与隐藏。更多的时候,它是“不着一字尽得风流”的空白。尤其是结尾留白会造成高屋建瓴的接受态势,作用于读者的审美知觉,会产生绕梁不绝的共鸣效应。《丰》诗则恰恰体现了留白这一艺术手法的作用。诗从故事结束的地方(拒迎)另起波澜,以先实后虚、虚实交错之法刻划了一位因受父母阻挠而不能成婚的少女盼迎的心理。全诗四章,实写姑娘“予不送”“予不将”的后悔之情和婚姻不得自主的愁怨与失望。失望之极,幻象陡生,后二章便极写姑娘想象自己出嫁的情形。但在盛装待迎、鼓乐齐鸣的喜庆之时,全诗却戛然而止。作者对幻想后的生活只字未提,留下大段空白让读者去想象、去创造,在作品内容的基础上形成一个可以通过美感经验去补充和创造世界,大大提升了作品的艺术容量。

二、叙事方法多样之美

《诗经》的创作手法被前人归结为赋比兴三种,就赋而言,朱熹于《诗集传》中说“赋者,敷陈其事而直言之者也”,近代学者叶嘉莹也认为“赋,则是直陈其事,直接把要说的情事叙写出来,不必假借任何外界形象来起兴或比拟”。可见,“直陈其事”是赋的主要特点,但“直”并不是寡淡无味的平铺直叙,它使用大量修辞手法增加色彩,采用多种技巧变化叙事方式。

(一)修辞中巧用夸张与反复

先言夸张。刘勰云:“虽《诗》《书》雅言,风俗训世,事必亦广,文亦过焉,是以言峻则嵩高极天,论狭则河不容舟,说多则子孙千亿,称少则民靡孑遗。襄陵举滔天之目,倒戈立漂杵之论,辞虽已甚,其义无害也”。《诗经》情诗中的夸饰,能抓住作品中值得突出的要点,出奇笔强调和渲染所要表达的强烈的思想情感,极富感染力与表现力。《郑风·叔于田》一诗是夸张手法的典型应用。诗一开始,造语奇警,起势突兀。“叔于田”竟招致“巷无人居”,足见其人是何等引人注目,何等出类拔萃。“巷无人居”这句下得很是陡峭,写得奇极,夸张得有些出人意料,仅仅几句便突出了作者对“叔”异常专注的挚情。夸张愈甚,愈见感情浓烈深挚;描写越奇,越能引发读者的丰富联想。夸张手法的使用,使诗歌翻空出奇,引人入胜。

再言反复。反复或于反复中见层递的修辞手法在《诗经》情诗中甚为普遍,它起到渲染气氛、加强主题、增加艺术感染力的作用。具体说来,这个作用主要是通过重章换字实现的。如《葛生》中“葛生蒙楚,蔹蔓于野”“葛生蒙棘,蔹蔓于域”的换字,既起到转换时间、地点的作用,又烘托出女主人公丧偶之后悲戚的情感氛围。“蔹蔓于野”写孀妇想象来到旷野,伤痛于亲人孤单地长眠于地下;“蔹蔓于域”则是想象中来到亲人坟前,伤痛他孤单地睡在墓中。地点的转化,表明主人公与亲人离得越来越近,亲人的形象在其脑海中越来越清,而她的伤痛之情也越来越切。两个场景接连在一起,层层抒发了主人公绵绵哀思。而时间由“楚”到“荆”的推移,则将静止、抽象的时间概念动态化、形象化,增强了苦日漫长之感,突出了主人公度日的艰辛,渲染了悲思。

(二)叙事技巧多样

1.凸显重点,省略枝蔓。《诗经》中的情诗,之所以能做到杯水行波、尺幅千里,其秘诀之一就是删除枝蔓,不作铺垫,抓住事物核心落笔,绝不面面俱到。如《郑风·遵大路》写的是一位女子的哀求,总共八行,但一出爱情悲剧(女子被弃)的最主要点已跃然纸上。作者只截取片段,写作时由景而人,由人而心,虽既无来龙又无去脉,但最重要的情状却凸显出来,其事、其景、其情自现。《邶风·式微》亦有异曲同工之妙。这首爱情诗全部由对话组成,先是女子问“式微,式微,胡不归?”后是男子回答:“微君之故,胡为乎中露?”迟迟出场的女主人公明知对方跋涉泥泞且站在露水地里久候不去,都只为与她相见,却戏谑式地明知故问,天真、狡黠之态可掬;男主人公以反问作答,痴情中微露抱怨,也十分可爱。诗人仅保留了两人见面后情感的交流与碰撞,而刻骨的相思、路途的艰难、漫长的等候一概被留在诗外。《诗经》的作者们正是通过省略枝蔓、凸显重点的方法,实现了以少寓多、以纯寓杂的诗的文本要求,从而使这些情诗历经百代而不减其华。

2.瞬间心理呈现。与凸显最重要这一艺术经验相一致,《诗经》中的情诗也擅长于瞬间心理的展示,即捕捉与呈现刹那间所获得的感觉与印象。《齐风·著》便是典型代表,诗作写男方来迎亲时新娘的内心感受。这首诗貌似单调重复,平铺直叙,可细加体会,就会发现它是一首抒情主人公呈示瞬间感受的绝妙好辞。按古代礼俗,婚姻多出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新人间并不谋面。因而在迎亲之时,新娘急欲知道自己将与何人共度一生,但又不好意思盯着细瞧。心慌意乱中只瞥了一眼便赶快低眉,刹那间什么都没看清,甚至连新郎冠帽边悬挂充耳石的丝线是什么颜色也没看真切。因此,在三节诗中丝线的颜色一会“以素乎而”,一会“以青乎而”,一会“以黄乎而”,只因本来就没有看清。一首仅九行的诗,用呈示瞬间心理的方法极其俭省而又准确地写出了新娘的心理情状,将心灵火花在一闪间永远固定下来,读之情趣盎然。

通过以上分析可以看到《诗经》中情诗的艺术美是多方面的,它在创作技法上虚实结合,体现了虚实结合的手法美;通过使用修辞和多样叙述,又产生叙事方法的多样美,是特色独具的艺术奇葩。